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也去?”
“当然了,所谓入乡随俗,前几年先生没去,今年可是随着姐姐去的。”
宁沐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轻碰了碰缀满木槿花的发饰,小巧精致,宁沐秋寻思着自己头上估计有着百余朵的木槿花开了。
木槿花越多,寓意吉祥如意也越多。
木槿花,大齐国花,也是大齐国寺的佛花,宁沐秋闲来无事时曾经看过几本介绍这片大陆政治格局,地理分布的书籍,里面就有本作《国策》,详细的介绍了五国情况,宁沐秋当时重点关心了下自己落户的大齐,里面就这样记载。
齐国每年九月初九定为花朝节,是为春节后的第一大节,尤其是齐国京都,因为是在天子脚下,为了展现一番太平盛世的繁荣景象,每年举办的尤为隆重热闹。
每逢佳节,女子都兴礼佛,求平安吉祥求美妙姻缘,男子则是兴带面具,执木槿花扇,题花词,在夜市上瞧上哪位姑娘便可将手中折扇赠之,意思就是表了个白,求佳人芳泽。
但凡佳节,都会给信男善女们个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机会和由头,尤其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以释放他们长时间只增不减的荷尔蒙元素,显得尤为重要。
宁沐秋被推到门外,看见站在门口的安宁。
“安宁,走吧。”
安宁听见声音转过头,几不可见的愣了一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瑾儿跑到两人中间瞪着安宁:“你也要去?”
安宁面无表情的只望着宁沐秋,意思很明显:她去,我就去。
瑾儿不满的正要哼哼,却被宁沐秋扯了扯衣角,不甘的一跺脚先往外走了。
宁沐秋笑说:“瑾儿还小,不很懂事,但是心地却是很好的,她要是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就忽略过去就好了,今天白大哥也要去的,我们快走吧。”
安宁没有说话,拿起石桌上的一黑纱斗笠带起,宁沐秋瞧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也好,安宁这双蓝眸,太过显眼。
这黑斗笠配着他今日一身黑衣,倒是挺像个侠客的模样,要是再配把剑就完美了。
两人赶到大门时,白夜行、瑾儿、管家并几个小厮已经等着了,宁沐秋和瑾儿两人坐上马车,白夜行早料到安宁会来,多备了匹马,宁沐秋掀起窗帘看见安宁行云流水的跃上和自己一般高的马背,看见那样的潇洒姿态,宁沐秋却没有笑出来,看了眼随风浮动的那面黑纱,若有所思的放下了帘子。
清晨的风,有了些冷意,不知觉中,自己已经来过三月了。
时间过隙,恍若昨日。
宁沐秋不知为何忽然生出几分惆怅来,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满腹思绪不知从何感慨。
“等一等!!”
宁沐秋坐在车里未动,听见许深深跑到了白夜行身边,娇喘连连,似是跑的很急。
难道白夜行没有告诉她过节的事情?也是了,白大哥既然对她无意,也不会再多做打算了。
“白、白哥哥。”许深深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为何不带我?!”
白夜行依旧是凉白开的语气:“时辰太早,免得扰了你休息,再者,若是叔伯知道你跟着过大齐的节日,他们会怎么样呢。”
许深深明显的有些忌惮白夜行口中的“叔伯”,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白夜行离开,快要哭了出来:“可你也不————”
白夜行打断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已在这多年。”
许深深还想说些什么,白夜行已经夹马上前,马蹄子在地上踏踏两声,抛下许深深上前走去。
一阵晨风吹过,掀了窗帘半角,宁沐秋愁眉不展的看着那双透着幽怨的美眸,那眸子里,是自己的影子。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宁沐秋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假寐,先前被许深深打断的忧情愁绪又一股脑的开始往外冒了。
宁沐秋吸了吸鼻子,想那老和尚的千年功德难道被自己整完了?
不然为何,莫名心中浮沉。
许久没有早起过,宁沐秋窝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一直睡到明觉寺的山脚下,宁沐秋揭开门帘正要下车,迎面听见一句:小心点。
随后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笔直的手落在眼前,宁沐秋一愣,白夜行已经牵过自己的手腕,拉着下了马车。
“前面还有一段山路,马车上不去,我们得步行了。”白夜行松开手指着车旁的山道解释。
宁沐秋沿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不禁抽了抽:好一个三米来宽的“山道”!自己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像山道的山道————青石板砌成的阶梯顺着山势不断延生,路道两旁都是一般粗壮的大树,枝叶繁茂,相交错印,密密的为山道遮了一层天然的房顶。
这个时候山道上已经有不少和宁沐秋一样盛装装扮的女子,间或还有些大妈大婶大叔,宁沐秋撑着自己的千斤顶脑袋在山道上爬的气喘嘘嘘,不过百步阶梯,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层薄薄的细汗,白夜行看着可怜,便叫瑾儿帮着取下一些头饰,不然真的担心宁沐秋那脖子会折断。
瑾儿盯着那些头饰皱巴着脸很难抉择,一个一个的数着:“这支是婆姨给的玉玲珑,这是李伯给的湘妃泪,这是铁师傅给的······这是钱姨给的······这是······这是······”宁沐秋惊悚的看着瑾儿一双手数完一遍又翻过来数,嘴上的人名一个接着一个,似是没有个尽头。
宁沐秋真是佩服瑾儿能将这么多钗子全插进自己的一颗脑袋上。
瑾儿谨慎的选着要拿掉的发钗,最后只剩下一支乳白色的玉簪和一支缀满木槿花穗的步摇。
“就留下我和先生的就好了。”瑾儿凑到宁沐秋耳边轻声说,“这支玉簪可是先生送的哦。”
“白大哥?”宁沐秋望着白夜行的侧脸问。
“对啊,”瑾儿点着她头上的两根发钗说:“这槿花石碎玉步摇是瑾儿送给姐姐的礼物,这支白玉簪是先生送给姐姐的哦。”
白夜行捂着嘴咳了一声,转过脸:“本想直接送给你的,但早日你还未醒,便叫瑾儿给你了。”
宁沐秋因为自己的贪睡红了脸:“谢谢,我都不知道······”
“不谢。”白夜行拿出帕子擦了擦宁沐秋额头的汗,看了看不知尽头的山道:“还是赶路吧,今日人肯定很多。”
宁沐秋乖乖点头,站起来身体也跟着头变得轻松了许多,一时几人提高了速度,半个时辰之后便看到了明觉寺的庙门。
庙门之前,无数个密集攒动的人头,宁沐秋一眼望去,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头昏脑涨,脚下虚浮,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向后倒去,幸好被身后的安宁及时扶住。
前面的白夜行停下来问:“怎么了?”
宁沐秋昏昏沉沉按揉着太阳穴,瑾儿接过安宁怀中的宁沐秋,回道:“姐姐对密集的东西有些惧怕,上来还没休息,这人也太多了吧。”
白夜行从瑾儿手中扶过宁沐秋:“不喜欢就闭着眼睛吧,我们先到寺院后面的客室去休息,等人少些了再出来就是。”
宁沐秋不分东南西北的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跟着白夜行左弯右拐,拐进一间房间,关上门后耳根便清静了不少。
这是一间禅房,只有几件简单的桌椅茶具,圆桌上寥寥的燃着些檀香压下心中的烦躁,宁沐秋想起梦里那虚时的禅房和这里大同小异,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