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叶县令“仙长”两字还未脱口,就被皱着眉头的唐恩微微瞪了一眼,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那个……少侠,你没事吧?”
唐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身体中的力气仅剩不多的力气,微微凝聚起来,站正身体,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刚才陆续斩杀两个贼人,有些脱力了。叶县令,这是你女儿?”
口中说着脱力,但唐恩的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松,表面看上去,丝毫不像一个虚弱无力的人。
“这是小女叶初盈,得罪少侠了,请少侠莫要怪罪。”叶县令心中忐忑,连忙拱手道。
他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只以为刚才是唐恩故意装的,心中同时感叹唐恩极为低调,不光连仙人的身份都不愿暴露,而且还想继续装成一个普通的灾民。
在“延寿丹”带来的兴奋心情下,叶县令自动替唐恩脑补好了理由,任何发生在唐恩身上的事情,他都往最好的方向去思索,已经完全将他自己给催眠了。
“没事,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可以理解。”唐恩心中倒还真的很欣赏叶初盈的这份勇气。
在看到自己杀了两人之后,还敢过来,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就算九州世界中的修行者,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也占多数。
寿命越长的人,越有钱的人,地位越高、权利越大的人,也就是越加惜命。
“爹,他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两个人,你怎么还这样!”叶初盈见自己父亲竟然和这杀人犯客气,愤怒地质问道。
“胡闹!”叶县令生怕自己女儿不知轻重,开罪了唐恩,一双眼睛瞪了起来,喝道:“这是见义勇为、锄强扶弱的少侠,哪是什么杀人犯!”
说完,叶县令见四周围着的灾民都没有散去,反而越围越多,先是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威严,然后,向前几步,向四周的灾民们高声说道:“各位乡亲们,路南县刁民郭达,今天竟差点当众打死一位贫弱老人,多亏这位少侠出手将其斩杀,为民除害。其叔父郭大盖,原为路南县捕头,平日不但横行路乡里,还与反贼勾结,意图谋反,被唐恩唐少侠一并斩杀。”
“今日,众乡亲都是见证此事的证人,日后若有需要各位到**作证的时候,望中乡亲们协助调查,莫要让其他不知情的人,冤枉了这位唐恩唐少侠!”
叶县令一番话说完,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诸多灾民,全都哗然。
那杀了郭捕头的瘦弱少年,不但没事,反倒成了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侠士?
之前一颗心沉到谷底,担心自己等人会受庄国士,此刻满脸惊愕,他身后秋牙庄的乡亲们,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
唐恩爷爷那苍老的脸上,则是欣喜万分,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了回去。
“好!”
围观的灾民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喝彩,紧接着,其他灾民也不由自主地叫好起来。
“唐少侠杀得好,县太爷判得好!”
“就该这样,郭达这个天杀的,死得好!”
“那郭捕头也不是个东西,这侄叔俩活该,终于遭报应了!”
灾民们哄闹起来,原本茫然、麻木的神情,都在此刻有了神采。望向马车旁的瘦弱少年,发现“少侠”跟他们一样穿得破破烂烂,长得面黄肌瘦,便愈发觉得亲切。
很多被郭捕头或郭达欺辱过的普通平民,都曾想过杀两人泄愤,奈何自身要么没力气,要么没胆气,今天唐恩替他们做了想做的事,自然让他们觉得大快人心。
望着这一幕,唐恩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因为,在他的胸口中丹田之中,涌入了大量白色雾气,那便是愿力!
感激、信仰、崇拜……这些都可以化为愿力,现在灾民们纷纷叫好,发自内心的喝彩,便化成了愿力,汇聚到唐恩胸口中丹田处。
“不枉我今天冒险连杀两人,这么多愿力,赚了!”感受到中丹田中不断增加的愿力,唐恩心情舒畅极了。
他之所以连杀两人,第一,是因为在心中愤怒;第二,便是为了造成如今的效果,而这效果,让他非常满意。
在这种地位和等级极为悬殊的社会,平民经常受到欺压,谁没有过憋屈?唐恩杀郭达这个地痞,还不够,毕竟是因为自己爷爷被打才出手,带着私人恩怨性质,大多数人会夸一声好,却不会因此而感激。
但杀捕头就不一样了,朝廷繁重的苛捐杂税,压得平民们喘不过气,平日哪家拖欠了赋税,捕快们就会亲自上门,被打一顿都是轻的,说不定家里的女眷还会遭受侮辱,一些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更会被捕快们临走前拿去“充公”。
现在郭捕头被杀,谁不感激?
