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姬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本相更加放心了。”宇文才抚掌大笑,眼中精芒闪烁,他意味深长地对赵曼一笑,“这笔交易对及来说可是绝顶好事,以后,你自会感激本相的。”
赵曼无谓一笑,说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丞相是不是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本相从来不食言。”宇文才看了看公孙荀,对着左右说道,“来人,持本相的帖子去请特长治疗外伤的林太医,府中的药材随意调用,务必把这位少侠的伤治好。”
“是。”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应诺了一声,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赵曼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去理会宇文才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指使两个侍卫端来担架,把公孙荀移到客房安置好,有令下人给他清洗身体,她才简单地处理了公孙荀的伤口,知道御医到来才放下心来。
对于赵曼的一番施为,宇文才不以为杵,反而吩咐下人遵从赵曼的调令,自己在一边冷眼旁观。
林太医给公孙荀把了脉,开了药方离开之后,已经是亥时。此时已经夜色已深,夜空中的明月愈发地皎洁。
相府外院书房的灯光却还是明亮不熄,灯光绰绰,在窗户上倒映出一抹纤长的影子,摇摆不定。
宇文才看着站立在他案前的女子,身长玉立,体态丰腴。脸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她此刻面无表情,恍若白脂凝玉,徒添几分清冷。双鬓如秋云,细密如鸦。眼如秋波,丹凤含媚,隐而不露。口若朱樱,丰润滑嫩。鼻如悬胆,皓齿细洁,好一个精雕细琢的美人胚子。
就算是宠冠三宫的司马静,在此女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吧。
他想起司马文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一阵恶心,他司马文能够如此嚣张,还不是靠着宫中有人,竟然敢三番五次和他唱反调,实乃他的肉中刺,不除不快。
想到此,宇文才看向赵曼时也和颜悦色起来,他笑眯眯地看着赵曼,道:“姬难道不好奇我要你干什么吗?”
赵曼似笑非笑地着他,挑眉道:“但听相爷吩咐。”
赵曼八风不动的模样非但没有惹怒宇文才,反而让他更加放心,他锐利的眼神放在赵曼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本相要让你入宫侍奉赵王,分薄司马夫人司马静的恩宠。”
只是让宇文才失望的是,赵曼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兴,对于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惊讶,好似得到万千女人梦寐以求的进宫机会的人不是她一样。
赵曼抬起眼皮,看着满眼精光的男人,道,“相爷如今让我入宫,就不怕我一朝得势,反咬你一口?你对于我兄长的折磨,我可是铭记于心!”
听到这话,宇文才哈哈大笑,带着无尽的狂妄、嚣张与自信,他狭长的眸子看向赵曼时,带着傲然的信心,“你以为你能够逃得了我的手掌心?你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到了如狼似虎的深宫,若没有本相的相助,你很快就连渣都不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带深意地看向赵曼,“不过,本相喜欢有志向的人,本相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够有能力反咬本相一口。”
赵曼嘴角展开一朵艳丽至极的笑容,恰如四月牡丹盛开的华贵,眼中却是极冬的冰寒,“是吗?那么,丞相大人,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赵曼说完,不再看宇文才一样,推开了书房的门,行步如青云之出远岫,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宇文才作为赵国丞相,可谓权势滔天,可是他在朝中也并非一手遮天,因为朝中还有一个司马文,作为掌管赵国兵马的大司马,一直是宇文才的一个桎梏,一将一相,泾渭分明。司马文的嫡女司马静是赵王静夫人,中宫王后色衰爱弛,静夫人颇得宠爱,赵王在朝中也常给司徒文几分面子。也正是因此,宇文才心中岔岔不平,广搜美女,意图博宠于赵王,只是可惜他送进去的美姬最终都斗不过久居深宫的静夫人,终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
那日从掌柜的听到关于宇文才的信息时,赵曼的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没能够成功地救出公孙荀,她剩下的优势,也只有一身的皮相了。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一旦选择了,就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在深宫中披荆斩棘,一路攀爬,站到最高处,才能保证性命无忧。
深宫中的尔虞我诈是赵曼一直逃避厌恶的,那是的她对着世间和爱情有着美好的幻想,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寻一知心爱人,过着采菊东篱下的避世恬淡生活。
只是现实很快就打破了她天真的幻想,它以残忍的方式告诉她,这世上没有纯粹的爱情,也没有远离纷争与世外桃源,理想与现实总是割裂。
既然位卑者总是痛苦,那她就要选择往上爬,进宫又算得了什么?赵王三千**的一员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了爱情的期待,选择谁又有什么区别,她赵曼,总得找一个地方安定,找一个目标,在这个无情的世道中一生奋斗。
在她看到公孙荀的惨状之后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打算,她还有亲情需要守卫。就算是拼了一条命,她也不会让她仅存的温暖消逝,何况只是入宫而已。
所以,在面对与宇文才的交易,她早就心知肚明,早有打算的她自然不会惊讶,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平静姿态,接受了她今后命运的重要转折,今天过后,已经是新的人生,也是新的赵曼。
赵曼在黑夜中行走,一步一步地消磨心中的波澜,任意放松理智的桎梏,让情感奔涌。
最后一次,怀念她那个肆意逍遥的岁月,怀念她天真美好的幻想,还有,怀念那个她曾经爱过的齐田。
她最后一次任性,让思想脆弱。只要进入那个深宫,赵曼就不再是那个纯粹的赵曼了。
为了得到某些东西,总会有所抛弃,于是,不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