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进到外室,刘雅如神色淡淡的坐在主座。
贺心雅上前行礼:“心雅给姨母请安。”
“快起来吧,你母亲最近可好?”
贺心雅明显比以前落落大方了许多:“多谢姨母挂念,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时常念叨姨母、想念姨母。”
贺心雅的一句话本是一句客套话,安紫宁却明显感觉到母亲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不过刘雅如不自然的表情稍纵即逝,依旧换上了那副淡然的表情:“恩,你回府时替我向你母亲问好,来到姨母这不要拘束,你们姐妹好好玩。”
“心雅谢过姨母。”
安紫宁见母亲明显不想与她们多谈,几个人便告退,向紫竹园走去。
刘雅如进了内室,扶着孙嬷嬷的手,开口道:“心雅这个孩子倒是乖巧的很,性子倒比诗妍稳重的多,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声音很低,似是在和孙嬷嬷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孙嬷嬷把刘雅如扶到软榻上,帮她盖上锦被:“夫人说的是,贺二小姐心性倒好,只可惜是个庶女,贺夫人自然更看重贺大小姐。”
刘雅如颇不赞同孙嬷嬷的话:“就诗妍的那个性子,让贺心雅随她嫁过去,到时讨那霍家公子欢喜的说不定是谁呢!”
说着刘雅如闭目养神,孙嬷嬷自然立在一边不再出声。心里却一直在思量夫人刚才说的话,贺家大小姐心性轻浮又心高气傲,到夫家必定不讨当家主母和丈夫的欢喜,反倒是性格沉稳,乖巧伶俐的二小姐更讨喜一些,贺家大小姐又不喜二小姐,到时二小姐虽以藤妾的身份随大小姐嫁过去,到后来得宠的说不定是谁呢。
紫竹园内,安紫宁让芝儿把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让香潇把绣绷针线准备好。既然是因为想学习针线才邀贺心雅入府,自然东西都要准备齐全。
安紫宁让芝儿和香潇出去忙自己的去,不用伺候。
贺心雅也吩咐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秋:“小秋,你也随着这两位姐姐出去吧,记着,可不要给两位姐姐添麻烦。”被唤作小秋的丫鬟恭声应是,很是伶俐。
安彩欣的丫鬟冬蕊自然也不能留在内室,随着她们出去。
安紫宁状似无意的吩咐芝儿和香潇:“你们今天把手里的事情都交代下去,让秋雁她们去做吧,你们就好好陪陪这两位小姐妹。”
几个丫鬟行了礼,退了出去,香潇和冬蕊是一起进侯府的丫鬟,比较熟稔,香潇拉着冬蕊说道:“不如你去我的屋子吧,暖和的很,我请你喝茶。”冬蕊自然欣然应允。
就剩下芝儿和小秋,芝儿先是吩咐秋雁和秋霜在外室候着,听候主子差遣。便对小秋说道:“不如你也去我的屋吧,外面天冷的很,我们也不像小姐们懂得赏花,难得偷闲,不如好好歇歇。我那还有小姐早上赏的桂花糕。”小秋答应着,两个人一起向着芝儿的小屋走去。
内室里,三个人正绣着花,安紫宁向贺心雅讨教一个繁复的绣法,安彩欣自然像以前一样,只管低头绣花,也不言语,充当隐形人。
贺心雅尤其擅长苏绣,据她说她的生母是苏州的一个绣娘,极是温柔美丽,可是却早早的撒手人寰了,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可想而知,贺心雅在安北伯府的日子肯定极不好过。那日家宴贺诗妍当着众人的面对贺心雅都是那个态度,更何况私下里。贺心雅又是这样的性子,没有生母的照拂,就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思量间,不觉的越来越心疼贺心雅。
贺心雅见安紫宁总是在练习绣牡丹,便问道:“妹妹如此喜欢牡丹么,可是我见你院里种的都是山茶。”
贺心雅果然心思灵巧,这样小的事都观察入微。
“表姐不知道,妹妹只会绣牡丹,别的花倒是绣不好,倒叫表姐和四妹妹笑话。”说着看向安彩欣绣的红梅,笑着开口:“四妹妹的红梅真是绣的极好,好像真的一样,凌寒留香,妹妹真是心思奇巧。”
安彩欣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多谢姐姐夸奖,姐姐的牡丹绣的更好,颜色鲜艳妩媚,连这花蕊都绣的如此细致,姐姐才是蕙质兰心呢。”说着像说错话似的,连忙说:“姐姐你看,明明是心雅表姐教我们刺绣,我们姐妹倒互相夸奖上了,倒叫心雅表姐笑话了。”
