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予深负着手,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微微一笑:“夏夫人好。”
“王爷~你来了?”大夫人手足无措,面上微微一红。
凭良心讲,大夫人那人自持极高,平素端庄冷傲,对下人虽然刻薄挑剔,却从不恶形恶状。她难得发一次飚,没想到就被人撞到,而且还是她相中的未来女婿,她的心情,我真的不难想象。
“咦,”他轻咦一声,弯腰捡起我脚边的簪子,掀唇一笑,戏谑地道:“怎么,夏夫人在审家贼呢?”
“呃~”大夫人一脸呆滞,竟不知如何回答?
上帝原谅我,那总是高高在上,端庄娴淑的脸孔,忽然扭曲紫涨,这幅画面看上去真的很诡异,我一时没忍住,眼睛里已带出笑来。
“你笑什么?”玉嫂斜眼瞧见,见我嘲笑她的主子,越发生气,一边喝骂一边顺手就抽了我一耳光。
手掌打在脸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格外引人注目。
杨予深扭头望了望我,把目光转向夏礼贤,表情似笑非笑。
“混帐东西!”夏礼贤面子上挂不住,沉声喝斥:“老爷我还没死呢,哪容得你在这里猖狂?”
玉嫂吓得一抖,这才知道自己惹了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求饶:“老爷~”
玉嫂是大夫人带过来的贴身丫环,二十几年了,在夏府也算是有点体面,夏礼贤也不好教训她,只是转过脸冷冷地看着大夫人:“你教的好奴才!”
“行了,”大夫人心烦意乱,沉着脸,胡乱地挥手斥道:“别在这里添乱,还不给我滚出去?”
“谢老爷~”玉嫂躬身行礼,灰溜溜地出去,临了,还留给我一道凌厉的眼神。
“啧,”杨予深拿着那枝簪子细细赏玩了一遍,慢悠悠地道:“宝月楼出品的最新款式呢。”
“那枝簪子,是我的。”夏洁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面带微笑,袅袅亭亭地走了进来。
“三小姐,”我乘机辩白:“这枝簪子中午打扫时在园子里捡到,并未打算据为己有,厨房临时派我出去采买,随手搁在桌上就出门了。哪知刚从后门进府,便听说我娘被带到大夫人房里了,请老爷夫人和小姐明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是一味地栽赃害我,也就休怪我翻脸无情,抖出她的丑事,坏了她的姻缘了!
听到“后门”两字,夏洁面上一红,如饮醇酒娇羞万分,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溜到杨予深身上:“是吗?既然是误会,簪子又已拿回,娘,不如就饶了她吧。”
“是啊,小姐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的品性如何还不清楚吗?”娘感激地看着夏洁,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求小姐开恩,饶了她这一回吧。”
娘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夏家人顾忌杨予深,爱惜脸面。若是让他知道我和娘的身份,恐要遭人耻笑,因此话语里一丝口风也不敢露,只一味伏低做小,软语求饶。
我猜大夫人也害怕言多必失,再纠缠下去会得不偿失,反正,她若是有心要为难我们母子,多得是机会,也不必急于一时。
果然,她就坡下驴,冷声道:“既然洁儿替你求情,这次就算了,下回再捡到东西,可不准私藏,听到没有?”
不能污我偷盗,也要指我私藏,总在安个罪名才显得她公正无私。
“是~”我懒得分辩,垂首轻应。
“多谢小姐!多谢老爷~多谢王爷,多谢三小姐~”娘千恩万谢,在我的搀扶下急急地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