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诗歌什么地方传来的?好个洒脱不羁!寂寥平生意,敢笑君王愁…何不仿幽王,烽火戏诸侯!皇帝都不放在眼中,还欲学游戏人间的亡国之君。江山王朝不在心,定是个奇人!”
许忧听到这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分不清何处是源头,只能感到一股逍遥洒脱之意充斥起来,让人啧啧称奇。
诗中,西蜀和楚地是古王朝地名,而那王朝叫做周,幽王正是亡周的末代之君。
史书中记载幽王昏聩,为了博美人一笑,点燃救国的烽火台,让万千军马来王都救驾。
千万人马、军队望见烽火,汹汹而至,但是匆忙赶来,却一个敌人也没见到,数不清的军人们惊愕的样子,终于让冷艳的美人褒姒倾国一笑。
而也因为幽王耍了各地的诸侯一次,后来真正遇到异族大举入侵,点燃烽火求救,却没一个人响应。
于是国都被破,盛极一时的古王朝周就此灭亡。
到今日幽王也被称为昏君,钉在青史的耻辱柱上,但唱这诗歌的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借此诉说一股铺天盖地的潇洒。
这歌声中,仿佛有无尽的魔力,能够感染人心。
让人不自觉升起一股洒然离世,笑看王朝更替,潮起潮落的豪情。
许忧沉浸在歌声中,一瞬间,什么危险、紧张全被抛开,只剩漫天漫地的意气干云,涌上心头。
“吼……”
那白虎精却仿佛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这歌声响彻回荡时,全身皮毛都紧张的刺了起来。
色厉内茌的咆哮一声,淡黄色竖目兽瞳里露出一丝惧怕,竟然转头就逃。
呼呜呜。
卷起一阵风,极短的时间便连影子都看不见,消失在深山雪中。
“好厉害!面都没露,这白虎精就遇到天敌一般被吓得逃走!连到嘴的食物都放弃!难道唱歌的是修仙者?剑仙?”许忧被白虎逃走发出的咆哮惊醒,看着逃走的虎精,嘴都合不拢,十分惊讶。
“那是?是唱歌的那人吗?”
下一刻,许忧眼睛转向前方,千百步外,似乎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风雪中,并不是很分明,只是摇摇晃晃的走着,远远的,一股儿酒香飘荡。
“跟上去,那人救了我的命,得道谢才行!而且,如果真是仙人,可是天大的机缘!”
眼睛转了转,许忧立刻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想要撞撞仙缘。
……
“这不可能,为什么追不上?地上这么大的雪,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踏雪无痕?”
追了许久,身上都冒出了热汗,但前方的淡淡影子,却一点也没接近,反而越来越淡。
只有遥遥的歌声隐隐约约伴着奇异酒香还在周围飘荡。
许忧望着那人走过的地面,一点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那仙人并不想见我。”
“也是,仙迹飘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得见,看来救我也是顺手而为。”
“不过,这份恩情我许忧却记下了!我也是要修仙的,若是能再遇,日后必报此恩!”
许忧发觉那影子更加难以看清,也不再徒劳,停了下来,紧捏拳头,下了决心。
而这时,天空中忽然又划过一只飞鸟。
鸟鸣空灵。
许忧抬头望着破空的鸟影,眼光流转,似乎福如心至,嘴角挂起了轻笑,而后扩大,忽然顿首对着那越来越淡身影喊道,“哈哈,多谢前辈搭救!”
“小生无以为报,且赠诗一首!”
“冬冷残菊哭,”
“人绝鸟不驻。”
“遥有踏雪影,”
“短歌相和无。”
一首四言,朗朗而出。
远方,那淡淡的身影似乎骤然停住。
许忧眼神顿时欣喜起来,认为自己的诗将对方打动了。
不过,只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那身影一晃,竟然呼一下,彻底隐匿在了淡淡的风雪中。
只有一道声音,如洪钟大吕,力度千钧般的传达了过来,“哈哈哈,好诗,好诗…”
“遥有踏雪影,短歌相和无……”
“有意思,当浮一大白…”
语气寂寥潇洒,音量却震得许忧的鼓膜隐隐作痛。
“千里传音?真是仙人手段,人的声音怎么可能这么大,若是与人对战,怕是吼一声就能将人生生震死!”许忧心中暗暗震惊,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向往。
“洛水,洛水!无极仙门!”
