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争执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两人的生活又重新回到往日的平静,她一如既往地带陪着她用膳,带她去书房议政,他所有的空余时间有奉献在她的身上,作为一名古代君王,齐田清闲地不可思议。
这一天,赵曼在齐田的御书房遇到了一个熟人。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齐田行了君臣打理,额头触地,开口道:“学生齐恒叩见君上,君上万安。”
没错,正是儒士齐恒,那个曾经向齐田谏言却被驱逐出国的齐恒,她在中山国遇见他,彼时他已经饿得剩下半条命,原因是君子远庖厨。
赵曼对他如此顽固有些不待见,一路上与他的相处的也不是很愉快,不过那是她还是男装,想必他现在看到她也认不出来。
不过这厮不是要效忠明主吗,为何又要回国投靠齐田这个“荒淫之君”?
荒淫之君齐田此时是对待臣子时的威严从容,他身形不动,淡淡道:“平身吧。”
齐恒得令才规规矩矩地起身,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坐上的君王,顺便看到旁边的赵曼,他方才都是垂头走进来,根本就知道上边有另外的人。
他本能地有些不悦,眼看就要出口谏言,但是到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权当是眼不见为净。
赵曼挑眉,不错嘛,这小子有长进,果然出去混几年,性子倒是软和了不少。
但是,正因为如此,赵曼又忍不住要挑拨他了,她现在可是还记得那时他一路上对她挑剔和指指点点。
于是,她嘴角挑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沙哑的声音像是恶作剧的恶魔,开始了她在御书房的第一次开口。
“齐学子,看你面黄肌瘦的,如此进宫面圣,岂不是不敬君上?”
齐田讶异地看了赵曼一眼,看到她眼底熟悉的狡黠的光芒,微微一愣,眼神变得暗沉,嘴角挑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难得见她有如此兴致,也不阻拦她,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好戏。
齐恒脸色一变,他现在的形象确实是略有不敬,但是,她区区一名女子,竟然如此无礼无德,魅惑于上,出现在御书房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擅自插口。
他沉下脸,对着齐田长揖,认真道:“姬此言差矣,学生心中仰慕君上,为投奔君上而日夜兼程,风餐露宿,路途辛劳消损形体,然而吾之贞心,未曾减也。”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会拍马屁,这席话说地她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赵曼一抖,怀疑地看着下方一脸大义凛然和严肃认真的某人,怀疑道:“你确定你面容萧索,形体狼狈不是因为你带的干粮不够饿的?”
齐恒大惊,面带惊慌,瞪大了眼睛,“姬,姬是怎么知道的?”
他此次从中山国回去齐国却是又出现了意外,而且还是诡异的与前几次同一个原因,没错,他的粮食又被流民抢了!
这次他没有那么好命地再次遇到赵曼和公孙荀这样的好人,而是用又果子支撑了几天,千辛万苦地才回到了齐国。
只是他还没休整几天就迫不及待地托关系来求见齐王,于是,倒霉催地被赵曼挑刺了。
赵曼暗笑,神色不变,语气悠然,“你是被流民抢的吧。”
齐恒已经是满脸震惊,眼睛差点脱框而出,“姬实乃神机妙算,连这都知道!”
不是吧,这么准?!她只不过是乱猜而已,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原因。
赵曼有些怜悯地看了看齐恒有些瘦弱的身姿,这一路上流民强盗不少,他一个瘦弱书生,肯定会被当成肥羊。
只是这人混得也不是那么好,穷光蛋一个,全身除了撑场面的器物,刀币都没几个,不然他没事要那么精心计算一路上的所需的干粮干嘛。一个字,穷呗。
看来这人去了中山国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嘛,赵曼心中鄙视,脸上的笑容更加地高深莫测,她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笑:“本宫只需细看齐学子的面相即可推演一二,当不得神机妙算的夸奖。”
齐恒已经成功地被赵曼牵着鼻子走,连上头一直有超强存在感的齐田都忘了,敏锐地抓住赵曼话中的字眼,抛弃心中的偏见,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赵曼,希冀地问道:“学生之运数,夫人可是有破解之术?”
啊哈,看来这人是深受其苦,连派别和性别之间都可以抛弃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忠贞不二的人嘛,想起他先前那样装模作样的儒士做派,赵曼心中愈加鄙视。
所以,她的脸上笑得更加开心,温言道:“办法自是有的,只不过……”故意拉长了尾音。
“不过什么?”某人一脸急切状。
赵曼人畜无害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扫了扫,看得一旁的齐田的心里痒痒地不行,忍不住偷偷地抓住她的小手,略带指甲地手指不停地在她的手心骚动。
赵曼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得到他无赖的笑脸之后,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捉弄某人。
于是,齐恒无比沮丧地兼失望地听到那个沙哑而诡异的声音缓缓响起:“推演之术本就窥伺天机,若是因你而泄露天机,反倒损耗本宫的气血运数,得不偿失,本宫为何要为你得不偿失?”
齐恒的心顿时哇凉哇凉地,看到她的笑脸不知道为何竟然有种诡异的为何感,那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她不会是在捉弄他的吧,可是他确实是不认识她啊。等等,仔细一看,这张脸有些眼熟,但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疑惑道:“夫人看起来甚是眼熟,莫非学生曾经见过您?”
这货终于反应过来了。但是,他这样无异于搭讪调-戏的问话确定真的没有问题么?
果然,坐在一旁的齐天霎时黑了脸,他语气森森道:“君且慎言,孤之夫人,岂是你能随意见到的?”
齐恒终于想起被他冷落了许久的齐王,脸色即使懊恼又是慌乱,两脚一抖,立马又跪了下下去,急忙忙地请罪道:“学生无状,请君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