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娇儿一赞,顾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都是自小跟我爹学的,他在临州也是当捕快的。”
凌娇儿想起林斌昨日说过的话,顾青和她一样,都是出身于捕快世家,父辈都是公门中人。不同的是,他是千里迢迢来楚都投奔在刑部任职的远房伯父,到典狱司做了一名见习捕快。而她则是在凌坤荣休后接替了爹爹的位置。
既然已经有了收获,又眼看着就快到日落时分了,凌娇儿和顾青不再跟着赵府的丫鬟,直接回了典狱司,用完晚饭,各自回房歇息。
当三更的梆子敲响的时候,凌娇儿睁开眼睛,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飞快地套上夜行衣,悄悄出了典狱司,来到白天时到过的赵府后门。
她抽出腰间的青锋剑,正打算把剑插.入门缝拨开门闩,夜探赵府,突然听见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门这边过来了。
有人来了!凌娇儿立马收回剑,飞身退至墙边的一棵大树下,运了一口气跃上树,猫下身子躲在浓密的树叶丛中。
吱呀一声,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回身将门掩好,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巷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凌娇儿心里微微一动,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那人大约是养尊处优惯了,刚跑出巷口就跑不动了。皎洁的月光下,身材颀长、相貌清秀的儒雅少年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待气喘顺了,他低声念了一句“雪姬,等我”便又沿着街道跑了起来。
墙边的黑暗处,凌娇儿弯起嘴角浅笑,已然猜出了少年的身份,不是赵二公子茗琅又会是何人呢?听他那一句“雪姬,等我”,其中似乎有着很深的情意。
凌娇儿一路尾随,果然见偷跑出来的少年去往的方向正是胭脂楼。他跑跑停停,累得满头大汗,几近筋疲力尽,仍然不愿放弃。
看他跑得这样辛苦,凌娇儿不由勾起嘴角,起了试探戏弄之心。她用黑布蒙了脸,只露出眼睛,跃上屋檐小跑了一段,越过赵茗琅之后纵身跳下,堪堪落在他的身前,打横伸出青锋剑拦住去路。
“啊!”赵茗琅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黑影吓得惊叫出声,想停下却又一时刹不住脚,跌跌撞撞地将咽喉送到青锋剑上,好在剑未出鞘,才没有受伤。
“你、你是什么人?”赵茗琅猛地后退几步,声音发颤,盯着凌娇儿的背影。
凌娇儿收回剑,缓缓转身,换了一副沙哑的嗓子,“你是赵茗琅?”
“我、我是。你想怎么样?”赵茗琅应道。
借着灯光,凌娇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故意流露出轻视的目光,把赵茗琅看到心里直发怵,半晌之后才用不屑的语气道:“赵府二公子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雪姬喜欢你什么。唉,可惜,可惜!”说完,转回身就走。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赵茗琅顾不上害怕,追了上来,“你认识雪姬?她怎么了?”
“你说呢?”凌娇儿故意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难道是爹爹找过雪姬了?赵茗琅的心狠狠地往下沉了沉,他越过凌娇儿,回身张开双臂拦住她,脸上一片焦急之色,“你快说,雪姬她到底怎么了?”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凌娇儿冷冷地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话音未了,一枚玉佛在赵茗琅眼前晃了一下,就被收了回去。他急了,“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凌娇儿不回答,也不看他,径直往一条小巷子走去。
巷子里很黑,赵茗琅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是与雪姬有关,咬咬牙毅然跟了进去。
看上去柔弱,但还算有点胆识。凌娇儿不动声色等他跟上来之后,点燃了火折子,在前面带路。有好几次,赵茗琅出声询问到底要去哪里,凌娇儿都只以沉默作为回答。
沿着漆黑的小巷走了半个时辰,凌娇儿在清水河边一处废弃的小院外停下来,熄灭了火折子,等气喘吁吁的赵茗琅赶上来,她指了指围墙上一处因年久失修崩塌后留下的低矮缺口,示意他爬进去。
赵茗琅掂起脚往围墙里面张望了一下,一点灯光也无,应是荒废了很久,多年没有人住过了,感觉有些渗人。他回头看看凌娇儿,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只好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爬上缺口跳进了院子。落地时一个不稳,脚踝处传来一阵钝痛,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真没用!”前方传来一声轻嗤。原来,就在赵茗琅爬墙的时候,凌娇儿已先他一步越墙而入,借着月光随手捡了一些枯枝,将它们聚拢成一堆,用火折子点燃了。
“坐吧。”凌娇儿席地而坐,并且指了指身旁的地面。
赵茗琅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也没看地上是不是干净,赶紧坐了下去,张口便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雪姬的情况了吧?”
“别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首先告诉我,”凌娇儿取出玉佛给赵茗琅看,“你认得它吗?”
赵茗琅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认得。它是我送给雪姬的定情信物。你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从雪姬那里。”凌娇儿随手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枯枝,眼角的眸光瞥到赵茗琅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意识到赵茗琅误会了她和雪姬的关系,她也不解释,“雪姬太天真,明知道你不可能娶她为妻,还巴巴地盼着你去见她,谁知一等就过了十天,你踪影全无,她便日日以泪洗面,容颜憔悴,最后不得不接受被你抛弃的现实。”
“我没有!”急切之中,赵茗琅将身子撑起了一半,又颓然地跌坐下去,重重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解释,“我是有苦衷的。我、我……”
不知道是觉得被禁足是一件丢脸的事,还是其中真的有难言的苦衷,赵茗琅半天没有说出十日没有去见雪姬的原因。
“我现在就去胭脂楼,向她解释并且道歉。”赵茗琅说着又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