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灶是我国南方浙省一带古老的传统，因缺少煤等燃料，而且冬季不太冷，所以大部分普通人家无取暖设施，为了节省生活成本，就形成专门供应开水的地方。
因烧水处的炉膛口开在正前方，如一只张开大嘴的老虎，灶面置有三只烧水锅，前面并排两眼大锅，在它们后面有一个更大的锅。前两口锅像老虎眼睛，后一口像虎身，烟囱则像虎尾，故被称作老虎灶。
老虎灶三只锅中央有一加煤孔，烧水锅和烟囱之间还有两只积水锅，称为“积口”。灶肚中烧木屑、刨花和煤炭。
老虎灶的经营规模分为三个档次，最小的只供应熟水，稍大的兼营茶室，再大的兼营浴室。
弄堂口的这家老虎灶规模是最高档次，兼营茶室、浴室。老板姓孙，是南通人，店龄已有70多年了。一楼是“前店后浴室”，二楼住着孙家祖孙四代人。
S市的老虎灶十有八九由南通人所开，虽然开老虎灶是一种低微薄利的商业，但是还是挺能挣钱的！所以老乡带老乡，老虎灶在S市遍地开花。
开老虎灶是“没日没夜的苦生活”，营业时间从清晨4点到深夜11点，居民、摊贩、打工仔、乞丐……那扇简陋的木板门，不拒绝任何人。
水价很便宜，2分钱一壶，到21世纪是一壶三毛钱。店里还会摆一只橱和一只柜子，兼卖香烟糖果等杂物。有拾荒者或乞丐讨热水，孙叔是不收钱的。
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冽，街头不见行人，远远地看见老虎灶氤氲的热气弥漫，给人平添不少暖意。外公花了1角钱买了筹子，来到灶前换热水。
灶台上两口高高的锅炉发出“咕嘟咕嘟”往里注水的声音，孙叔正在忙着往炉膛里添加柴火，听着炉膛“噼哩啪啦”的木柴爆裂声清脆而有弹性，水汽在屋内弥漫，映得孙叔的脸若隐若现。
“孙叔叔晚上好。”清玉笑咪咪地打招呼。
“赵伯伯来打水了，囡囡也来了，小人嘴巴真甜。”孙叔赶紧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大锅水不多了，这两锅才刚添了水，还没有开，水要等一歇才能泡。”
说话间，50多岁的前楼奶奶拎着一个老旧变形的“汤婆子”过来，脸庞削瘦萎黄，步履蹒跚，在大锅泡完水，丢下2分钱，谁也不理睬，脸色冷漠地转身离去。红小将的抄家行为伤了她的心，让她从此对这个社会、对他人失去了信心。只把自己封闭在个人的天地中。
清玉很喜欢越剧，只不过没有老师指点，自己跟着广播瞎唱，一直感觉水平太次。现在眼前就有个越剧老师，只不过看前楼奶奶的样子，拜师之路坎坷啊！
外公和孙叔在聊天，清玉走到门口，眼睛左顾右盼，在寻找那抹身影。
一个月前的夜晚，外公带着清玉来老虎灶泡水，看到一个7、8岁的瘦弱小男孩，衣棠褴褛、蓬首垢面地在跟孙叔讨水喝，讨到水后又礼貌地说“谢谢”，然后静静地坐在门外喝水。不象别的乞丐，看到人沾上来就要讨东西讨钱，不给就纠缠着不走。
他虽然脸脏兮兮的，那双眼睛却给清玉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干净、明亮、机灵。
清玉经常会趁打热水的机会带些食物给他吃，尽力帮助他。俩人建立了孩子之间的纯洁友谊。
终于在马路对面的街道办小厂门口寻找到他，他蜷缩着窝在几个纸箱搭起来的遮挡物下面。
“哲哥哥？哲哥哥？你在吗？”
听到清玉软糯的声音，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看见是清玉，脸上也露出高兴地笑容：
“玉儿，你来了。”
清玉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花手绢包着的饭团，解开手绢，拿出饭团，还从空间里取了一个大苹果一并递过去给他。
“饭团里面包着菜呢，我外婆煮的，可好吃了，就是有些冷了，你等会找孙叔叔要点热水配着吃。这个苹果也好吃，很香甜。”
“好的，谢谢玉儿。”接过饭团和苹果，赵仁哲感激地说。
看到他红肿的双手，单薄的衣着，冻得直流清涕，真是旧社会三毛再版啊。
清玉心里计划着明天先给他弄些御寒的衣物，再考虑如何安置他吧。清玉觉得现在自己有了能力，可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了，以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清玉抱起小狐狸，得意地对赵仁哲炫耀：
“这是我的宠物，它叫阿离，它漂亮吧！”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抱着雪白可爱的小狐狸，非常养眼。那一瞬间，赵仁哲觉得自己甚至嫉妒起小狐狸来，要是自己成了小狐狸，就可以天天和玉儿在一起，不用每天只能在晚上打热水的时间才能见到玉儿。
小狐狸从头到尾地跟着，对清玉的行为颇有些不屑，用神识对清玉说：
“玉儿，世上可怜之人多得是，你帮得过来吗？”
“能帮一点是一点，尽力就好。”玉儿觉得自己重生以后，心也变得特别柔软。
锅里的水开了，外公把热水瓶放在老虎灶两个水龙头下垂着的锈红的纱布下面，热水顺着纱布，准确地灌进热水瓶；而汤婆子则需要加个漏斗才行。
清玉帮助小乞丐的事外公也知道，他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无条件支持清玉。还帮着清玉隐瞒家里，家里的晚饭都有多煮，留着第二天早上煮泡饭，可妈妈最近发现早上的泡饭不够吃了，还觉得奇怪，以为孩子大了，饭量也大了，看来晚饭要多煮点才够吃。
“囡囡，水泡好了，该回家了。”外公朝着街对面喊着。
“哲哥哥，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清玉挥着手，急急地跑向外公。
却不知她的背后，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跟随，贪婪地想多留住她的影子，在眼里，在心里。她就是天使，是自己在冰冷痛苦的人生旅途中唯一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