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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玉舟子的徒弟

玉舟子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酒瓶上移开,接过图纸,以极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

慕容云曦耐心立在一旁,待他看完后才道:“这些东西最近有急用,不知你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出来?”

“这么精密的东西,要是连夜赶制的话,最快也要两三天。”玉舟子再次看了一眼图纸,认真回道。

慕容云曦点点头,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好,那我便两天后派人过来取。”

“你听不懂人话?我说的是连夜赶制最快需要两天!”玉舟子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两天后?花两天时间连夜做那么多东西,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慕容云曦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中的酒,微微挑眉,表情无辜,“怎么?两天不够?”

玉舟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酒香,转瞬间笑靥如花,“够!怎么会不够?不就两天时间吗?完全不是问题。”

慕容云曦装作没听到那阵磨牙声,嘴角勾起一个清雅至极的微笑,谦恭有礼,“如此,就有劳前辈费心了。”

“哪里哪里。”玉舟子磨着牙笑了笑。

经过这么一会儿,他算是完全看清某人的本质了,这人哪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完全就是一个黑芝麻馅的汤圆,外表单纯无害,内里却黑得发指,她就是吃死了他会答应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吧。

玉舟子吐了吐舌头,被一个十几岁小丫头吃得死死的让他多少有些不快,虽然很想喝那瓶酒,但他还是决定让慕容云曦明白自己并不是区区一瓶酒就能轻易收买的。

思及此,玉舟子将双手负于身后,神色一片高深,只听他不疾不徐道:“说来惭愧,老夫自问精通天下机杼,可是竟看不透这些东西有何作用,所以,还望姑娘能告之一二,如此精巧的物品,不知你急着作何用处?”

慕容云曦薄唇微勾,她察言辨色,岂能不知道玉舟子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过既然他想作,她能做的……便是静静地看着他作了,何况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告诉他也无妨。

“前辈常年处在这隐世之地或许有所不知,近日太后大病,所剩时日无多。我等受人所托救治太后,却奈何工具未备,便冒昧前来叨扰前辈了。”

一番话说得极为客气,玉舟子听了却面色大变,眼底隐隐有泪光微闪,他动了动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你们有办法救治太后?”

慕容云曦心内虽奇怪他脸色的变化,面上却丝毫不显,她轻轻点点头,“的确如此。前辈,毕竟人命关天,这些工具乃是关键,希望你能尽快制造出来。”

得到肯定的答案,玉舟子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图纸,纵身一跃,人便消失在原地。

低哑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放心,我会尽快完成的。”

“前辈!你的酒!”北潇潇伸长脖子大声喊道,回应她的却只有寂寂风声。

慕容云曦盯着那犹在摇晃的木门,嘴角轻轻挑了挑,据她所知,神医慕白和玉舟子是多年好友吧。

而慕白的规矩众所周知,太后大病后,他却肯自请去皇宫为太后诊治,这其中的关联,真是让人不得不深思。再加上玉舟子刚刚极其怪异的反应,她几乎就可以断定,玉舟子和太后之间,必定有着某种极其密切的关系。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这似乎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慕容云曦挑挑眉,不急不缓地把酒瓶盖上,随手扔给北潇潇,“走吧。”

北潇潇轻松接过,看向栅栏内的茅草房,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跃上马车。

“我就不坐了,你自己回去吧。”慕容云曦旋身,瞬间消失不见,空气中只余寥寥余香。

回到晚情阁,慕容云曦便迫不及待地画了一辆马车的图纸。

微风徐徐,白云悠悠,清凉的风自窗外窜进屋内,拂动如雪的衣袂,扬起如缎的墨发,愈发衬得桌前执笔的那人似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出尘脱俗,遗世独立。

风扬起图纸的一角,可以清晰地看见纸上所绘的马车,精妙绝伦,巧夺天工,繁复中带着简约,大气中透着恢宏。光看图纸,几乎就能想象马车制造出来后有多么豪华。

在减震装置的设计上,慕容云曦更是深思熟虑,不仅在车轮的材料上做了深一层的考虑,在车轮的设计上更是别出心裁。用三个环形材料代替传统辐条支撑轮圈,由此一来,车轮不仅具备极高的强度,还具备足够的韧性和回弹性,无论在多陡峭的路上都不用担心会颠簸。

紧接着的两天里,慕容云曦整日待在晚晴阁,除了处理青柠檬的事情和练功,多余的时间便用来调制各式各样的药物。

太后的病其实很复杂,她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把必须要的可能要的药物都提前准备好。

