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这天早上,零零星星下起了小雨。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热闹的水家进行他们隆重的分家仪式。
有德有财两兄弟头一天就拿着三家屋里各出的一百个铜钱,去县城里买了三两上好五花肉,打了一坛酒,还外带买了些炮仗和红布。总共这些花去了两百个铜钱,兄弟两个一看手里还有一百文,又禁不住手痒起来。
倒是这一次似乎连老天爷都在给他们好运,一百文下注,两个时辰居然赢了快三两银子。连赌庄的老板都诧异的盯了半天,确认没耍老千才放了二人回家。
手里有了这三两银子,两个兄弟一人一两半,各自倒是疼媳妇的买了些好东西。
等着他们二人回到家的时候,晚饭都吃完。
两个人二话没说,各自进了自个儿的屋子。水有财看着安氏黑着脸,嘴角笑嘻嘻的说道:“媳妇,看我给你买啥好东西了?”
“买啥?你还能买啥?我问你是不是又去赌了?”安氏不由分说的揪起他的耳朵,大声斥责道。
“诶、诶、诶,痛!你先放手,我拿给你看!”说着水有财慌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对翠玉耳环,必须的颜色,水滴的样子,倒真是好看的很。
安氏看着这耳环,欢喜的赶紧戴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和大哥去赌了?你哪来的钱给我买的?”
“今天我们运气好,一百文赢了三两银子,大哥和我一人一半,这不我见这耳环漂亮,心想着就给你买回来了。”
安氏戴着耳环在铜镜前照了又照,总算满意的笑了起来,“看在你给我送东西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要是下次在和大哥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媳妇饶命啊,我可再也不敢了!”
且说水有财这边哄得媳妇开心,水有德那边却也是满室充香,带着一抹旖旎的色彩。
他给李氏没买别的,就买了一个大红缎面的鸳鸯肚兜。
李氏拿着这肚兜,脸上烫的跟要烧了起来,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是回到了十八岁的娇羞样子。
水有德看着自己的媳妇宛若回到了十几年前出阁的样子,心里跟着也就痒痒起来。
这一/夜是漫长的,可也是最令人兴奋的。
终于要分家了!
按着朝廷的规矩,三年一抽丁,凡满十四岁少年都要服役。水家这两兄弟各生了一个儿子,却是谁也舍不得将自己的儿子交出去。可抽丁是强制的,不论是谁家,只要满足要求就要执行。
李氏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被抽到,愣是十三岁给远房表亲,让带着出去闯荡江湖了。虽然当了商人,是士农工商中最让人瞧不起的职业,可也比送到战场上去送死的强。
安氏有个当县城的表舅,自己的儿子自然不满十四岁就托自己的舅舅送到京城去读书。说白了,她养不起这儿子,一切都是安元济在管着,所以她的儿子实际上将安元济当成了最亲的人,对于她这个娘,只是记忆中的罢了。
这分了家,三家人各顾各,按着律例,家里若是只有一个男劳力,便可以少交赋税,以减轻负担。若只有一子,便可不用服役,而是交点钱就行了。
这下不但可以少交赋税,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回来,对于三年未见儿子的两个女人来说,简直是喜得连觉都快睡不着了。
天一点一点的揭开了黑幕,露出了鱼肚的白。
李氏早早起来,给自己换上了簇新的衣裳,收拾停当,才叫了自家男人起来。
这边的安氏更是半宿没睡,一早就爬起来,收拾出自己当初陪嫁的嫁衣给穿上,又戴了水有财给她买的新耳环,才笑眯眯的往老屋去。
天放大亮的时候,水家的灶房已经响起了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两个女人,摘菜的摘菜,添火的添火,男人杀鸡的杀鸡,破鱼的破鱼,好一派热闹景象。
初雪、云裳、灵玉,三姐妹分别被安排到去唤村子里的里长、和水氏一族的族长。
初雪这边独自去唤了里长,她本来想去喊族长的,可惜水灵玉偏偏和她争,气的她掉头就走了。
水灵玉挽着水云裳的胳膊,漫步走在田埂上。
“小玉,你没事吧!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云裳关切的问道。她知道,自己爹妈鼓着分了这家,其实最亏欠的就是水灵玉一家子。可她有什么办法,自己也不过是有口难言。
水灵玉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二姐,你相信人有魂魄么?”她实在不确定自己到现在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真的经历了如梦一样的场景。
“魂魄?”云裳显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红,“也许有吧,老人们都这么说的。”
水灵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和自己想的成了两回事。
也是,自己是现代穿越来的,怎么还要问什么都不懂得古人呢!她傻傻的笑了起来,抬头正好看见村东头站着一个少年。
“小玉,那是天泽堂哥吧!”水云裳也同样看见了,她挥了挥手。
水天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他正在门口等着跟自己的爹娘做最后的辞行。
“二姐,我们绕过去好不好?”水灵玉一点也不想看见水天泽,她忘不了他居然在过生辰那天放她鸽子,这样的事她是不可能原谅的。
云裳吃了一惊,友好的对远处的水天泽笑笑,将水灵玉拉在自己跟前,低声说道:“你们是出了什么事吗?可是我瞧着他是要出远门,你不去瞧瞧?”
“不去!”水灵玉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去了!”水云裳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却是摆明了有好戏看的样子。
“你去做什么?”水灵玉以为她要去说什么,赶紧拽住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水云裳吐了吐舌头,指着水天泽家的大门说道:“别跟我说你忘了他祖爷爷是我们水家的族长!”
“啊!”水灵玉大吃一惊,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
早知道,就该让水初雪来!
“去还是不去?”水云裳俏皮的躬身问道。
水灵玉愁眉不展的点点头,半天才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跟上了水云裳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