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婉静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灏已经在木桌前用饭，小千也走到食案前，静静的用饭。
婉静站在另一侧，安静的给俩个人添汤，加饭。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吃着饭。
饭毕，小千没有向往常一样丢下碗筷给灏，就去寻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是坐在食案前，小口的喝着剩下的汤，灏微微侧着头看着小千。
婉静没有打算拖延下去，而是轻声向小千问道：“千医师，你愿意和我们回神炎吗？”
小千喝下碗里最后一口汤，抹了抹嘴，笑道：“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灏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他的脸上浮现笑意。
婉静看自家公子的反应，满脸都是笑容，她边麻利的收拾好碗筷，边说道：“等下我就去收拾好行李，趁时间还早，尽快离开这里。”
小千看着灏，“我还没有去你们这些高级人住过的地方，我只是想去看看。”
灏看着小千，忍不住微笑起来。
小千无意回头，看到了灏的眼神，故意嘲笑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要回去了，见哪位可人儿了，给我介绍一个，也让我解解闷。”
一旁在侧的婉静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喜，但是很快压抑下去了。
小千也不笨察觉到了婉静的不快，他大大咧咧的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懒腰道：“我得出去逛逛了。”
小千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前停了下来，转身对灏说：“你不许跟来，我要自己好好逛逛。”
……
外面的街道其实没有什么好逛的，即使要走了，也还是那样。
小千总觉得自己的心很乱，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乱，想理清楚，却没有办法理清楚，好像每根线都有尽头，无奈都好像都是死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去那些宫殿，他只想安安稳稳的的度过这捡来的一生。
虽然灏没有恳求他，但是小千却心底知道，灏是愿意他和他一起回去的。
可当他说他愿意和他一起回去的时候，小千分明在灏的眼神里读出的是惊喜的眼神。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为什么？
本以为到处走走会让那些烦恼的思绪变得没有，可是越走越下去却没完没了。
……
临近傍晚的时候，小千路过酒铺的时候，他向酒铺的主人要了俩坛最烈的酒。
伏华的人酿造的酒很烈性，没有中原那酒温和。
也许这样的酒才配得上伏华人的豪爽。
付了酒钱，小千一手抱一个酒坛子回到了医馆。
婉静晚饭已经做好了。
小千将酒坛子放到木桌上，让婉静拿几个碗过来。
婉静朝灏看去，灏点了点头。
“早就听说这家的酒酿得很好，我们今天晚上尝尝。”小千将酒倒到婉静拿得俩个碗中，酒水洒了出来，小千将其中一碗推开灏，“你也尝尝。”
灏没有推辞，一饮而尽。
小千笑道：“你倒也实诚，给多少你就喝多少。”
灏没有说话，强烈的酒的味道，让他想起了那个莽撞的少年下山像他讨酒的样子。
酒很辛辣，可是他的心底有了丝温良。
小千笑着看着灏，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饮尽。
又给灏倒。
灏又饮尽。
……
俩人就这样，一个哈哈大笑，另一个安静。
守在一旁的婉静，点燃烛火，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俩人的样子，觉得好想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烛火浓浓，摇曳了一屋的酒香。
夜已深。
婉静耐不住困意，昏昏欲睡起来。
小千已经喝得趴在桌面上，嘴里仍旧说：“恐怕以后去了宫殿再也不能这样喝酒了。”
阿福曾经说过，宫殿不如人世间美好。
灏也有些醉了，他也趴在桌面上，看着烛火另一头的小千道：“你要是想喝，我让人来取。”
小千伸出一只手，摇摆了一下，“多麻烦，这酒也不是很好喝。”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含糊了几句话。
灏的眼神朦胧，他想拉着小千的手，可是眼前灯火摇晃，手碰着的确是烛台，“千水。”
他喊了声。
小千迷迷糊糊中，含糊的“嗯”。
灏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小千继续在那儿说着含糊的话，灏支撑着的意志，想认真的听个明白，“我怎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呢？”
“真得好……奇怪……”小千说着说着便沉睡过去，不时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灏看着烛火另一头的小千，神情有些失落，又有些喜悦。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千不肯说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愿意这样等待，也愿意小千一直守在自己的身旁。
他不管眼前这个人是掩云殿的千水，还是眼前这个医师小千。
他只想好好的保护他。
不让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
灏的酒意也上了来，也沉沉睡了过去。
唯剩这一屋的烛光。
外面有风路过，有人伫立在门前，却始终没有推门而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他转身离开。
穿过长街，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一丝风透过门缝吹来，坐在门前的婉静，突然一醒。
直觉告诉她，有人来过。
她慌忙推开门，走了出去，夜色宁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的神情严肃而谨慎。
再回头看屋内，灏和小千已经醉倒。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家的公子为什么会敢违背父命，这样亡命天涯的跟着这个其貌不扬，并且品性也不端正的小医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