乐团走过的城市,都会进行两天表演,以依文精妙绝伦的人偶表演为核心,让人们惊叹的是,舞台上表演的小人偶就已经很多了,依文还能操控单独的十一个人偶演奏音乐。无论是看热闹的人,还是某些懂行的人都被此番神技给震惊了。
舞台上库莉娅被漂亮的人偶们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中央,少女柔软的身体做出各种危险的动作,即使尾巴藏在裙子里,也能微妙的控制身体平衡,在钢丝舞蹈,将花瓣撒到天空。
飘舞的花瓣中,帷幕落下,由依文走到中间,向所有人隆重的宣布。
“各位亲爱的观众们,接下来出场的是备受期待的歌姬,幻乐团的主唱,请大家尽情欣赏这天籁之音~”
在人们的欢呼与期待中,依文扯下帷幕,这既是魔术也是舞台的登场,新出现的少女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她闭着眼睛微低着头,在微动的风吹拂下,天蓝色的长发在那洁白无瑕的脸蛋上流淌,顺着脖子涓涓而下。
四周是人山人海,依文的剧团本身就拥有不俗的人气,这种受欢迎的程度完全是理所当然。
“千万不能被熟人认出来,否则我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舞台上的歌手少女坦然的面对所有人的注视与期待,轻轻的吸气后,开始第一次演唱……
…………半个月前。
“你真的是男生吗?明明风餐露宿那么久还保养了这么好的皮肤,真看不出是剑士,更像奶油小生。胡子几乎都没有长,喉结也不明显,发育的也太慢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处…男。”声音突然顿了顿,依文一把按住菲里欧的头,“我要修下你的眉毛,别动!这样向上弯过去……完美!!”
“因为冥思会让身体的发育减缓,自然的力量渗透身体后,人类的肉体会渐渐精灵化。所以我并非是保养,而是身体被遭到腐蚀而已。并不是值得羡慕的事情。”菲里欧淡定的回答解释,“任何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像我这种人,看起来衰老很慢,实际上身体有很大的负担,能活过三十岁就要谢天谢地了。”
伪装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低级的伪装可能一盆水下去就会原形败露,以技术为自豪的依文当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既然是变装,就要做到几乎完美的程度,将菲里欧的头发染成蓝色,假发也是用特殊的材料一根根的接上去的,瞳色使用特制的眼药水,对视力无害,但是每六个小时就必须重新使用。
“这是你伪装的人物资料,的确是完全虚构的,上面的村子早就在灾难中毁灭了。”除了台词,依文还特别说明,“在外人面前,你要表演出少女的矜持,不要大大咧咧露出破绽。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所以,你尽可能不要让别人靠的太近,否则还是容易被发现真相。”
“我知道该怎么做,伪装演戏虽不说是我的强项,但也有好好训练过。”
好在菲里欧受过贵族教育,礼仪教养不可挑剔,否则真要被依文好一顿教育。
换装时依文特别拿着一条束带:“这是能够改变你声音的道具,即使唱歌跳舞也不会出现问题,你要一直系在脖子上,也能隐藏你那不太明显的喉结。时刻注意这点,别弄掉了露出破绽。”
当所有工作结束,依文绕到了菲里欧背后,叫黑蜜糖和白砂糖端着镜子飞过来。
菲里欧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稍稍惊讶了下,随即脸色又恢复平静,或者说是一种无声的沉重:“这是我?真是不可思议,完全就像是变了个。”
镜子里的那张脸完全是个女孩子的面孔,试想一想镜子里的漂亮脸蛋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反应,这种微妙的心情反而成了困扰。因为面容非常的可爱,菲里欧的心情反而变得微妙。
以前有听说过刺客杀手在接近目标前会进行伪装,但大部分伪装只是远远看去可以混淆视线,近距离观望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破绽。然而依文的伪装技术令菲里欧产生钦佩之心,明明只是处理了些没用的毛,然后稍微修了一下眉毛和睫毛,一下子就把男生面孔变成了女孩子。
依文站在凳子上,上下左右的打量菲里欧之后,十分自豪的说道:“怎么样,即使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也不会怀疑了吧?”
“的确如此。”菲里欧沉吟片刻,又忍不住再次观望镜子里的自己,确认镜子里的漂亮女孩是自己后,羞耻心让菲里欧稍微脸红,“不但是外形,连声音也变了,我却并没有刻意的改变。”
“因为你不是专业的间谍,与其让你现学现卖伪声技巧,还不如依靠工具去改变。”依文开始收拾工具箱:“即便是被倾盆大雨浇的透心凉,你也不会暴露身份。”
完成伪装之后,库莉娅买了很多吃的从外面回来,进门之后看见改变外貌的菲里欧时,仅仅愣住了几秒钟,然后就反应了过来:“哇,菲里欧变成女孩子了!”
