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桓到底还是没能混到我们船上来,不是他不想,而是杨予溱讨厌他,丘大富看他的脸色,没敢邀夏桓。
按乡俗,丘大富是不能送亲的。但是安阳距京城较远,水路需要走上四日,丘大富心疼独生爱女,因此临时决定让丘小姐在安阳的别院出嫁。
古代通信落后,送信之人赶到安阳时,殷沛之心急,又恐路上耽搁,误了吉日,提早两日启程,两下里这么一错过,就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虽然有些尴尬,倒也无伤大雅。
丘小姐既有未婚夫婿相迎,又有父亲相送自是满心欢喜。
水路不比陆路,上了船就只剩我们几人。大家经过丘小姐被劫一事,关系拉近了不少,聚在一起不掺外人反倒自在,只是地方未免狭窄了许多。
丘老板这条画舫,已算是相当客气的了,有上下两层。丘小姐是新娘,又是船上“唯一”的女人,因此,毫无异义地占用了整个二楼。
我们五个“男人”要共用楼下的三间卧房。
丘大富与殷沛之是翁婿,他二人共睡一房无争议;杨予溱是王爷,身份尊贵,可不敢委屈他跟人挤,所以他独占一间是本份;剩下我跟子秋既然是表亲,当然也是合住一间。
如此分配完毕,我平静地接受,提了行礼便去安顿。子秋默然地跟在我的身后,象个小媳妇似地垂着头。
我暗暗好笑,一进门怦地一脚踢上房门,立刻先发制人:“腾子秋,先说好,我睡床你睡地板,不许跟我争!”
子秋一脸尴尬,手足无措地贴在门板上,眼神左右乱瞟,就是不敢与我对视,双颊染上可疑的红晕,看上去真是可爱得要命。
我把行礼扔到床上,板着脸,严肃地招手示意:“过来。”
“干嘛?”他见我站在床边,粗着嗓子,极不情愿地蹭过来。
我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凑过去,一把揪着他的衣襟俯瞰着他:“快说,脑子里转些啥龌龊念头?”
“哪,哪有?”子秋想逃。
我没给他机会,顺势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在床沿上,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嘿嘿一笑,倾身曲肘压着他的脖子:“你还不老实?”
“小,小漓?”他大急,脸红得象要滴出血来:“你真的没动歪脑筋~”
“哈哈~”我终于憋不住,从床柱捶到床板,爆笑。
“你,你,你还敢笑?”子秋发现被耍,恼了,一把揪住我的手,反扭到身后:“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居然拿这种事开玩笑?”
“咳,咳,哈哈哈~”我笑到岔了气,伏在床柱上直喘粗气。
“活该,岔气了吧?”子秋横眉竖眼,不给我好脸色。
不过,骂归骂,心里到底还是软的,一只手来拉我,另一只手在我背上轻拍,帮我顺气。
我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的时候,忽地觉得透心凉,一种被子弹打穿的感觉。
下意识地转头去瞧门外,杨予溱静静地站在门边,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冷凝,锐利的视线停在子秋与我交缠的手指上。
“你们在干什么?”冷嗖嗖的声音传入耳膜。
“呃,王爷怎么来了?”我慢慢地止住笑,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
子秋瞥了我一眼,很坦然,几乎有些挑衅地替我掠了一下鬓边散下来的碎发,回首问:“有事吗?”
杨予溱没有说话,一双冷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喉节滚动显示出他正极力控制自己。
“啊,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不想被台风尾扫到,我急忙脚底抹油,走到门边才发现犯了一个错误,那尊门神堵在这里,除非我隐身飞过去,否则不是送肉上砧板嘛?
“等一下~”杨予溱伸手,极轻易就拎住了我的衣领。
如此近的距离,让我极轻易就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强烈的气场。
他的手明明并没有接触到我的皮肤,但他的力度与热气却仿佛穿过了皮肤,令我升起一种被熨烫般的炙热感。
“放开她~”子秋变了颜色。
“呃,王爷,有话好好说~”我不自觉地感到窒息,听到自己声音虚弱,几近诌媚。
妈的,有权有势,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就是好,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气势上就比人高出一截,让人不由自主地气短。
我不由在心里偷偷鄙了自己一把。
又没做坏事,干嘛要心虚?莫明其妙!
“把行礼拿过来。”杨予溱望着我,拎着我衣领的手忽地松开。
“嘎?”我愣住。
“嗬,”他不再理睬我,越过我,直接走到窗边,惬意地伸展双臂:“这里的视野比较好,子秋,不介意我跟你挤一挤吧?”
“你也要住这里?”子秋蓦地一惊。
“夏老弟如果不介意的话。”杨予溱转头望向我,闲闲地笑了。
呀,搞半天,这厮是想跟我换房间呢!
哇,哈哈,那我不是赚到了?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眉花眼笑,生恐他再改变主意,忙忙地跑回去,顺便冲子秋扮了个鬼脸,拎起自己的行礼就门外走:“王爷,子秋,你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