因为,照顾好关心原身的所有人,是她如今的责任,也是她对原身的承诺。

两天过后,慕容云曦又调了一瓶酒,让北潇潇和着上次的给玉舟子送过去,待她拿回东西后,才不疾不徐地启程去了皇宫。

********************

宫门前,一位手拿拂尘的老公公望眼欲穿地盯着长街尽头,神态焦灼,可视线却始终不曾移开过。

宫门守卫的侍卫长端了一杯茶递给他,恭谨小心道:“公公,请喝茶。”

老公公接过茶杯,拈起兰花指用杯盖拂了拂茶叶,浅浅尝了一小口,又盖上还给侍卫长,整个过程眼珠几乎都没动过。

侍卫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空无一人的街道,眼珠微转,开口劝道:“公公,您这都从早上等到现在了,要不您先去歇息歇息?等那人来了,我们再通报您也不迟啊。”

“不行,皇上特地吩咐过了,让咱家好好在这里等着离月公子,万不能怠慢了他。我这一离开,若是让皇上知道,这罪责,可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公公斜睨了侍卫长一眼,不怒自威。

侍卫长一颤,连忙噤声。

长街尽头,一抹白影不疾不徐远远而来,白衣翩翩,墨发翻飞,姿态闲适,步履悠然,周身通灵之气,仿佛超脱于尘世之外,孤高清冷。

几乎从看到那道白影起,老公公就知道来者何人了,他挥挥手示意身后众人跟上,自己则率先跑过去迎接。

跑到离慕容云曦三米处,他顿住脚,已累得气喘吁吁。

慕容云曦的眸光扫过他身后的车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皇帝不愧是皇帝,处事圆滑,思虑周详。

老公公抚了抚胸口,待把气喘匀了,才躬身行了一礼,恭谨道:“见过离月公子。”

“公公有礼。”慕容云曦清浅一笑,似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道:“公公匆忙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皇上深知公子亲临,特命我等早早等在宫门,恭候公子大驾。公子不惮劳苦远远而来,皇上深感荣幸,早命我等备好了车舆,还请公子移驾。”老公公将拂尘移到左手,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容云曦看了看他,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皇宫里的人,八面玲珑,处事老练,这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让人不服都不行,只是……他脸上的粉……抹得是不是太多了?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慕容云曦礼貌一笑,掀袍翩然跃上了车舆。

北潇潇看着老公公脸上簌簌地往下落的白粉,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随之往下掉着。

想到那样的场景……她不由浑身一抖,使劲揉了揉手臂上的皮肤,跟着慕容云曦跃上了马车。

“哪里哪里。”老公公谄媚一笑,待确认慕容云曦坐好后,才尖声道:“起!”

车舆向着皇宫缓缓行进,一路畅通,竟是直接就到了锦绣宫。

锦绣宫同上次一样,坐满了人,不同的是,这次似乎多了几位官员在其中。

自公公通报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逆光而来的身影。

那是怎样一个夺目耀眼的人啊,眉如墨画,眸若星辰,睫长如扇,肌白似雪。

身形如修竹,颀长笔挺。长身玉立,似玉树临风,光华潋滟,器宇不凡。

清浅一笑,如同千树万树梨花绽放,遍地芬芳,又似严冬过后春风拂过,暖彻心扉,惹人心醉。

白衣翩翩,如描似画,如山涧潺潺清泉,似枝头皎皎明月,不惹凡尘,不染尘埃。

陌上公子人如玉,白衣飘渺世无双。

不少人在心里感叹,这般如诗如画的风华,若说是天下无双也不为过吧。

慕容云曦缓步走到殿中央,向上首的南宫靳拱手,一派庭前看月闲适之态,不见丝毫拘谨。

“见过皇上!”

南宫靳早已习惯她的放肆,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堆满了笑容,“离月公子有礼。公子舟车劳苦,不如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再去为母后诊治如何?”

慕容云曦抬手,“不必,时间有限,多耽误一刻,便极有可能生出其他变故,我还是直接开始吧。”

南宫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多耽误一刻就可能生出变故?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施救而偏要等到朕把东西送到青柠檬了才来?