接话的不是菲里欧,是依文,她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因为看化妆太无聊才出门的,为什么回来之后一脸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
“啊哈因为在想怎么烤肉嘛,今天想放点胡椒花椒,烤脆点的肉片,哎嘿嘿~”库莉娅每次说完吃的,都会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话音一落,依文立刻冲过去扯住库莉娅的脸:“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鲜肉很贵啊!你到底要吃掉多少钱啊!从今天开始学着耍杂技,以后好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顺便一提,依文也喜欢烤肉的香味,只不过对油炸食品抱着敬畏之心,而且人偶师同样对体重有很高要求,所以只靠蛋糕度日。对于怎么吃体型都不会改变的库莉娅,菲里欧与依文都很羡慕这孩子。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可以很有天赋的!”库莉娅在依文抓住自己前,一把按住依文的头将她止于身前,两个就像姐妹一样在打闹。其实,依文本来是不想给库莉娅钱的,但遭不住库莉娅饿肚子时的怨念,那种被抛弃小狗的眼神每次都让依文败退。
就这样,学习唱歌与杂技,在半个月后,幻乐团在雪松城隆重登场。
此时此刻,舞台上,菲里欧的回忆随着歌声结束,努力挤出笑容向四周的观众挥手致谢,然后走下舞台。
整个表演以依文操控的人偶表演为主,库莉娅各种危险的杂技穿插其中,最后由菲里欧献上歌曲作为落幕,乐团表演正式结束。超高的人气,精彩的表演,漂亮的少女,三分综合在一起,幻乐团的名气再度提高,人们慷慨解囊,紧张的旅费终于得救了。
按照计划,接下来会停留十天左右,旅行乐团理所当然的要四处游玩,实际上却是调查伦克萨秘密的时候。
偶尔传出外地人失踪的传闻,也许刚刚听到消息会感到不安。但传闻出现这么久了,并没见过有当地人失踪的,居民们完全没有害怕传闻的意思,再加上领主伦克萨治安甚严,所以入夜后许多街区依旧热闹非凡。这就给更多的外地人造成错觉,再加上每天都有许多外地人来来往往,偶尔失踪一两个完全不起眼。
别人也许只是把这个传闻当做传闻,但依文却可以很清楚的认定,这条传闻是真实存在的。因为调查有关事件的间谍们,有人因此失踪。
第一天开始调查的时候,菲里欧认为先要熟悉城市的环境与地形,所以就独自外出了,带着帽子以低调的姿态走在热闹的街区里,所过之处都有牢牢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呆在旅店的依文和库莉娅在进行另一项训练。
“库莉娅,我再给你说一次,人族的世界里,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每份菜肴,你也只能拿走面向自己的那份,不准挑挑拣拣。”依文少有的感觉棘手和头疼,因为食物的**随时都能让库莉娅原形败露,她看见好吃的东西时,会千方百计的弄到嘴里。之所以让依文无可奈何,是因为如此近的距离,身为人偶师的依文完全没有组织库莉娅的办法,速度跟不上。
“就吃一个而已,没关系,我听着呢。”库莉娅开始细数今天学到的知识,“在别人面前吃东西的话,吃饭前要双手合十的假装祷告,然后端坐身体像个木头一个,吃东西时细嚼慢咽不能发出声音,刀叉要保持平稳也不能发出声音,喝汤要盛到自己的碗里再喝,吃完后叉子也好摆放规矩作为尊重。”
依文松了口气:“嗯,没错。”
“虽然很麻烦,但我会牢牢记住的,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库莉娅笑嘻嘻的点头,把最后一块蛋糕偷了过去,“因为暴露的话就不能为族人们报仇了,是这样吧?”
最后的话让依文沉默不语,她再次夸奖了库莉娅之后,自己一个人心事重重的向外走去。除了仇恨之外大家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短短相处之后依文感到了压力,她必须为每一个伙伴的生命负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菲里欧刚好从外面回来,开门一看,以为依文傻站在门口,急忙推着她回到屋子里,“我已经确认了领主府附近的地形,针对领主府,我们一共有七条进出的路线,这七条路线都可以迅速潜入其中,撤退时也能快速潜入复杂的街道小巷离开。”
依文闻言,立刻叫白砂糖拿来纸笔,菲里欧不说废话,立刻开始绘制地图。只要给菲里欧一点时间去适应,他都能记住庞大帝都里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路线,可让菲里欧猛地一头钻进原始森林荒野雪地之类的地方,他有90%的几率找不到北。
“关于失踪人口的调查,我认为没有必要一点点的收集线索逐个排查。”菲里欧似乎信心满满,“犯人极有可能是伦克萨这个家伙,他曾经是队伍里的斥候,擅长使用弓箭射击,十分害怕正面战斗所以总躲在队伍的最后方。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失踪的旅人都是被他抓走与邪教勾结进行秘密的仪式。只要直接灭了这个奸贼,搜索他的府邸,绝对能找到证据。”
依文却不为所动,仔细思索后,她认为还需要等等:“除掉伦克萨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布他的罪行,我没有把握在他的家里找到足够的罪行。你懂我的意思吧?名义上,我们不能刺杀‘英雄’。暂时忍耐一下,最低限度也是调查清楚失踪者们身处何处,哪怕是找到尸体也好。”
“好吧,反正还有时间,就先调查一下。”菲里欧点了点头,他可以忍耐,那是因为伦克萨并非是他最恨的一个人,换做兰斯特的话,只要有机会菲里欧就会去刺杀,将当初被偷袭的那一剑原原本本的还给那个混蛋。
库莉娅这时举起手来:“呐呐,你们是不是要寻找尸体呢?可以带上我啊,我可以闻到百米之外的血腥味哟。”
“呀啊,的确是啊。”依文拧成一团的眉毛舒展,立刻就觉得拨云见日。
这声提醒让依文和菲里欧都惊了个呆,他们都忘了库莉娅森林之狼的血统,没有什么血迹能躲过她的鼻子才对。需要搜索的地方并不会太多,根据情报,依文能确定的可疑地点就有好几处,一个个排查下去也用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