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幸福的表情，洋溢，他愿意选择选择那些美好的回忆。
他抚着心口，可世事无常，原来并不是想紧握住拥有的一切，原来并不是可以任性可以得到的一切，任性也好，谨慎也好，也抵不住世事的无情。
最终在命运的安排下走到这一步。
都在逃避，都在自动选择回忆最美好的时光，可是那些被鲜血染上的时光，被荒废掉的时光，难道要就此埋葬吗？
逃避比面对更残忍。
小千沉默半刻，说道：“如果一切都重新来，也会这样的选择吗？”
而当小千他说完，嘴边却是起一丝讥笑。
这样问题，其实东帝他已经做了同样的回答，一切都已经重来，可是他以小千的身份，又再次面对痛苦的重演。
问了又怎么样，可不问，心又不甘。
此刻的东帝，五味陈杂。
他侥幸，他欺骗自己，他还是放了那场祭火，自小千被救走后，他又庆幸，他说：“只怨她的父亲是最懦弱的人，至高的权利却不能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却要亲自推他们入绝境。”
当一切都以为风淡云轻的时候，痛苦却重新上演。
东帝他缓缓的闭上双眼，努力使自己内心平静。
多年积累的平静，在此刻，轻易的垮掉。
小千闻言，鼻子发酸，多么讽刺的说法，就因为有个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父亲，却无法主宰自己亲人的命运，而要亲自拿起屠刀。
多么可笑，又多么无奈。
悲伤痛苦都像潮涌一般，将他淹没，小千他说：“如果没有权势，是不是就没有了一切。”
东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替小千推秋千。
许久，他才低声说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
小千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小心点儿。”东帝怕他摔着，用力的握着小千的手，强劲有力的双手，包围着小千的小手，满满都是温暖，却又恍若隔世，真得是恍若隔世。
这样真实，拥有这双大手，却不再是当时那样的快乐，小千他抬起头，看着东帝，东帝他的脸上满是慈父般的温柔，过往欢愉的时光，都融化成此刻的温柔。
一切都真实的让小千觉得害怕，恐惧，却无法逃避。泪水终于含不住，泪流满面，似把那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
..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小千他说道：“曾经，我的父亲也这样牵过我。”
东帝沉默，手依旧握着小千的手。
小千任由他握着，他满脸泪水，继续道：“可惜一切都回不过去了。即使人还是那样的人，手还是那样的手，可是我不再是千水，你也不再是千水的父亲，没有了千水，你只是其他人的父亲，你也不再是阿青的丈夫，因为阿青也离开了，你只是其他人的丈夫。”
“千水。”千言万语，东帝却只能轻轻唤这一个名字。
小千抹干眼泪，问道：“如果此刻要你舍掉这样的地位，可以吗？”
东帝长叹一声，很坚决的摇了一下头。
他的手从小千的手里滑落。
小千嘴角浮起一阵讥讽，明知道是痴心妄想，明知道是，却这般问，不如是把自己推入到万般的深渊。
彻底的绝望。
小千的泪眼模糊，模糊中，东帝的容颜也变得模糊起来。
现在，此刻，曾经的父亲，伏华的掌权者是不是看眼前的自己，也是眼睛模糊，看不清楚自己的容颜，是曾经阿青遗留下来的容颜，还是曾经的千水，又只是被别人易容的小千。
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小千看着东帝的身影，慢慢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倒下去，惊起一片静躺的花瓣。
小千的手里，还残留着**的味道，**是小千利用毕生所学配置的，配置成功的**可以慢慢从皮肤侵入到内心，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生命，而事先吃过相克药材的人，手沾满上**却能够毫发未伤，他配置这些**的时候，总是快乐的神情，他终于可以了却痛苦的根源了。
炎离看着小千配制**，几分笑道：“看来我没有白带你伏华。”
小千笑着道：“我当还你个人情，你不是说我曾经欠你一个人情吗？现在我就还你一个人情，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炎离只是笑笑，然后离开。
……
可现在小千他却安静的站在那里，像从来如此，就是这园中的一物，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从来没有来过。
他生来，也许就是这里的。
许久，小千的泪水才彻底流干，没有泪水，没有模糊。
他悲怆欲绝，跪倒在东帝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心中有万千的询问，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选择，为什么……
小千他跪倒在东帝的身旁，用双手抚摸着东帝的脸庞。
他的容颜还是记忆的那样，只是徒增了岁月的流逝，小千突然憎恶起岁月，为什么岁月要流逝，带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又是自己亲手埋葬了想要的东西。
小千他想笑，可无论如何，他笑不出来，他迫使自己笑，他应该是开心的，因为自己了却了这生来带来的债务，可他为什么会有眼泪流出，他开始第一次，恨自己，恨自己。
为什么要自己承受别人种下的痛苦。
小千坐在地上，呆呆看着东帝的容颜，突然意识的，自己真得是无牵无挂，他没有起身，也不打算离开。
他突然明白，原来悲痛也是种希望，至少还能够感到痛楚，还要去还那份绝望。
现在他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他将头轻轻靠在东帝的身上，低声喊道：“父亲。”
没有回应，只有风过，月华洒落。
落在俩人的身上。
他清晰听到东帝的心脏在慢慢的跳动，越来越缓慢，他知道，最后那心跳声会像寒风中的烛火一样熄灭。
小千他不忍听这心跳声，将头移开。
眼神却无意落在东帝腰间携带的配饰上——————————————————————
一串线，拴着一粒珠子，是最常见，也是高等灵族最能够轻而易举获得的玉蝴蝶的内丹，是只淡粉色的玉蝴蝶的内丹，内丹的颜色也是呈淡粉红色，这样的颜色，做成配饰，很唐突的挂在伏华帝君的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