心里想归想,他面上还是极其忧虑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快些开始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嗯。”慕容云曦浅淡地应了声,余光扫过大殿内的众人,薄唇轻抿,补充道:“我的手术需要你们全力配合,我诊治的时候,希望闲杂人等不要进去。在此期间,所有人可以等在大殿,也可以离开,毕竟这病有些麻烦,相应的手术时间就会很长,你们等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清冷的声音仅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却无端带了一种气势,让人就此相信,她有绝对的能力可以治好太后。

“现在,麻烦去烧一些水,再送些干净的棉布过来。”慕容云曦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自顾自地朝内殿走去。

北潇潇抱着医药箱紧跟在她身后,步伐沉稳,镇定从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随从。

慕容云曦单手挑起珠链,还未进去,就见太后靠在床头,和蔼地朝她笑。

不是虚伪的笑,也不是礼貌的笑,而是一种近乎慈爱的微笑,平淡,却无比温暖。

见此,慕容云曦唇畔浮起一丝轻轻浅浅的笑,似雪峰上初绽的冰莲,风华摄人,容华绝世。

她抬步进屋,不行礼,不讨好,不慰问,而是像和太后相识已久一般,熟稔地聊了起来。

声线浅淡如流水,却让人情不自禁有些亲近之意:“你不害怕?”

“我这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微末病痛又算得了什么?治不好,也不过一死。更何况,你既然敢说能治,就一定不会让我出任何差错,不是吗?”太后将手放到衾被上,定定地看着慕容云曦。

“太后倒是看得通透。”慕容云曦温雅轻笑,接过北潇潇递来的医药箱,小心打开,将所需的东西一一摆好。

“通透?”太后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看向窗外天空中朵朵飘荡的白云,双目放空,似在追忆。

“所谓通透,不过是历尽沧桑,尝尽百味后的清醒罢了。”

“半枕韶光,青丝如雪。银床淅沥,落月孤倚。晚凉风动,红窗单影。洞箫声裂,青梧老死!曾经天真无邪,而后逼不得已,最后心狠手辣,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

风声寂寂,苍凉的叹息里含着无尽的苦楚,陡增一地凄凉。

北潇潇鼻尖一酸,突然对太后很是同情,高处不胜寒,荣华背后,苦楚谁人知?

慕容云曦神色端然,微勾的嘴角始终氤氲着一抹若有还无的笑意,似水微凉,清冷雅逸。

“虽是如此,却是有不少人希望成为太后这样的人,万人之上,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顺手递给太后一个瓶子,“这是麻醉药,喝了之后,身体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且动弹不得,有如木雕。”

太后接过,好奇地看了看,却也没有迟疑,一饮而尽。

慕容云曦眉目微挑,浮冰碎玉般的容颜上迅速闪过一丝惊诧,“太后与我素不相识,不认真检验一下就敢随意喝下去,你难道不怕我给你下毒?还是说,你认为我不敢?”

她可不相信仅见过一次面太后就毫无理由地信任她了,她敢肆无忌惮地喝下去,倚仗的是皇宫的守卫?还是她的医品?

太后笑笑,把瓶子还给慕容云曦,不甚在意道:“你是云曦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

“你就这么信任她?”

太后眼中含笑,“云曦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知道。”

北潇潇嘴角微抽,默默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床上,太后眯了眯眼,慢慢闭上了眼睛,搭在锦被上的手也无力地垂下了。

慕容云曦知道是麻醉药发挥作用了。不过发作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慢了一些,看来回去得让北巷买好一点的药材重新调制。

“离月公子,水来了。”

“嗯,放盆架上吧。”慕容云曦谦和地点点头,朝宫女们展颜一笑,“你们都出去吧,我若有需要,会叫你们的。”

并非她小气不让她们看,而是她等会儿开刀要把她们吓着了怎么办?

宫女们早已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哪里会想到那些,纷纷红着脸退出去了。

等人都离开了后,慕容云曦才戴上手套开始动作,北潇潇呆在一旁帮忙。

慕容云曦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过了很多次练习一样,娴熟老道。她先是把银针扎到太后的各处大穴,小心排出里面的淤血,然后才拿出在玉舟子处定制的工具器械开始做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也渐渐从东边移到了西边。

落日西斜,满天的红霞似火一般,染红了整个天幕。灿烂的余晖透过窗柩,洒在紫麝木铺就的地上,反射出一片绚烂的光,华美异常。

然而最动人心魄的却不是美景,而是坐在床边那个神色端然的人。

漫天红霞映在她的脸上,晶莹如玉的肌肤染上了淡淡的绯色,愈衬得她面若桃花,容华灼灼。丹霞之下,她那对如城外远山覆雪般清冷的眉似冰雪初融一般,微微扬起,丽色无边。

芙蓉俏,桃花貌,风华灼灼,世无其二。

“握瑜,擦汗!”

