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不是个懒人,她干过很多体力活。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当起了保姆。
昨天,她面对一月三千的房租,着实怂了一把。确切的说,她又把脸皮的厚度在亲戚面前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两手一摊,眉毛拉平:“……”
亲戚悠闲的喝着茶叶水:“……”指了指门口。
程夏顿时蔫了。要是换做以往,她真能一跺脚一扭头立马闪人。
可现在不行,不是要志气的时候。再说,自己在陆程面前哪里还有志气可言。
学校BBS里有人偷拍她照片,把程同学奉为“Z大女神”,可在陆程这里,程夏整个儿成了一女**丝。生平最窘,脸皮最厚的一面全摊平了摆在他面前了。
既然已经没啥淑女形象,程夏干脆耍赖,说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我住一个月呗……
她又到处指指点点:你看你这房子,这么脏这么乱,这也就是有门挡着,要是搁马路边上,早让城管给你开半挂拉走了。
陆程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英挺的五官有一半陷在了壁灯投射的阴影当中。他嘴角轻翘,那模样好像挺辛苦。要哭不哭要笑也不笑,就那么一直抽着,一直憋着。
喝茶的速度不增不减,一直慢幽幽的:“那你想怎样?”
“怎样……”程夏把袖子一挽,到厕所里打了盆清水,上上下下开始干活。
一边干还一边用小眼神瞟着:你看我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住这里还能帮你收拾打扫一下,你白用一个保姆还想怎么着?
于是,她成了保姆。
可保姆真TMD不是人干的。抹灰拖地,她一直干到夜里十二点。一百三十几平的房子,竟然只有陆程活动的那一小块地儿是干净的!
其它地方都要擦,都要抹!
她暗自哼哼:空了这么多地儿,还好意思管我要房租?忘了你家被淹的时候我是怎么积极主动的邀你过去住的了。再有下次,哼,没有下次了……
劳动完毕已是凌晨一点,积攒了太久的活,一时间没法干完。程夏放了拖把洗了手。看亲戚那门紧紧闭着,咬了咬牙,提心吊胆的冲了个战斗澡。
活儿干的太猛了,不洗根本没法睡觉。
刚给一双小手涂了护肤油,第二条腿还没收进被窝,就听陆亲戚在门外咳了咳:“程夏,睡了吗?”
程夏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床沿上翻下来。泥马一点多了好不好?万籁俱寂了好不好?
她脑袋里嗡嗡隆隆的,有点低血压。
闷闷的“嗯”了一声。下一刻,就听到一阵低笑从门口传来,只听那人在门口嘟囔:“真是傻的可怜。睡着了还能说话……”
他清了清嗓:“我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从明早开始,你就顺带着把饭也做了吧。”
“……”
“一天三顿,我以后就都不在外面吃了。”
“……”
程夏把头裹进了毛巾被里,她甚至想把耳朵也堵上。
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头小毛驴,被主人蒙着眼睛,拿小鞭抽着。明知道面前是巴掌大的一块地,还得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撒着欢的朝前蹬蹄子。
她咬枕头,脑袋里晃着一个月前的陆小叔。那时候多好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这人是精神分裂还是怎么了?
那时候可是跑前跑后的张罗,连个书包都主动替自己拿的啊,怎么一转眼就能指着楼下的菜市场让她去扛那二十几斤的米袋子了呢?
——
一夜短暂。
程夏迷迷糊糊,万分不情愿的把闹铃掐灭。头拱在被子里闷哼一声。
她是要志气的,寄人篱下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不就是洗衣做饭当劳工吗?全当伺候她家小黑了。而且陆程怎么说也比小黑强点,不用她遛也不用她按澡盆里搓毛。
想想心里多少平衡一点。
打着晃直起腰,拎几个塑料袋就跑去了楼下的菜市场。
洗菜煮饭熬汤,饭桌上碗筷摆齐了,亲戚才打着哈欠起床。
程夏一边盛饭一边叨叨:起这么晚,饭都好了半小时了,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多睡会儿。她也打了个哈欠。
“昨儿晚没睡好?”陆程问。
程夏戳着碗里的粥,眼圈有点发黑。这不明知故问嘛。周扒皮还想当慈善家?
她心里惦记着一件事,多干点活少睡点觉她其实能忍,再多也就一个月,可这一大早的折腾,没事儿的时候还行,要是赶明儿正式上班了,这不明显着要天天迟到吗?
“小叔,我过几天就开始去翻译社上班了。”她瞅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这样我会迟到的。”
“嗯,”陆程喝着软糯香甜的手工八宝粥:“那你早起一点不就好嘛。”
程夏张着一张小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亲戚。还早?您还不如干脆别让我睡算了。
昨天跟他商量来着,说早饭能不能吃得简单一些。下楼买个豆浆油条什么的。
陆亲戚从门缝里塞给她一张A4纸,人家早在屋里把一周的菜单打出来了。
他在门外幽幽的说着话:自己工作辛苦,胃口不好,有劳了。
程夏还没从那张密密麻麻的菜单里缓过神来,又听他继续说:“我要和你说件事,你不要笑。”
程夏本来也没感觉自己还能有力气笑。
“我从小有个毛病,我怕黑。以前没人,我都忍了。但现在你来了,所以,以后我没睡的时候,你也就不要先睡……”
程夏捏着手里那张A4纸,感觉脑袋又开始嗡嗡做响。这厮似乎每天最早半夜才回来的吧……
还有,他说什么?他怕黑?
……
故意的。
这不明摆了故意整自己吗?
他说他不喜欢家里出现陌生人,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那出租屋里的陌生人还少吗?都睡一张床上了,怎么没见他有丁点意见?
他说他不吃外面东西,可他家里连个米粒都找不见,那这段日子他是怎么活的?难不成就靠冰箱里那些啤酒?
还有,他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怕黑?在二中爬墙的时候,他那身手堪比好莱坞特技,他怕黑?骗傻子去吧!
程夏不说话。
行,你整吧。反正就一个月。我还就不走了。
怎么折腾也就一个月!过了这个月,看我还认识你是谁?管你家里淹不淹,管你做不做小鸭。
不认识你!
——
好几年没吃到家里做的早饭,陆程一大早神清气爽。连带着上班都带了笑容。
那眼梢一挑,当时就电晕了二十八层好几排下晚班的姑娘。
她们哪里见老板笑过?这一笑,简直比从前的伟哥还能让人热血沸腾!
换衣间里炸开了锅:
“哎,老板笑了呢,笑了呢!”
“他眼梢朝我瞟了呢。真是的,真受不了啦。”姑娘扭着小腰发着嗲:“你说老板会不会看上我了?今天我这衣服还行吗……”
话没说完,就被别人挤到了椅子底下:“就你!把‘看’去了,后面的也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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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有空的就出来唠唠。作者关小黑屋里写字儿,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