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抓住了梁玖心动瞬间,冲进梁玖体内。
魔就是魔,无论她表现得有多诚恳,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实现目的,获取最大利益。
梁玖灵体化雾融入无因体内,心魔随之进入其中,欲趁梁玖虚弱时夺取灵体的掌控权,谁知梁玖得了无因的元阳,获得元阳的庇护,心魔非但没有得手,反被元阳所伤,不得不在无因体内养伤,也给了梁玖修养的机会。
心魔故意提及元阳,无非是想挑动梁玖除去她体内的元阳,没有元阳的护佑,梁玖丢了依仗,还不是任由她作为。好在梁玖被她说动了,试图毁去元阳,可惜没有成功。就在心魔准备另寻他法时,梁玖突然与她说话,心魔知道机会来了。她成功抓住梁玖心动时的空隙,一举钻入本体内。
魔入本体,犹如龙归大海,瞬间搅得天翻地覆。
人有七情六欲,心魔就是恶与欲的化身,当欲恶之念扩大千万倍,席卷而来时,不是破茧而出,就是与之沉沦。
引心魔入体不是梁玖最初的打算,但她就没打算放一个威胁在身边,想顺利除去心魔,就不能打草惊蛇。心魔从心底滋生,对梁玖十分了解,可以说梁玖的盘算心魔基本能猜到。所以一般办法不管用。心魔提到元阳,梁玖顺意而为,不仅是为了迷惑心魔,还有对元阳的好奇。梁玖想不明白,原该消失的元阳,为何会在她的灵体内留下,于是有了梁玖对元阳的半年观察时间。期间,心魔的恢复速度远超梁玖的预估,威胁一日**近,意识到再不行动,她很快会被心魔取代,梁玖做出一个危险的决定,引心魔入体,利用元阳消灭心魔,这才有她一天比一天颓废的表现。
梁玖想过其中风险,以心魔之强悍,灵体之脆弱,直面心魔时,她很可能撑不过一刻钟,真当心魔回到灵体内,迅猛抢夺灵体的主导权时,梁玖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太天真。心魔远比她设想的要强悍百倍。
恶与欲无限放大,隐藏在她心底不为人知的黑暗统统被解开禁锢。甚至,因为年纪幼小,曾遗忘的孩童时期的阴暗记忆,随之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小小的女童坐在角落里,在小黑板上画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然后用小黑板刷擦掉一左一右的两个大人,孤单地看着黑板上的小孩,一动不动。画面从女童到女孩,一遍又一遍重复,永远都是没有阳光的角落,空旷的黑板,黑板上的人画了又擦,擦了再画。
画面一转,但见夜色渐浓,昏黄的路灯亮了,沙池里,小女孩拿着小铲子将沙子铲到小桶子里,满了倒空继续铲。
画面飞速切换,骨瘦如柴的女子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眼睛盯着透明的输液管,一眨不眨。手机里重复播放一段录音:“小玖,你马上要有弟弟了,妈妈不能来照顾你,爸爸要挣钱,你要听医生护士的话,好好养病。”
梁玖沉浸其中,双眼空洞无神。身体浮在空中,不知飘向那里。粉笔灰掉到眼睛里,有点疼,风从昏黄的灯光下吹来,有点凉,冰冷的液体进入身体里,有点冷,手机里重复播放的录音听在耳朵里,有点烦。
心微微有点痛,梁玖不知所措,为什么她看到的画面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去哪里了?梁玖大喊,谁来和她说说话,可她喊了无数声,始终不见一个人。
怎么办,她要继续一个人吗?
不知想了多久,梁玖突然哂笑。其实一个人也不错,不会有人扰乱她的安排,生活可以按照她的规划进行,挺好的,不是吗?可是,钢针为什么要穿透了她的皮肤,冰冷的液体不停流进她的身体。明明她已经不吵不闹,决定一个人好好生活,为什么还是要死呢?