“啊?”北潇潇蓦地回神,手中一个不慎,就碰到慕容云曦拿着手术刀的手。

锋利的刀口划开皮肤,血立即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源源不绝。

北潇潇顿时吓呆了,手足无措地解释:“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慕容云曦皱眉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旁拿起一根银针,快速扎入止血的穴位,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随之产生,“潇潇,你出去找个皇室的人进来,告诉他们太后现在急需输血,问他们谁愿意进来。”

“我我我,我马上去。”北潇潇听说还有救,急忙跑出去找人了。

慕容云曦眉目冷凝,手上快速地把伤口缝起,并将止血药洒了上去,血才慢慢被止住了。

她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着刚刚未完成的动作。

没过一会儿,北潇潇返回内殿,支支吾吾道:“主……主子!”

“人呢?”

“他们……他们都不愿意来。”北潇潇使劲绞住手指,神色无措。都怪她,没事发呆也就算了,竟好死不死地碰到主子的手。听外面那些人说,输血就相当于一命换一命,皇室里的人个个尊贵非常,怎么可能做出换命的事?可治不好太后,主子的命……

北潇潇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慕容云曦内力高深,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议论,虽然早就料到是如此结局,内心还是不由有些可怜太后,儿孙满堂,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死,还真是无情帝王家。

这也难怪她会那么宠爱慕容云曦了,她的儿孙中,有多少人值得她宠爱?

突然间,她似乎有些明白太后刚才毫不迟疑地喝药的另一个原因了。

床榻上,太后的眼角慢慢涌出一滴泪,滑过脸颊,流入发髻之中,静默无声。

慕容云曦默然,突然开始反省自己擅自这么做是对是错。

她的麻醉药仅仅只是麻醉身体而已,也就是说,现在太后的脑袋还是清醒的,可以清晰地感知外界。

刚刚的话,她定是一字不落地听了。

可是,她却不得不那么做。太后方才的一席话已经表明,她是想脱离皇宫这座牢笼的,追悔莫及只不过无能为力而已,既然如此,她就有义务帮她脱离苦海。

太后明白皇家亲情寡淡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做出远离皇宫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慕容云曦很清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世间最折磨人的,无非是情而已。亲情,友情,爱情,每一样都是让人幸福甜蜜却又折磨得人肝肠寸断的东西。

想到城郊外那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慕容云曦眸中的神色愈发坚定,她的爱情抛弃了她不错,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爱情抛弃别人。

空气寂静地流动着,屋内落针可闻。

北潇潇神色焦灼地看了看慕容云曦,“主子,要不我再去问问?”

华丽精致的珠帘倏地被掀开,南宫凝大步走进内殿,“不用了,我愿意!”

慕容云曦抬眸,眼中似盈满月华一般,光华艳艳,摄人心魄。她打量了南宫凝一瞬,半晌,才似笑非笑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南宫凝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知道!”

“不怕死?”

“怕!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奶奶死。”南宫凝眼眶微肿,看得出来最近哭得不少。

“好。”慕容云曦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盆,“握瑜,把那个盆端过来。”

“主子,你说的是……那个大盆?”北潇潇指着盆架上的玉盆,难以置信地向慕容云曦确认。

“是,把它拿过来。”

北潇潇走过去,颤颤巍巍地端起盆子,放到慕容云曦侧方的桌子上。

慕容云曦手中的手术刀快速转了一转,指向南宫凝,“准备好了吗?”

南宫凝眼睫轻颤,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用慕容云曦多说,自觉把手伸到玉盆的上方,紧紧闭上双眼,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样子。

慕容云曦勾唇浅笑,拿着手术刀在南宫凝手臂上认真比划,刀尖不住游离,最后,慢慢定在了南宫凝的动脉之上。

刀尖冰凉,南宫凝忍不住颤了颤,手却没有移动半分。

慕容云曦变戏法似的收回手术刀,展颜一笑,“好了,没事了,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身为青柠檬的神医,怎么可能连这点事儿都搞不定?”

南宫凝有些反应不过来,“那皇奶奶?”

“她已经没事了,流那么点血,死不了人,休息一会就好了。”慕容云曦将工具清洗干净放回医药箱,翩然起身,“握瑜,走吧。”

北潇潇松了一口气,抱起医药箱,紧跟上慕容云曦的脚步。

美如昆仑玉般的手指挑开珠链,在众人屏息以待的眼神中,慕容云曦徐徐走出内殿,殿外火红的霞光映在她冰壶般澄澈的容颜上,愈衬得她面如敷粉,光彩照人。

“皇上,太后已经无事了。”

温凉的嗓音恍若珠玉相扣,令人如聆仙乐。

绕是听过各种仙乐的南宫靳,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他微微点了点头,半晌,迟疑着问道:“那……凝儿?”

