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杀气的方子恒忽然蔫吧了。
沉默许久才嗫嚅道:“婉婷,总有一日我会娶你。”
“……”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突然回到这个问题上了?慕容婉婷保证,无论前世的严彤彤还是今生的慕容婉婷,她对他一点点想法都没有。再者,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
瞅了他一眼,慕容婉婷十分为难:“我记得,我是有婚约的……”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为了搪塞他!仅此而已!
“不要提那个混蛋!”
方子恒忽然暴怒,双手紧紧抓着慕容婉婷的肩,本就青紫的脸扭曲到狰狞。
“你、你要干什么?”慕容婉婷被吓了一跳。不是那个谁刺激到他了吧?她正要说点什么安抚眼前暴怒的狮子,暴怒的狮子已经霸道的吼起来。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绝不!”
“……”
她们之间应当没有亲厚道这种程度吧?世子爷您能不能认清事实?身子微微后仰,她小心翼翼试探:“你不会被他揍了吧?”
话一出,方子恒整张脸都痛苦的揪在一起,喉间滚过模糊不清的低吼,抓着慕容婉婷肩膀的手又重了几分。
“今日耻辱,他日定当十倍奉还!”
“你、你应同他讲……”
“婉婷,我们私奔吧!”
耳边忽然没了声音,慕容婉婷木木然盯着鼻青脸肿的方子恒,脑袋转不过弯来。
“婉婷,跟我走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我发誓。”
“方子恒!”慕容婉婷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慕容婉婷的眼神很陌生,冲动过后的方子恒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方才口齿伶俐的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说了那种话?婉婷又不是那样的女子!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稍微平静了起伏波动的心情,慕容婉婷敛容肃颜,目不斜视的盯着方子恒的眼睛,警告:“那种话,别再让我听见。”
说完她背过身,不再看他。
私奔两个字,刺伤了她的心,侮辱了她的人。
中意一个女子,那便带着聘礼上门求娶,这是她能接受的。两情相悦的梦,她慕容婉婷也同所有深闺女子一样,心向往之。甚至世人唾弃的私相授受,她也并非不能接受。可她不能忍受私奔。
世人对男子向来比待女子宽容。私奔的男子一朝悔悟,那是浪子回头,说起来,反倒带有几分光荣,几分骄傲。女子则不然,私奔对女子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是无边的苦海。一旦沾染,便是一生的污点,一生都将受人指摘。
只有自私的无能的担负不起男子责任的懦夫,才会对中意的女子说这种话。
“婉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她的语气平静却严肃,方子恒方寸大乱。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怎能如此轻薄她?
方子恒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姑娘,姑娘,王爷来了!”连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王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慕容婉婷回过神来,扭头看方子恒,狠狠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婉婷,你、你不恼我了?”
“不恼了不恼了,赶紧走。”慕容婉婷恨不得踹他一脚。她恨方子恒不经大脑说私奔,那让她感到被轻视和侮辱。但她也明白,方子恒是真的对她好,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而已。只是不知他如何遇见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别是王府的护卫吧?忠义小说中可不乏小姐下嫁护卫的段子。
阳家,她还真不知道什么阳家。
唉,可惜姨母去的早,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你怎么知道王爷来了?碰见了?”
“回姑娘,奴婢只是远远的见了,王爷没有发现奴婢。那个……您要不去床上躺着?”她本来想问王妃和老夫人的反应,偷偷觑了觑慕容婉婷的脸色,最终还是没勇气问出来。
连翘方才跟着方子恒的小厮安顿张婆子去了,并不知道江离的事。慕容婉婷也不打算解释,她点点头一边往里间走,一边问:“张婆子处理好了?”
“好了好了,都办好了。奴婢跟着世子爷身边的祁蓝……”仿佛怕慕容婉婷不信,又详细的说了,无非是方子恒的小厮如何如何揍了张婆子,又如何如何威胁恐吓她,最后张婆子又如何跪地求饶。
“好了,王爷……父亲不是要过来了吗?还不去门口守着?对了,去厢房找找海棠。”慕容婉婷汗颜,她这才想起海棠为了她被江离的小厮敲晕扔在厢房的事来,作为主子,她实在不够体恤下人。海棠跟着她也着实可怜。啊呸呸,怎么就可怜了,她明明温柔可人和蔼可亲,对丫鬟也再好没有了!
继而又想到靖王就要来了,万一看见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难保不会大发雷霆,于是道:“算了,等王……父亲走了再去。”
叫外祖父爹爹,她开不了这个口,称父亲都是十分勉强的。
和外祖母靖王妃不同,她的外祖父靖王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在姨母身上,她担心过变成妹妹的母亲,担心过变成变成继母的外祖母,担心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的爹爹,反正就是没有想起外祖父过。
明明身在靖王府,却没有想起过主人,靖王的存在感,令人担忧。
正想着,传来硬底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慕容婉婷忙收回心神,在被窝里翻了几个身,将头发和衣服弄乱。
“奴婢参见王爷。”
“婷姐儿醒了?”
“醒了,哦不,姑、姑娘睡着了。”
慕容婉婷叹了口气,连翘被吓狠了,见谁都跟老鼠一样,看来得花点功夫安抚一番。
靖王冷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慕容婉婷只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很快帘子被掀开,一身着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头簪碧玉簪子,眉目秀挺的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