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爷虽然同谢慎之吵了一架,但并没有打消让容华他们认祖归宗的念头,反而在祭祖那天,召集了所有谢家族老,直接越过了谢慎之,亲自给容华姐弟俩举行入族之礼。
谢慎之很是恼怒,又无可奈何,只能生闷气。
谢家除了谢延盛这一脉,其他人对谢启安一家人的回归都没有反对,有些人更是乐见其成,在旁边看尽热闹。
入了谢家族谱,姓氏自然也要改,容华对此倒是觉得无所谓,就算姓谢也只是随了父姓,不代表她从此就是谢府的人,不管怎样,容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老太爷坐在轮椅上,主持着入族仪式。族老们分立两侧,面容严肃。
作为谢家现任家主的谢慎之却是缺席了。
不过老太爷也没理会,举行了认亲礼后,亲自执笔将容氏及容华姐弟俩的名记入族谱,虽然书写时手有些抖,但老爷子兴致特别高,精神奕奕的,让见到老爷子的人几乎都认为老爷子身体康复了。
当最后一笔落下,老太爷满面笑容地举起了族谱,犹带威严地说道:“即日起,启安妻儿正式成为谢家人,望大家多加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一些人附和着。
容华规规矩矩地站在容氏身边,瞧着姿态像是在认真地听老太爷身边头发花白了的老人念祖训,实则目光已经漫无目的地游移开来。几只飘观看了一半入族礼,觉得无聊也都飘开了,就连喜欢粘着容华唠叨的妩儿也不见了影儿。
来到上京城后,容华耳根清净了不少,明明和这靖国皇城没有瓜葛的妩儿都时常见不着,更别提吕婉她们了。
仪式一结束,谢启安就被族老们叫去谈话了,而容华他们被谢家旁支的女眷们团团围住。
大家都知道家主谢慎之对谢启安的态度,再加上谢启安没有功名在身,所以她们对容氏没有敬畏之心,纯粹就是好奇,当然也不乏有别的心思。这样一来,言语上自然没有什么忌讳。
有人问容氏娘家背景,有人问住址和生活状况,还有人问容氏和谢启安是怎么认识的。这些问题虽然都涉及到了隐私,但还不算是过分的,偏有人就喜欢冷嘲热讽,专挑刁钻的来说事。
“当年咱们陛下刚登基不久就在朝政大臣们面前夸赞过启安堂弟,大家都以为他会入朝为官,谁知他却当起了隐士,现在才知,他这是为情所致。弟媳果真是有本事的,竟能让启安堂弟放弃大好前程选择隐居相妻教子。”
说话的妇人脸上皮肤松弛,虽然穿着还算富贵,但看起来还没有谢慎之的夫人沈氏来得年轻。
这番话明着在夸赞容氏,实则却是在讽刺容氏红颜祸水,误了谢启安的前程。
和这妇人挨着站一起的另一个女人紧接着说道:“当年多少女子对咱们谢家这位皇城第一美男子暗许芳心,那时我们就在想啊,这得容貌多好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现在看来我们都猜错了,原来人家喜欢的是小家碧玉。”
看热闹的人笑了,一个个用着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容氏,连带地将一旁垂眸沉默的容华姐弟俩也给上上下下地瞅了一番。
“都说女儿肖父,这小脸儿长得真是标致……”那个最先嘲讽容氏的女人朝容华走了两步,伸手就要去触摸容华的脸。
容华霍然抬眸盯向女人,目光里的凉意有如实质,看得人由心底发冷。
女人一个激灵,手停在半空中,脸上又惊又恼,许是感觉尴尬,转而将手伸去了容轩脸蛋上捏了捏,掩饰地说道:“小家伙可真乖啊!”
无故被捏了脸的容轩撅起嘴,噙着泪水委屈地仰头看向容华,张嘴哽咽地喊了声:“疼……”
周围原本还笑着的人都收了笑,第一时间看向捏了容轩脸蛋的女人。
“朝小辈下重手,你可真是个好长辈!”容华轻轻揉了揉容轩被捏红的脸颊,目露讥讽地看着那女人。
“我哪有下重手?明明……”
容华懒得听女人的废话,她直接拉着容氏和小容轩就走了,她脾气可不怎么好,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看在老太爷面子上了。
“韦氏,你莫不是羡慕人家儿女双全,故意下的重手吧?”
把容轩掐哭的女人拧着眉,不满地说道:“谁故意了,我手轻着呢!哪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经碰。”
“话说回来,谢启安那女儿虽然容貌像他,可脾性却一点都不似他,啧啧,刚刚看人那眼神,真真不像大家闺秀。”另一妇人插话进来。
“她哪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一农妇养出来的野丫头罢了!”被吓到过的韦氏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唬住,就很是恼怒。
而正被人骂做农妇的容氏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刚才还哭得无比伤心现在已然笑开的容轩,抬手宠溺的轻点小容轩的额头,她哪里不知容轩之前是在装哭。
容轩仰着小脸,看着容华:“姐姐,我这样做对么?”
容华脸上浮出笑容,说话语气却有些严肃:“你年纪小,尚且可以为之,今后却是不能以哭来应对此等事,男子汉焉能哭哭啼啼。”
容轩到底还小,听得似懂非懂,不明白家姐是认同他刚才的举动,还是不赞成,于是小脸皱成了一团,问道:“姐姐,我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小轩已经做得很好了。”容华摸了摸容轩的头,并没有说太多道理。
听到容华的表扬,容轩顿时就高兴了。
“华儿,那些人毕竟都是谢家的宗亲,你刚才……”容氏却是有些担忧。
“娘,”容华打断容氏的话,“我们不准备久留,又何必看人脸色!”
容氏愣了一下,释然地笑了,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感叹道:“这大门大户是非也多,华儿今后若是挑选夫君可要留心对方家世,像你爹那样出淤泥不染的世家子到底少有。”
容华敷衍地应了声,找夫君这种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夫君”这个角色在她的人生里排位落后,完全引不起她丝毫期待。
倒是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听吕婉说周维意会带着妻儿上街游玩,她也该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