“我没事!”南宫凝掀开帘子,走出内殿。

众人看着她康健如初的样子不由惊异,为什么她没事?

南宫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没有换血?那皇奶奶怎么样了?”

南宫凝看了慕容云曦一眼,见她并没有看她,于是点点头,如实答道:“离月公子说皇奶奶只是流了点血,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换血,他只是……开了个玩笑吧。”

“?!”开玩笑?这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慕容云曦弹了弹衣袖,若无其事一笑:“皇上若是心存疑虑,可以派几个太医进去看看。”

南宫靳眉目冷凝,眼尾一挑,朝立在一边的太医使了个眼神。

宋太医立刻会意地点头,带着几个太医进了内殿。

不一会儿,太医们纷纷回到外殿,眼中似欣喜似疑惑又似纠结,摇摆不定。

南宫靳看着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皱了皱眉,“怎么了?”

几个太医互相对视一眼,垂下了头。宋太医上前一步,“禀皇上,太后娘娘的病竟然完全好了,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而且……没有气血不足的现象。”

南宫靳默然。

慕容云曦环视了一周,似笑非笑道:“怎么,皇上,还需要本公子这个庸医为你诊治吗?”

众人纷纷面露尴尬,知道是刚刚激烈的讨论让人尽数听了去。

“不对!听说医不好不是砍头就是千刀万剐,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学艺不精’,还是不要随便‘卖弄’了,握瑜,我们走吧。”慕容云曦抬步,意态悠闲地往外走去。

南宫靳起身满脸尴尬地拦住慕容云曦,“上官公子见谅,那些话纯属无稽之谈,公子你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怎么可能是庸医呢?”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公子,刚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本公子心情不好。”慕容云曦撇撇嘴,既没说原谅也没说计较,只扔下一句话就继续往外走。

南宫靳咬咬牙,再次拦住慕容云曦,面上笑容可掬,“公子留步,不若再加上雪蚕族进贡的上品金蚕丝怎么样?雪蚕族的金蚕丝韧性极高,金刚不坏。织成衣服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公子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哦?”慕容云曦顿住脚,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既然如此,本公子就不客气地收了,还烦请皇上把所有金蚕丝都送去青柠檬。”

南宫靳哽住一口老血,他哪句话说过要把所有金蚕丝都给他?

“怎么了?还有问题吗?”见南宫靳久久不说话,慕容云曦不由关切地问道。

南宫靳脸上堆起牵强的笑容,“没有,不知公子现在能否为朕诊治?”

“现在啊。”慕容云曦掀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好!”

南宫靳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礼貌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既如此,公子这边请。”

一众人默默地跟着南宫靳和慕容云曦从正殿到了偏殿。

有人算是看明白了,上官离月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内里其实就是一匹腹黑的狼,一步一算计,一句一个坑,算计死人不偿命。

从正殿到偏殿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群人浩浩荡荡,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南宫靳仔细吩咐了一下后,步入内殿,规规矩矩躺到了床上。

慕容云曦跟在他身后,甫一掀开珠帘,立马就感受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若无其事一笑,缓缓步入殿内。

珠链落下,串珠相击间,挡住了殿外那一众探寻的目光和好奇的眼神。

北潇潇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用白色丝巾仔细擦拭了一遍后,才打开医药箱开始准备需要用的工具。

慕容云曦掀袍,悠悠地坐上凳子,接过北潇潇递来的手套慢慢戴上。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似上古仙人抚琴擦剑一般,淡然出尘。

她拿过一瓶药递给南宫靳,“喝了吧。”

南宫靳目露警惕,“这是什么?”

“麻醉药,喝了之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可以帮你减轻痛苦。”慕容云曦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如实答道。

“减轻痛苦?”南宫靳烟缭雾绕的眼眸倏地掠过一抹幽光,“朕堂堂南凌天子,岂会怕那区区疼痛?公子不用多说,直接开始吧。”

慕容云曦弯了弯嘴角,笑容灿烂,浮冰碎玉般的容颜恍若雪峰上初绽的白莲,风华绝代,颠倒众生。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明明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北潇潇却从中体会到了一抹阴森,她不由垂下头,在心里默默为南宫靳点了一根蜡。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强求。你自己先把衣服脱了吧。”慕容云曦收好瓶子,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捏在手中。

锋利的针尖即使在霞光的映射下,也改不了它那冰冷的锐光,南宫靳盯着那打磨得尖利的针尖,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会脱?”慕容云曦皱了皱眉,眉间隐有不悦,脱个衣服墨迹这么半天干什么?