安彩欣的这句话,乍听起来是句礼貌的客气话,可是细细琢磨起来,倒是说自己冷落了贺心雅。这是安紫颜教她说的么,还是她自己原就想好的。
若贺心雅是个心思小的,倒真的要怪起自己了呢。
可是安紫宁知道,自从去佛寺上香那天,贺心雅肯向她吐露深藏在心底的心事,就说明她是信任自己的,既然她肯将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又岂是别人轻易就能挑拨的。
三个人绣了会儿花,用了午膳,贺心雅便要起身告辞,安紫宁自然理解,贺心雅在安北伯府地位尴尬,实在不宜出府太长时间,省得姨母责怪。
贺心雅刚要去向刘雅如问安告辞,谁知芝儿却领着母亲的大丫鬟海棠进来,海棠行了礼,说道:“奴婢给二小姐、四小姐、表小姐请安,二小姐。刚才夫人吩咐,说天还凉着,表小姐回府时不必去给她请安了。”
贺心雅连忙道:“还请姐姐带我谢谢姨母,多谢姨母关怀。”
海棠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送走了贺心雅,安彩欣也告辞回去了。
安紫宁回到内室,芝儿和香潇跟在身后,安紫宁坐到炕上,倚着炕桌,看向两个丫鬟,淡淡开口:“怎么样,可问到什么?”
香潇先答道:“回小姐,我们出了门,便按照小姐的吩咐,把她们俩分开,我把冬蕊带到了我的屋子,芝儿把小秋带去了她的屋子,冬蕊倒没说些什么,只说四小姐天天在屋子里看书绣花。”
安紫宁望向芝儿,芝儿连忙开口道:“那个小秋开始倒是奇怪的很,问她什么都只是支支吾吾的答着,后来才告诉我,表小姐昨晚一晚没合眼,和她说了很多,小秋说了…小秋说…”安紫宁见她也支支吾吾的,也不催她。芝儿低低的开口:“小秋说,她无意中听到过贺夫人和贺大小姐小姐的谈话,说是大小姐有什么隐疾在身,得要二小姐随着她嫁到温国公府。小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贺二小姐,二小姐听了后极是伤心委屈,茶饭不思了很多日呢。”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准备我昨天说的绣绷针黹吧,我看会儿书。”
两个丫头退了出去,安紫宁根本看不进去书,在思考着芝儿刚刚说的话。
贺心雅果然心思剔透缜密,自己帖子里的话外之音果然被她看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贺诗妍的隐疾最大的可能就是不能生育,若是别的,她绝对不会叫贺心雅随她嫁过去。
安紫宁前世曾见过那个温国公世子的长子一面,温国公世子的长子名叫霍英,很是骄傲自大的一个人,身上一股骄奢之气,和贺诗妍倒很相配,可是安紫宁觉得若是贺心雅嫁给他,真是可惜了贺心雅。
温国公世子的夫人李氏据说掌管温国公府后院,手段高明,这样说来也不会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若是叫她知道了贺诗妍身患隐疾,不知还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看来姨母为了这门亲事,肯定是花费了极大地功夫,煞费苦心。
自己若是搅黄了这门亲事……
不一定非要搅黄它,只是不让贺心雅嫁过去罢了。
这厢安紫宁在苦苦想着良策。
康孝王府。武平侯萧睿也在思考着侍卫秦阳刚刚说的话。
晋忠侯和平王过从甚密么?
平王?
难道是他么?自己回来对他有什么威胁么?或者说康孝王府对他有什么威胁么?
平王龙玉泽的生母是丽贵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嫔妃,丽贵妃原姓霍,是温国公府的旁支,可是丽贵妃早逝,皇上悲痛欲绝,于是封当时年仅九岁的龙玉泽为平王,极为宠爱,而平王当年虽年纪尚幼,无生母照拂,却有霍氏族人庇佑,近年来也得到一些朝臣的拥护,与太子分庭抗礼。
可是康孝王府一向保持中立,不参与太子与平王的争斗之中。
为保全家平安,夺嫡之事康孝王府从不参与。
看来,是有人在逼他们。
不过,秦阳每次来报告晋忠侯府的事情,他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日竹林所见的少女,他已知晓晋忠侯无子,膝下四个女儿,只是不知道她是晋忠侯府的几小姐。
那样小巧的一个人,偏要装出一副沉稳的大人样子,倒是有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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