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快醒过来吧,琴悦等着你为她送嫁呢。”烨泽轻轻在绛衣耳边喃道,已经整整一天了,他不知道她似乎能听到,但却仍然忍不住想说。却就在话音落下之时,他仿佛感到那握在他手中的纤纤手指颤了一颤。烨泽忙将它握紧,在她耳边继续轻呼道:“绛衣,绛衣……”
绛衣在那阵阵呼声中,慢慢睁开眼。好吵,吵得她睡不着。只觉手被人紧紧握着,她深深喘了口气,从口中用力吐出几个字:“我好渴,好饿!”
烨泽一怔,马上又笑了起来,她没事儿了,也不会再睡了。转过头忙对门外的叫道:“来人啊,让御膳馆传膳。
”门外响起脚步,接着周关立出现在门边,弓着身子地道:“皇上,郎御医吩咐过,绛衣姑娘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能喝些清粥。”
烨泽微微蹙眉,回头看了看绛衣在几日瘦削的面颊,有些心痛,他不想只给她一碗清粥,却又无奈,只得道:“好,我记得御膳馆有个御厨做过一道很有特色的粥,这几日绛衣的粥就交过他做。”
周关立应令而去。帐内,绛衣半虚着双眼,那模糊的眼缝间,只有一帘黄纱飘动,淡淡地传来一阵檀香味。她还能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捏着,但就在这时那手却贸然离她而去,她手心一空,心里仿佛若有所失,指间轻轻一勾无力地划过。
烨泽一怔,绛衣的手指在他手背一划过,那一丝痒麻,不止留在他的手背上,而且留在他的心里。本想去倒杯茶水给她,但她那指尖的一勾,让他再度握住她的手,他不会让她的手空着,也不会让她的心空着一般。
“来人啊。”他向门外命道。
门外便有宫女走进来,绛衣唤那宫女去端了杯清水,却亲自扶起绛衣,将水喂到她唇边。
绛衣沾到水的冰凉,深吸了一口,清润入肺,仿佛顿时有了些气力。她又睁了睁眼,眼中的事物仿佛也清明了许多。一袭黄纱幔帐,在烛光下轻轻闪动,床边整齐地跪着几个宫女。再低眼,见唇边贴着一个玉杯,玉杯在那蜜黄色的手中紧紧握着。
绛衣一怔,侧眼看去,曳下的黄色衣袖上用金色与红色丝线绣出腾云蟠龙图,气势浩然。她不由得暗暗叹气,不敢迎上那对灼热的眼睛。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她怎么这么倒霉,醒来便让她遭遇到这样的煎熬,当时就不该醒过来。
正紧张着,忽然门外走进一个人,手里的雕花木托上放着一个青瓷碗。绛衣忙侧头望去,只见进来那人是周关立。
周关立走进内室,禀道:“皇上,给绛衣姑娘准备的粥做好了。”
烨泽点了点头,伸手道:“端过来。”周关立应声到床边,揭开那青瓷碗的盖子,顿时室内飘香,如百花盛放。烨泽眼中掠过一丝喜色,这道粥称做百花粥。是春分这一天,取日出那一刻的叶尖晨露,再将百种花瓣碾作花泥,浸泡在晨露中,封好埋在土中,至夏至这一天将它取出,倒出露汁,用做食物烹制,便会芬芳满室,因此这汁也得名为,芳沁露。
烨泽放下手中的玉杯,又端起百花粥,盛了一勺吹了吹送到绛衣面前。
绛衣愕然,眼睛偷偷瞟着那一室的宫女,仿佛那些她们正用眼偷偷瞅着自己,一时间顿感混身的不自在。烨泽送到嘴边的粥,她没敢接受,于是用力抬了抬手,轻声道:“皇上,让奴婢自己来吧!”
那声音细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烨泽也不与她多说,拂开她的手,勺子又往她嘴边近了一近。
“张嘴。”他命道。
绛衣被他一拂,手顿时垂下,瘫在身旁再也搭不上力,而他那霸道的语气更是不容她有半分反抗。她只得张开嘴,咽下勺里的粥。微带着些黄色的清粥,如同蜜糖一般入口即化,顺喉而下,这粥定已熬了三个时辰以上。而在唇齿间萦绕的香气却化不去,一口下去,已是唇齿留香。
绛衣迫不及待地又吃了一口,这一次仿佛换了种花香,没有上一口浓郁,但似乎多了一丝香甜。这样一口接一口,每一次都让她体验到不一样的花香,碗已见底,却滋味未尽。百花蕴藏着百种花香,口口不同,丝丝有异,恰如他的情一样,每次都让她有有同的感受。或喜,或怒,或忧,或愁。
绛衣真的困了,只喝了碗粥不久便又沉沉睡去,一脸的满足,睡在那紫檀大床上仿佛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烨泽坐在床边看着那张静静的面孔,他还能看多久,一晚,两晚?也许当她再醒过到时,他便再不能这样望着她。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垂下幔帐,退出寝室。
绛衣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张大床上,那床?上雕着蟠龙游凤,不由得一颤,这时才蓦然想起昨晚的事,虽然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仍然记起自己昨晚便已经在这里了,心里顿时一怵,这可怎么办?连皇帝的龙床自己也睡了,她还跑得掉吗?不行还是早走为妙。
她掀开身上的丝毯,正想下床,忽然脚踝一阵闷痛,只见脚踝处包着的白色的布带。是那一夜的扭伤,想到无忧苑的那几日,仍然惊魂未定。
这时突然想起那个掳走自己的太监,他似乎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他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神秘的女人,她是谁?又如何了?而烨泽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太多的疑问,也怪自己最后关头竟然晕了过去,什么都不太清楚。不过唯一清楚的也许就是无忧苑中那个疯女人说的话,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以后慢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