南宫靳急忙脱掉上身的衣服,平躺在床上。

北潇潇轻咳了声,微微侧开头,面色没什么变化,耳根却红得似要滴血一般。不过好在她的耳朵隐在乌发之中,看不太清晰。

无暇顾及她的反应,慕容云曦一手按住南宫靳的胸膛,找到穴位,慢慢将银针推了进去。平静的面容似夜半幽昙,莹润生光,华贵清雅。

她的动作很轻柔,但南宫靳的感受却与之相反,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针尖慢慢刺入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血肉,最后到达更深的地方。层层叠叠的痛苦汇聚到一处,仿佛身体突然受到猛烈无比的重击,痛苦难当!

南宫靳握紧双拳,死死咬住牙关,挡住那即将叫出口的痛呼。

似是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慕容云曦眸中一片认真,专注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一根根银针接连插入各处穴道,南宫靳只觉牙齿要快咬碎了,疼痛却丝毫不见削减,反而越来越痛。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配上那疼得扭曲的面容,几乎让人不忍直视。

慕容云曦按住他颤抖的身体,利落地取出三根银针,快准狠地插入最后三处要穴。

“啊!”南宫靳受不住地叫出声,叫声凄厉,似含着无尽的痛苦。

“父皇!”

珠链被重重掀开,南宫逸率先带人冲进了内殿。

“主子。”北潇潇迅速拦在南宫逸面前,询问慕容云曦的意见。

“没事,让他们看吧,反正屋里已经呆了十几个人,多他们又不多。”慕容云曦漫不经心收回手,看向南宫靳,“你说是吗?皇上。”

南宫靳早已疼得说不出话,哪会回答她的话?

南宫逸上前一步,目露担忧,“父皇,您怎么样?”

“出……去!”南宫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又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是。”南宫逸扫过一边坐姿悠闲的慕容云曦,犹豫了半晌,转身退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也不再停留。

慕容云曦没再说话,褪下手套,一丝不苟地洗干净手,起身走到窗前。

漫天的霞光早已散去,天边只余寥寥红云。太阳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慢慢消失不见,隐藏了它最后那一抹余晖。

宫道上,已有不少宫女掌了灯,放眼望去,一片灯火辉煌。

慕容云曦微微弯了弯嘴唇,是了,再冰冷的地方,也会有光亮,也会有美景,取决的,只是看事物的角度。

微凉的风拂过她的面庞,卷起散落在脸侧的墨发,愈显得她肤色玉濯,五官精致,窗外华灯丽影,好似皆成了衬托。

然而,同一屋檐下,有人感慨人生、逍遥看景,有人却咬紧牙关、痛不欲生。

“嗯……”南宫靳忍不住痛哼了一声,额上冷汗战战,早已浸湿了头发,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慕容云曦侧头,好像才想起有个人正等着她治一样,踱回床前,带上手套继续做事。

南宫靳看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她的动作,一口气没缓过,险些气晕过去。敢情他忍了这么久都白忍了?

北潇潇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接过慕容云曦递来的银针清洗干净,可表情在转身之后,还是忍不住破功了。

慕容云曦一根根拔掉银针递给北潇潇后,才按住南宫靳的胸膛,一丝不苟地在他周身按摩了一遍。

南宫靳松了口气,身体也慢慢舒缓,闭目舒服地享受着慕容云曦的服务。

然而还没等他享受多久,慕容云曦又抬起他的左手,往静脉里注射了一剂药物。

没过多久,南宫靳便感觉身体在慢慢发热,最后,他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中炙烤一样。血液似乎在沸腾,五脏六腑似乎正在被烈火翻烤,让人痛不欲生。

南宫靳这才意识到,刚刚的痛,不过是皮毛而已。身体内,似乎有一团火焰在游走,以焚尽一切之势,四处肆虐。是一种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的痛,痛彻心扉!

