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厢里面这一通大呼小叫,林若非和熊斌听得清清楚楚。从他们进门的那个时候起,老板的反常举动就引起了林若非的怀疑。所以,当周通出去打电话的时候,他心里多留了一个心眼,悄悄跟在身后,并且把周通说的每句话,都听到了耳里。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包厢,熊斌把头埋在一大盆土鸡焖刺参里吃得正欢,不时地打两个惬意的响鼻——这阵子,可把他饿坏了。
“熊瞎子!”林若非压低声音说道:“快别吃了!这里是个黑店!”
“什么?!”熊斌含着一根鸡腿,含混不清地说道:“管他什么店,先让我吃完这一顿再说!”
“你个猪头!”林若非一把将油乎乎的鸡腿从他口里拔出来,丢到地下。“把吃看得比命还重!暗黑教的人就要来了!”
熊斌眨巴了几下绿豆眼,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躺在地下的鸡腿,差点眼泪都流出来。“阿非,我真的挺不住了,想跑也跑不动。你带着黑盒走吧,让我做个饱死鬼算了。”说完,又蹲下去捡那根鸡腿。
林若非一脚将鸡腿踢到墙角,拎住熊斌的衣领,低声喝道:“我们没法跑了!有人守在门口,窗户上都有防盗网,出不去!只有想法躲起来!跟我来!”说完,他拉开门,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一闪身,来到隔壁333包厢,却发现熊斌没有跟着。他走回去一看,熊斌正从墙角捡起鸡腿,迫不及待地塞进口中。他恨恨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鸡腿可真比你的命还重要啊!快点过来!”
两人来到333包厢,林若非四下看了看,只有厕所里面可以藏东西。他拿出黑盒,掀开水箱盖,放到里面。然后和熊斌一起趴在巨大的桌子下。厚厚的台布将他们隐藏起来。
他想,自己哪怕是全身的骨头一寸寸地被捏断,也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但是熊瞎子就未必能挺住了。“熊瞎子,你听我说。暗黑教的人肯定已经发现他们手里的是个假货,所以在到处找我们。”林若非小声说道:“这个黑盒,一定有找到暗黑教命门的线索,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夺去!”
“嗯嗯!”熊斌胡乱地点头,拿着鸡腿往边上一拉,撕下一大块肉,嚼都没嚼,直接吞下肚子。“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看到熊瞎子这幅模样,林若非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他强按捺直往上窜住火气,说道:“如果我们被抓住了,你绝对不准告诉他们黑盒在哪里,只说是丢到了飞云山的悬崖下面。记住了吗?”
“嗯嗯!”熊斌继续一阵胡乱点头,鸡肉吃完了,他正津津有味地舔吮着鸡骨头。
“你得对我发誓!哪怕就是受到严刑拷打,也不能吐出半句真情!”林若非严肃地说道。
“什么?!”熊斌楞住了,严刑拷打?他想起电视里面地下党的情节。心说:老虎凳、辣椒水、开飞机、竹签子……这哪样都扛不住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怯弱地说道:“大哥,你知道,我这人不大受痛……要是……真的上大刑……我怕我会叛变……”
“不!你必须得答应我!你知道这个黑盒关乎着多少人的命运吗?!”林若非抓住熊斌的手臂,差点就把它捏断了,眼睛瞪成了铜铃,发出凶残慑人的目光:“要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好吧,好吧,我尽量吧!”熊斌丧气地想,难怪间谍片里面,有什么药丸,只要一吞下去,几秒钟就死翘翘了,没一点痛苦。今天才知道,那不是导演瞎掰的,还真有这么一出。
“记住!熊瞎子!”林若非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招供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时,隔壁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两人赶紧闭了口,紧紧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林若非把头埋在双臂间,心头百感交集。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六爷六奶奶,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们报仇……没能完成你们的重托……但是,我真的尽力了……
我究竟是谁?我的父母,我的亲人在哪里?他们过得还好吗?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了,有谁会记得我?有谁会为我掬一把同情的泪水?清明节的时候,恐怕连一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到底值得吗?六奶奶那慈祥的笑容又在眼前出现了……阿非,你继承了这门绝学,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个责任就是牺牲和奉献!是的,为信念而死,就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他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来吧,命运!我等着你最后的判决!
门外的噪杂声安静了下来。这可是个好兆头!他抬起头,从桌布下面望过去,可以看到门下面缝隙的光影里面出现了一个黑影,然后是两个,接着又是一个……有人到了包厢门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简直可以将自己从地上弹起来,耳朵里似乎听见那时光流逝的声音……门被悄然无息地推开了……
林若非望了望身边的熊斌,已经抖成了一团。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流到了身下,接着一股骚味扑鼻而来。这个狗日的熊瞎子,竟然小便**了!他真恨不得将那条子孙根一把扯下来,丢去喂狗!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了:“朋友,出来吧!不用躲了。”这句话,象一个巨雷炸响,给桌下的两个人判了死刑。他们对望了一眼。熊斌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绝望地看着身边的难兄难弟。
好吧!该来的终于来了!林若非镇定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然后抽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整整一天,日以继夜地奔波,又没有一粒米下肚,他已经完全虚脱了。如果他站立着,估计双腿会打颤,那不是恐惧,而是疲倦——但是,敌人会认为是前者。
为了在敌人面前表现出应有的尊严,他决定坐着。他目光沉静地打量着门口的几个人。除了饭店老板,还有三个人。一个是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的中年人;一个是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极其帅气的男人;还有一个是长发披肩,具有东方古典美的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