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燕一口气跑回寝宫，扑倒在床上，痛哭失声。风萤跟至，冷静地关上门窗，心中也是意气难平，冷冷看着风燕哭。
“姐姐，你现在是哭给谁看呢？你要哭，在太后、在皇上面前就应该哭！现在哭也没法把皇后之位哭回来了！”
“够了！”风燕抬起头，大叫一声，“我不要当什么鬼皇后了！就是为了争皇后之位，谁都不能安稳！我利用了飞鸿，背叛了皇上，我的确跟娘一样，是个不清不白的下贱女人！娘是为情而犯禁，我却是为了权位去勾引男人！我比娘更不堪百倍千倍，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当初就是为了你我才去争皇后，我才沦落至此！”
风萤冷道：“既然沦落了，就沦落到底，沦落到成为皇后为止！”
风燕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便要掌掴风萤，风萤挡住她，还了一巴掌，风萤累积多时的愤怨终于爆发。
“要哭要骂要怨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是野种，可我不是！其实我早已打探明白，我出生前一年那乐师已死了，我不可能是他的种，我可是是郡主和裕王所生的千金小姐！当日你自己逃走便是，为什么不由分说就拉我离开王府？”
她怒气满胸，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带着毒汁，风燕从没见过她如此，愣道：“我……我当时不懂得这些，只知道娘被赐毒酒，乳娘叫我逃，我怕你也遭到连累，当然拉你一起走！”
“你是野种，逃是应该的，我干嘛要逃？多谢姐姐你的好心，让我从云彩上摔下来，一直摔到深渊！跟你失散之后，我被卖到塞外为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好不容易逃回到中原，却发现家里已成废墟，要不是你无知的好心，我还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就算死在大火中，也是死在爹的怀里，还有人给我风光大葬！你怨什么？你是野种，活该有卑贱凄惨的人生！可我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为什么我的人生比你还卑贱凄惨千倍？你说我害你沦落，到底是谁害谁沦落？”
风萤激动得发抖，风燕呆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跟你原来是不一样的！我是野种，你是千金小姐，我去跟太后说清楚，恢复你的身份吧。”
“我当不了皇后的！我为了生活，跟无数男人睡过，也滑过无数次胎！今生不能怀孕了！”风萤冷冷地道，“否则，你以为像我这样的容貌，在塞外这么多年，还能维持处子之身？”
风燕犹如被雷劈一般，浑身冰冷地站在那里，风萤看着她，虽然痛苦，但仍强忍住泪水，“我要是能怀孕，哪还用逼你沦落，跟其他男人睡觉？爹娘死了，我不能生自己的孩子，除你以外，我再没有其他亲人了，现在没有，今生也没有了！”
风燕痛心，扑上去，搂住妹妹大哭起来。
风萤深呼吸，镇定自己情绪，恢复坚强冷酷，她推开姐姐，冷冷地道：“姐姐，我现在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别怪我无情，别怪我逼你，女人的眼泪很宝贵，要哭得有价值！我们还有彼此，都是彼此的唯一，其他人都是外人！谁妨碍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风燕紧抱着风萤，哭着大力点头，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风萤，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如今也要碎了吗？还是她一直以来被重逢的喜悦所蒙蔽，失去了思考能力？
彩蝶彩蝶！你告诉了太后玉佩的事情，你到底是傻还是单纯？
那玉佩的事只有你知道，为什么也要告诉太后？我知道你，我了解你，你想证明我出身显贵，不是一个卑贱奴婢？
你太天真了……你究竟是单纯还是傻？好好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沦落街头，当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是母亲跟乐师通奸而生的野种，才被逐出家门，沦落街头！小时候，我就是因为这样的出身，失去了家，失去了身份！公主府中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怕我说出来了你也会嫌弃我，没想到今天就是我唯一的朋友，绝了我当皇后的路。
我原以为我是你人生的救星，原来你是我的克星才是！也罢！从今以后，我们是各不相干的陌路人！
飞鸿，我这一生唯一爱的人，你现在在哪里？
风燕抱住风萤，被无数的痛苦包围沉沦，再也浮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