“啊~”南宫靳再也顾不得皇帝的面子,松开下唇,放声叫了出来。

北潇潇看着南宫靳嘴唇都被咬破、脸色疼得扭曲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息,看吧,这就是忤逆主子的下场。

慕容云曦褪下手套,从医药箱里拿出两瓶药放到南宫靳手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叮嘱道:“小瓶子里的药是你的,早晚各一次,每次三粒,多注意休息和保暖,不要受凉。”

“大瓶子里的药是太后的,早中晚各一次,每次两粒,注意饮食清淡,少辛辣。”

“还有,记得在明天午时之前,把金蚕丝送到醉清风。”

慕容云曦洗干净手,动作优雅地擦干,“忙了一天,也该回去吃饭睡觉了,握瑜,我们走。”

“是。”北潇潇收拾好医药箱,恭敬地跟在她身后。

隐藏在殿内的一众暗卫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那道潇洒离去的身影,再看看床上痛苦不堪的南宫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这么……走了?

北潇潇其实也有些汗颜,主子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负责的大夫了吧,病人还在床上忍受痛苦,他做完事竟然不等药效过去就直接走了,还不顾病人是否清醒就交代了医嘱,虽说是有人听着……

慕容云曦挑开珠链,本想打声招呼就直接走的,但看到大殿右侧端坐的两位老人时,她不由扬了扬眉,黑若点漆的眸中顷刻间似盛满了整个星空,璀璨逼人,华光潋滟。

不顾众人迷恋的眼神,她大步走向两位老人,“老王爷和老王妃怎么进宫来了?”

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愣愣地看着那个快步而来的少年:白衣冉冉,飘逸若仙,眉目清绝如画,肌肤白皙若雪,眼中似囊括了整个宇宙,光华璀璨,耀眼逼人。

周身空灵之气,仿若九天之上遥不可及的仙人,清逸贵气,风度翩然。

最后还是德老王爷最先反应过来,他赞叹地看了看慕容云曦,如实答道:“听闻太后顽疾得治,我与王妃特进宫来探望太后,看公子气度非凡,莫非你便是治好太后的神医?”

慕容云曦谦逊地笑笑,“神医不敢当,不过我就是青柠檬的上官离月,也云曦的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德老王妃上下打量了慕容云曦一番。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总让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不错。”慕容云曦环视一周,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我送老王爷和老王妃回去?”

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既如此,就麻烦上官公子了。”

慕容云曦微微一笑,恍若清风碧水中绽开的白莲,恬淡清雅,出尘不染。

“老王爷老王妃客气,你们能答应,是离月之荣幸。”

德老王爷扶起德老王妃,略显浑浊的双眸透着些许和蔼的笑意,让人好感顿生。

慕容云曦待两位老人走过身前,才抬步紧随其后。步态悠闲,仿若闲庭散步,风华独绝。

众人看着那末白衣蹁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略显遗憾地收回目光,涌进内殿之中。

宫灯璀璨,似风姿绰约的少女,亭亭立在宫道两边,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昏黄的灯光打在那张欺霜赛雪的容颜上,愈显得灯下那人容华摄人。明明只着了一身素衣,偏生比宫道边精心养护的花儿还要夺人眼球,让人不忍移目。

“上官公子。”

慕容云曦温和一笑,“老王妃唤我‘离月’便好。”

德老王妃目光一眩,呆呆点头,“哦,好。”

德老王爷抛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看向慕容云曦,话语中带着微微的酸气,“离月此番不只是想送我们两个老家伙回去吧,说说看,你想干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送老王爷与老王妃回府,是离月作为晚辈的责任,何来目的之说?不过老王爷猜得不错,离月确实是有事想找你们谈谈。”慕容云曦似没听出德老王爷话里淡淡的敌意,温雅浅笑,漫然如歌。

“我就知道。”德老王爷小声嘀咕了一句,正了正脸色,严肃道:“不知你想说的是什么事?和曦儿有关吗?”

慕容云曦微微点头,“曦曦练功正到关键之处,在年关之前出关怕是不妥,所以,在此期间,还请老王爷老王妃不要去打扰她。你们就按南宫靳所言的禁足之期执行就行了,毕竟,南宫靳此时对曦曦可是忌惮得很呢,让他开口,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南宫靳?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这上官离月真是胆量过人,当今圣上的名讳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

德老王爷环视一周,见没人注意,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认真看向慕容云曦,“离月,这皇宫人多眼杂,你若私下这么称呼也就罢了,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让人传进了皇上耳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直呼圣上名讳,视为大不敬,纵然你医术高明,怕也是难逃一死。“

“你且听我一言,在这皇宫之内,千万要谨言慎行,不可率意而为。”

慕容云曦看着德老王爷严肃认真的样子,受教地点了点头,只是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德老王爷也知他不一定能听进去,不过转念一想,他既能明目张胆地威胁皇上,直呼圣上名讳这等小事,怕是不以为意吧,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大不了我德亲王府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保一保你。你放心,德亲王府虽不作为,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慕容云曦微微笑了笑,“如此,还真是多谢老王爷了。”