一旁的叶县令,偷偷看了唐恩一眼,见唐恩脸上带着笑容,顿时心中了然:“原来仙长喜欢这个。”
“不过,被人歌功颂德的感觉,确实很好啊。”叶县令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在路南县当了好几年的县太爷,却没有像今天被大量百姓赞扬叫好过。
此刻,唯一不开心的,便是叶初盈了。
她因为唐恩而被父亲怒斥,心中极为委屈,再看到唐恩脸上得意的笑容,终于爆发出来。
“你笑什么笑!”叶初盈绷着脸,愤怒地对唐恩娇喝道,声音极大,让哄闹的灾民们,声音不由渐渐减小,朝这边望了过来。
“你很得意吗?知不知道皇朝律法中,杀人是什么罪名?就算郭捕头他们再坏,也应该由朝廷官员处置,你凭什么代替朝廷行事!”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自认为有些武力,就可以随意杀人,那世间人人相残,还有什么安稳可言?你和那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实则造反的贼兵,又有什么区别!”
“你根本就是个杀人狂魔,烂人!”
说完,叶初盈瞪着一双大眼睛,两手叉着蛮腰,气呼呼地怒视唐恩。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灾民都愣愣地看着一身绿衣的叶初盈,听着叶初盈的话,有些人面露疑惑,难道唐少侠杀了郭达、郭捕头这两个恶人,反倒是错的?
唐恩突然感觉到,胸口中丹田处愿力增长的速度,已经渐渐缓慢了下来。
“这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现在我若是避而不答、或者动用武力,那就证明我心虚了,有损我今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影响我收集愿力。”唐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糟了!”叶县令一看唐恩表情,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要是仙长一怒之下将她女儿杀了,那……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其甚为疼爱,如果被唐恩杀了,那可是想要报仇都无能为力啊!
想到此处,叶县令焦急无比,一巴掌便朝叶初盈脸上扇去,同时怒喝道:“你个不分好歹、没规没距的死丫头,还不快……”
叶初盈见父亲要打她,愈加委屈,眼眶发红,心中却是犯起了倔,抿着嘴不说话,仰起脑袋紧紧盯着父亲,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住手。”叶县一巴掌还没打下,唐恩淡淡的声音响起。
叶县令连忙转头,对唐恩急道:“唐少侠,小女无知,请……”
唐恩摇摇头,示意叶县令不必多言,然后,朝叶初盈走近了几步。
唐恩的这具身体十四岁,与叶初盈差不多同岁,但由于长期营养**,个头却和叶初盈差不多。因此,一张满是菜色的脸,和一张白皙精致的脸,相距不过二十公分。
叶初盈俏脸上有两行泪水,宛如梨花带雨,见唐恩离自己如此之近,慌忙退了一步。
唐恩盯着她犹含泪光的双眸,缓缓开口道:“叶小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我爷爷已经被郭达等人打死了。试问一下,今天若是我不在,周围众人都沉默,无一人敢站出来制止,那当我爷爷的尸体躺在路边上,你坐着舒服的马车路过时,可会拉开帘子看一眼?”
“若我今日不杀这二人,你有没有想过,以这二人的秉性,日后其他无辜之人受到残害,谁又能为他们做主?是朝廷,还是你这大小姐?”
“你贵为知县之女,可以袖手旁观,可以不闻不问,当做路人。那么,一旦有一天,不公之事降临到你头上时,谁又肯为你出头?”
“遇到不平事,要么靠法律,要么靠武力!叶小姐,你看看周围这些乡亲们,他们有谁能够为自己伸张正义?我既然有能力,那为了自己,为了这些没有武力的人而动武,又有何不可!”
唐恩越说越激昂,字字有力,掷地有声,宛如金铁交鸣,在所有人心中和脑海回荡。
“我,我……”叶初盈被唐恩接连不断的问句,问得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泪痕,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
“说得好,唐少侠是真汉子!”
“要是一百个人中有一个唐少侠,我们又何必受那么多苦!”
周围所有人,全都心情激荡,高声极好,神情比之刚才更加激动不已。
就连庄国士,听完唐恩的话,也是心神震动,生出一股豪气,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宛如霹雳一样,击碎了他灵魂深处的灰暗外壳,让他的心灵,从未有过的敞亮。
“我既然有能力,那……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没有武力的人动武,又有何不可?”庄国士眼睛越来越亮,眼神越来越坚定,“这,才应该是我习武二十年的抱负!”
而唐恩这个时候,则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胸口中丹田中。
围观的灾民群情激奋,大量的愿力,宛如奔腾的长河,疯狂地涌进来,形成淡淡的白色雾气。
这样的速度,比刚才还快了整整五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