梁玖不想死。她已经决定独自生活,好好生活,怎么可以中途改变计划,再走令一条黑路。她不能死,不可以死。是的,她想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但是,她真的想好了一个人活下去吗?那又何必选一个未婚夫。
未婚夫,那是谁?有这样一个人?似乎真有。那人长什么样,她怎么记不起来。梁玖迷惑了。这时,一双修长的手在梁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了,他有双冰凉的手,好像给了她一颗火热的心。
似乎为了验证这话,梁玖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而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也因火热的心逐渐回暖。身体暖洋洋的,舒服地让梁玖忍不住在空中打滚。
滚着滚着,虚化的身体慢慢凝实。梁玖浑身懒洋洋的,指头缝里都透露着惬意。
人舒服了,看着一幅幅阴暗的画面自然不顺眼,梁玖双手双脚同时开工,想推开那些碍眼的画面。可那些画好像被钉住,梁玖卯足了劲,也没推动。非但如此,那些画因为了梁玖的动作,不断向梁玖靠拢。
压力陡增,梁玖顿觉头大,那些画如果一股脑儿挤过来,非把她压扁不可。好不容易感受到暖意,梁玖不想再和阴冷沾半点关系,可那些画面推也推不开,伤脑子。
半空中,梁玖兜兜转转跑不停,眼看画面步步逼近,她似乎要再次陷入之前的境地。梁玖想跑,但四周道路被堵,她能跑到哪里去?梁玖一愣,她似乎又走到了路的尽头。
可她为什么总会走到路尽头?是不是她折腾太过?好比刚才,她要不主动招惹那些画,容忍画在她眼皮子底下存在,这会儿也不会被画反逼到角落里无路可退。不入她的眼,她就不能闭上眼睛不看,不看不招惹,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不正好。
可她真不招惹画,画就一定不会逼迫她?梁玖一怔,似乎没有确定的答案。或许,不管她动不动,这画既然存在了,总有一日会像现在一样成为压倒她的关键。
她畏惧这些东西。因为害怕,所以避之不及,因为恐惧,所以不敢碰触。仔细想想,这些东西真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对象仅限于还是孩子的她。现在的梁玖活了两辈子,加起来有一百多岁,遇过险杀过魔,到头来反而畏惧儿时的记忆,说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真是被她弄死的魔来找她复仇,她打不过躲一躲怕一怕,还情有可原,其他事,又有什么可怕的。
说来,这些记忆是独属于她的一部分,少了这部分,成就不了她现在的人生,当初既然选择放下,后来也想不起,这事已经过去,难不成被心魔催促发酵一番,她就被吓退?
既是属于她,她接受就是,管他阴冷还是孤寒,现在的她暖着呢,再冷,用火烤一烤总能暖过来。
心晴雨也晴,梁玖所处的空间没有雨,阴霾却一扫而空。没有花,空中隐约有芳香传来,梁玖用力嗅了一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轻松。
花香忽而淡忽而浓,梁玖嗅着嗅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坏了,被咬这才多久,怎么就不长脑子,再次踩入同一个陷阱。”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梁玖深恨自己不长记性,又一次着了心魔的道。在外面可以说为了保命,可这会儿又拿什么理由来自欺欺人。
梁玖闭上眼,不去看那只伸过来的手,可不看不代表心魔幻象不在。记忆还在,被她意图模糊的片段逐渐清晰。身体的异样愈来愈重,梁玖死死咬住嘴,不肯发出奇怪的声音。
忍一时风平浪静,梁玖笃信此条,咬牙坚持,死守底线。就在此时,灵体内元阳突然暴动,炸毁了梁玖最后一道防线。一时间,梁玖的身体光芒大盛,同时引发空中异变。无数流星密集飞向燃烧的元阳,与之融为一体。
星火交融,彻底点燃了梁玖压抑的欲*念,又一次与手的主人纠缠在一起。
元阳与元阴两度交融,终于归于虚无。
梁玖没想过,她就这么毫无准备的从无因的体内出来了,且姿态羞于见人。太囧了,梁玖直觉没脸见人,一时间忘了眼前人的危险程度。
无因却是百般烦躁,梁玖在他体内闹出的火正无处宣泄,忽然,双目灼灼,脸颊酡红,身上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梁玖出现在他眼前,无因残忍一笑。他的元阳岂是那么好夺的?
狂风肆虐,海浪滔天的识海陡然恢复平静,这一刻存在于这个空间的所有生物似乎停止了时间。
梁玖觉得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内容羞于启齿。然而,事实告诉她,这不是梦,因为梦会醒,人迟早发现梦与现实有差异,而现实会继续,一直继续。
无因调息时,梁玖用泥土把她埋了,只留嘴巴、鼻子和眼睛在外头。事情做都做了,梁玖的脸皮又不是一般的厚,起初的别扭劲过了后,她早没了害羞。
与心魔抖,梁玖半输半赢。赢的是心魔再不会取她代之,输的是心魔大大坑了她一把。恶念消失,扩张了百倍不止的欲*念却留下了。值得庆幸的是,在无因体内,元阴元阳相遇,化去了大部分的欲*念,留给她的不多,却不算少。除此之外,还遗留下一个重大隐患。元阳与元阴的二度相融,好像改变了她的体质,在她体内产生了无因需要的某些东西,为得到某些东西,她变相成了无因的禁脔。
想到这里,梁玖恨不得再生出一回心魔,揪出来狂捅心魔千百遍。纠结中,突然听到无因的声音,梁玖身体一颤,欲*念再动。
“还来,不要啊。”
梁玖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