德老王妃见他们聊完,忙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离月,你刚刚说曦儿练功正到关键之处?她是什么时候习的武功?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应该习了有一段时间了。”慕容云曦回得有些模棱两可。

“她习的可是残云掌?”德老王爷突然在旁插了一句。

慕容云曦点头,“不错。”

闻言,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皆是一怔,眸中浮现出些许怀念之色,却也没有多说,沿着宫道徐徐前行。

宫灯袅袅,疏影绰绰,三道身影交融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自然。

一路上,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又拉着慕容云曦说了些有关慕容云曦和青柠檬的事,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府中。

慕容云曦谢绝了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留夜的盛情邀请,在他们的目送下,走到了街道尽头。待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脚步一转,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千面神医绝色残妃很纨绔——

继南宫靳派人大张旗鼓把一堆财宝送到醉清风的消息之后,第二天又有消息传出:青柠檬的神医上官离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居然治好了连神医慕白都束手无策的顽疾,更是把皇帝身上连一众太医都未曾发现的病给治好了。

一时,上门求医者无数,风头竟比新选出的武林盟主更甚。

只可惜这上官离月神龙见首不见尾,出现后就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见任何踪迹。

然而这些并不能阻止群众对他的热烈讨论,现如今,茶楼酒馆,市井高堂,无不盛传着有关天才神医上官离月的各种传闻。

传闻,他貌比仙人,玉树临风,飘逸似九天神祗,淡泊如隐世高人。

传闻,他仁心仁术,杏林春满,一手医术使得出神入化,让神医慕白都甘拜下风。

传闻,他天资卓绝,天赋异禀,弱冠之年,医术已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一时间,闺阁女子倾心无数,慕名拜访的杏林中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对于青柠檬,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青柠檬人才济济,有人说,青柠檬权势滔天,还有人说,青柠檬的人个个都姿色卓绝。

总之,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让平民百姓仰望崇拜的同时,也让许多伺机动手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千面神医绝色残妃很纨绔——

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地散落,像永不会停一般,洋洋洒洒落了满地。雪花和着风的舞步,在空中飞舞、摇曳,最后停留在它最后的归宿上。很快,世界便如粉妆玉砌一般,皓然一色,整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大地似乎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像是坠入了一个恬静幽雅的童话世界,静得几乎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

慕容云曦阖下手中的毛笔,凝眉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神思游离。往年的这个时候,青柠檬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为上官离月过生日,打打闹闹,其乐融融,不知道今年没有了她,他们会怎么样?

仔细想了想众人的反应,慕容云曦展颜一笑,硬生生把自己从悲伤的氛围里拉了出来。如今,她已与那个世界彻底隔绝,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与其费心做没用的事,不如好好打算自己的现在与未来。青柠檬虽外表风光无限,却也只是初具雏形,还有很多事需要完善。

所以,她不防再举办一次年关前的音乐会,可以在赚钱的同时更好地宣扬青柠檬,也在这个时代,准备一场她一个人的狂欢!

打定主意,慕容云曦唤来缓歌、北巷和北潇潇,仔细分配了一下任务后,准备在五天后举行音乐大会。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雪景,慕容云曦勾唇,优雅起身,翩翩然走到屏风后。不多时,出来的已是另外一个人。

发如墨,人如玉,绝色容颜上,笑容如荡开的烟火,赛过浮世繁华,令人心荡神迷。

慕容云曦漫不经心往窗外瞥了一眼,顺手拿过一旁暗红色的披风系在身上。

披风是由天下难得的流光锦所制,走动间,便有熠熠流光折射而出,华贵非常。暗红色锦缎上缀着朵朵白梅,针脚绵密,绣工精巧,细致到连花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于华贵之中,又添了一份清雅,使得整件衣服更为夺目。

然而令人赞叹的却并非衣服,而是那个身着衣服的人。那仿若从骨子里散发的从容尊贵的气韵,高贵清华,令人莫敢直视,整个人有如画卷般精致,美绝人寰,华光潋滟。

慕容云曦满意地弹了弹披风,素手一挥,桌上早已备好的图纸便凭空消失不见。

“吱呀——”

房门刚被打开,冷风便争先恐后地灌进屋内,慕容云曦抬手拂了拂被吹乱的碎发,脚步一转,便消失不见。

鉴于前几次坐马车的经历,慕容云曦自然是不会再坐马车,便决定用轻功代替马车,顺道练习一下她的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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