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么一个浑身带着书卷气息的少年郎,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少年被堵的无话可说,两腿颤抖的更加厉害,眼里却透出一股子的倔强执拗,死死地瞪着他们!
领头的魏家管事被他瞪的隐隐头皮有点发麻,随即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跟他废什么话,平白耽搁时间!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绑到马后面让他清醒清醒!敢打劫我们魏家,活得不耐烦了!”
立刻就有护卫凶神恶煞地上前,从两侧反手将他架住,少年似是有些功夫,但面对这些做惯了拿人之事的护卫,是完全不够看的。
少年被反绑住双手,一个护卫看了看管事的眼色,一记飞腿踹在膝上,生生逼得他跪了下来。
少年眼中顿时闪过一瞬间的暴怒与狠戾之色。
正当护卫要一丝不苟地执行管事的命令时,却听到商队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这么拖死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敢来打魏家的主意,就应该让他给魏家干活到死!”
众人闻声望去,一脸朴实相的汉子咧嘴笑开,露出一口大白牙。
切——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呢!也敢来质疑处置!
护卫不理他,拖着少年就要把他栓在马尾上,魏家管事盯着他,那汉子他不屑一顾,但他的话却放在了心上,眼里一时精光四射,一张脸上犹疑不定,突然抬手高喝一声:“慢着!”
转首望向四周,看到了众人的惊愕之意,慢慢地堆起伪善的笑,和蔼地道:“这少年年纪还幼,心性还不坚定,必是受了什么蛊惑,我们魏家平日里也做惯了善事,就留着他在商队做活也好。”
商队里的人哪个不知魏家底细,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不过也无所谓,面子上过的去就好,护卫回过神来,冲着少年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算你好命!”随手丢进了车队之中。
少年狼狈地跌坐在地,四周响起嘲讽的笑声,他低下头,遮住脸上的表情,默默走到车队的最角落里。
颜子悠嘴角弯了弯,掩在车下,对着安柳,竖起大拇指。
安柳原还忐忑,见她如此,得意起来,过一会儿又小声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会听我的?”
方才颜子悠教他一句话,说能救那少年,他便照办了,现在想来她当时语气里的笃定,是有相当把握的。
颜子悠笑看他一眼,也不隐瞒,“安柳大哥,前两天为了早日把货物运回去,那位管事不是让我们日夜兼程了吗?”
安柳连连点头,说到这个眉头染上了怒意,“对,他们这些魏家的人是怕晚了遭上面责罚,遭罪的是我们,却不见给些补偿,口头上安慰两句顶什么事儿!”
“对,就是这个。”颜子悠敛了笑,“前日傍晚的时候,我出去小解,看到管事往粥里又添了许多水。”
“什么!”安柳一跳三尺高,嗓门也扯的颇高,颜子悠急忙拉住他,歉意地对周围人笑了笑。
安柳冷静下来,声音放低,却掩不住的急怒,“难怪我觉得那晚的粥没有料!原来如此!他压榨我们就算了,连吃食也要克扣,真是……”
遇到这么黑的主事人,他真是连话也气的说不出来了。
颜子悠无奈摊手,就知道他会这样,“所以啊!看的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贪些小便宜的人,如今有人送上门来做苦力,只要安大哥提点一下他自是不会放过的。”
安柳越想越有道理,忍不住看向身边“营养不良”的少年,这一看突然发现他的睫毛纤长而卷,如同黑雀羚的尾翼,容易给人一种纤弱需要保护的感觉。
不过……
能从管事细微的一个动作中判断出他的动作加以利用,这份心智就不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哎,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多的就像蜂窝,弯弯绕绕地他完全理解不了,亏了老娘还喜欢这样的。
他的神情太过古怪,惹得颜子悠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安柳回过神,扭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颜子悠浑身一抖。一个长相粗豪的汉子做出这样的表情,怎一个恶心了得?
……
夜晚很快来临,由于魏家管事执意赶了几天的路,乱了行程,最近的客栈还有十里地,晚上不安全的因素增多,没办法,商队离开官道,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扎起帐篷露宿一夜。
这已经是第三夜了,颜子悠抱着根草根蹲在地上默默地想。
习惯了世家小姐的生活,果然难以适应……这是人的劣根性。
“喂,小兄弟,过来帮把手!”安柳推着满载货物的车,使出全身力气,车只是缓缓地移动,无奈之下只好叫颜子悠帮忙。
同样艰难地推着另一辆车的魏武听到叫喊,回头看眼颜子悠细弱的胳膊,冷冷嗤笑一声,“怎么?指望他帮忙?就他的身板,也只会帮倒忙!”
颜子悠默默地站起身,丝毫没有被质疑的觉悟,慢吞吞地走到安柳身边,打量了车子一圈,叹口气,调起体内不多的内力,灌注到手心里,对着车用力推动。
她推动的动作做的突然,安柳还没来得及帮忙,此时就见车动了起来,比他之前的速度快了不少,他当即就愣住。
其实颜子悠也没有多大把握的,只是想试一试,此时见内力如此有效,心下欢喜,小心翼翼地将车退到中心的聚集地。
安柳呆过之后便在她身边惊愕地叫嚷,颜子悠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抬起自己的手,眼里透出迷茫。
先前她推车时确信用掉不少内力,可是此时小腹之中又有暖流缓缓涌出,虽然细微,但的确是在补充她之前用掉的量。
她顿时一个激灵,想起元慕给她的小册子上写着“内力之源本生生不息”,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是否借着这生生不息,可以使她的内力更加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