低下头,许忧望着茫茫白雪,低吟起来。
复又抬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正了正衣装,“得加紧行路了才是…”
迈步后,风雪再度吹起,山林中渐渐空寂无人。
……
……
七八日后。
“喝!啊哈!”
一个无雪的夜晚,寒星四射,许忧竟然在院落之中练习武技拳法。
月光如洒,凉意袭人,但他的身上却蒸发着热腾腾的白气,皮肤微红,血气逼人。
“大岳倒悬!”
拳臂一抖,反手劈杀,在空气上炸了一个脆响,威力惊人!
啪!
拳风凛冽,院落中一株手臂粗细的硬木,直接被噼啪砸断!
呼呼,呒呼呼。
“山河破碎!”
一声低喝,气息绵绵如长江,又是一招,许忧身形灵动,一步踏出,如跃马疆场,横跨山河。
拳势凝练雄浑,似乎成为一柄大斧铁锤,重重扫了出去,噗噗破开空气,狠狠打在一块大青石上。
嘭一声,石屑纷飞,半人高的大石,竟然直接被砸的开裂,碎了一地!
这种青花石不但坚硬,久受风吹冰冻,上面还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苔,拳头打在上面,力道不集中,疼痛的反而是自己,而许忧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把这石头打裂,碎开,显然不仅力量足够强大,发力的技巧也十分高明!
打碎了大石,许忧还没有停歇。
脚下踏着奇异步伐,翻飞出去。
又踢击起来,呼呼!腿劲撕裂空气,发出了呼啸,卷起了大风,积雪纷飞。
唰唰唰!
连续踢出十几腿,顿时之间整个院落内,腿影翻飞,光影错乱,一阵撕扯哀鸣声音,远远传达了出去,极其犀利。
“呼,山河武经上的功夫真是神妙,招式大开大合,人安稳如山,气凝聚如河,举手投足都有股山河腾挪的意味,练习起来,仿佛扯动全身筋骨,锻炼到了每一块肌肉!”
“可惜,我时间紧迫不能多加练习了。而且,来了大半日这客栈掌柜似乎已经发现了我是被通缉的人,晚上亲自来给我送热水,还东问西问。不过,我补给干粮,打听消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地离洛水不过两日路程。今夜就出发!不然明早恐怕就是一群差人堵着不让走了!”
原来,许忧在山中行走,虽然不惧风雪,却终于耗光了干粮,又不知道具体还有多久到洛水,只能下山来到一个小镇,入住了一间客栈,打听消息,补充吃食。
不过,似乎还是被认了出来,于是打算半夜不告而别。
“给别人后院弄得一团糟,留些银钱补偿吧。”
许忧背好了早就放在一旁自己的包裹,带好一方遮雪的斗笠,看到有些乱七八糟的地面,不禁稍显尴尬,掏出半颗碎银子,放在了一旁。
随即,来到墙角,身形一跃,翻了出去。
而呼呼的风声,遮盖了一切声音。
月色下,许忧淡淡的身影,再次向山中行去。
……
呼呼呼,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想许忧好过。
后半夜,忽然变了天气,大雪下了起来,风呜呜的凄厉嘶嚎着。
“这可真是倒霉!怎么忽然这么大的风雪,夜间行路已经不可能了。这山里,哪儿有落脚的地方?这种天气野外露宿,起来还不被雪埋了?”
许忧抱怨的声音在风雪中传递。
而突兀间,山里出现了点点光亮。
“哈,柳暗花明又一村!前面竟然有亮光?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山野里哪来的人家?难道是猎户?”
“咦?不是小屋,似乎,是座古刹!”
恍惚间,风雪夜里,一座古寺隐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