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一瞧,果然梁园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各路仕女贵妇打扮得花枝招展,王孙公子们个个富贵逼我,驾车乘轿络绎而来。
我悄然松一口气——还好,我终于不是最华丽的那棵圣诞树。
早就听说梁阁老酷爱菊花,斥资十余万两,在府内建了一座菊园,穷数十年之功,搜遍天下菊花,栽种其中。
园中开沟引渠,架桥设亭,极尽工巧之能事,把一座梁园拾掇得美伦美焕,犹如仙境。夏礼贤好菊,常恨力不从心,建摘星楼,不能说完全没有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
“这就是梁园?”我兴致盎然,率先走了进去。
“感觉怎么样?”杨予溱不急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折扇轻摇。
“还不错,就……”
“豫王?”热情的嗓子穿过嘈杂的人丛,传入耳中。
我停下脚步,转头瞧见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满面欢喜地从人群里越众而出,直奔我们而来。
杨予溱不悦地皱起眉头,只在转瞬间已换上温和谦恭的笑容:“崔相国,你也来了?”
“哈哈哈~”崔诚柏一只手捋着颌下一络长髯,另一手挽了杨予溱不由分说就往右拖:“内子刚才还念叨着你呢,没想到这么巧!来来来,今天一定要同饮几杯。”
“崔相,”杨予溱微微一笑,拉出我来当幌子:“我陪朋友一起来的,他第一次来梁园。”
崔诚柏这才注意到我:“这位是?”
“在下夏离,”我朝他施了一礼:“见过崔相国。”
“夏离?”崔诚柏上下打量我一眼:“不知跟夏大学士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一问,杨予溱怔了怔,望向我的目光里已带了些探询和惊讶的成份。
“哪个夏大学士?”我神态恭敬,很认真地反问。
“不知夏公子府上哪里?”崔诚柏的眼里盛着疑惑。
杨予溱负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饶有兴致地等我回答。
“小人祖籍隘州,现在京城做点小买卖。”我信口胡诌。
崔柏诚“哦”了一声,立刻对我失了兴趣:“老夫请豫王去小酹几杯,夏公子不介意吧?”
“崔相国言重了~”我巴不得他这么说,立刻恭恭敬敬地道:“两位请随意,小人先告退了。”
“小离~”杨予溱在身后叫我。
我假装没有听到,低着头急急地走人。当下我慌不择路,见路就走,见弯就拐,一口气走了十多分钟,这才停了下来。
抬头一瞧,已到了一个小湖边,湖心有亭,亭与岸之间架了一座浮桥。桥下碧波荡漾,湖中残荷几枝,衬着秋阳,倒也有几分雅趣。
亭子里依稀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的那个靠着柱子,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一片鹅黄的衣角,从色彩及身高判断,应该是个女子。站的那个,身材颀长,一袭孔雀蓝的袍子,虽是背对着我,却隐约透着点熟悉。
不管那两人是不是在幽会,我撞上了总归是不太好。
我没敢仔细瞧,转身便要离开。
“小姐~”
我一僵: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