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门口,许多人穿梭而过,或结伴而行,或形单影只,却无人驻足去听别人的墙角。
肥膘仙肩膀被拍一下,顿觉的酸疼,他活动一下身体,对于这种宴会也不怎么喜欢,不由愤愤感叹。“还是自家的地方舒坦。你说这司幽洛清是什么好运,平常仙子想要目睹几位仙君的容颜都不得法,她却能接二连三与仙君们订婚,也算是拥有过。明明是个倒霉体质,连东游仙尊却还是默默护她,想不明白啊。”
“说不定有她过人之处,连九州四仙君之首的封玄弈都对她青睐,难怪成为众女仙攻击的对象。”
“她那祸害人的体质,倒是特殊,也不见她祸害祸害自己,就是让靠近她的人遭殃,可惜了。”肥膘仙饥肠辘辘的变出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啃食,似乎没有一刻钟是吃饱的。他虽说是可惜,却不见一丝同情怜悯模样。
“这姻缘之事,哪能由我们来定夺。更何况是生而为仙的仙家,我想月老都无法干预命运。走吧,去我那出游玩一番,不然等你再睡一觉,也不知是几百年后了。”
肥膘仙搔了搔脑袋瓜子,畅快大笑:“好好好,这就去你那里继续痛饮。”
二人浑然忘我,恰巧身后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从二人身侧飞驰而过,车前是四只毛发靓丽飘逸的天马,鬃毛马尾都通体雪白,十分威武神气。
“这是哪家的天马,好生神气。”肥膘仙咋咋呼呼,眼底算是羡慕。
还未散去的仙神都驻足而望,对于四匹天马同样垂涎。那车倒影着旖旎的晚霞与滴滴答答的车轮,极为精致的车身四面用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的车辆里面坐着何人。
“似乎是东游仙尊的马车,我想这世上,能这般受灵兽神兽喜爱追随,且心甘情愿受仙人驾驭的,也只有他了。”有人认出了马车归属人,脱口而出。
闻言,诸神沉默了。
一直以来的敬重与崇拜之情涌现,四匹仙马算什么,东游仙尊即使得到天下最珍贵的宝物,都是理所应当的。悠悠万载,岁月荏苒,在诸神还未达到今日的位置与身份时,东游仙尊的威名就在他们心底生根,他几乎是由天地孕育而生的仙,生来就具有仙尊的实际,非寻常人能仰望的。
“我估计这那车是为洛清准备的,哎哎,也不知她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让仙尊花如此多心思,难怪让这么多女仙眼红了,连我都开始羡慕嫉妒恨了。”一人唉声感叹,炙热的视线不免想透过帘幕,看一看车内是何等精美模样,向往之情一览无余。
若说狗屎运,也非一般人能享受的。
现下走了狗屎运的洛清,正无比慵懒的横躺在马车之内,颤动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她屁股微撅,四肢横竖,毫无端庄形象可言。
玲珑的身材被压在车板上,眼睛虽然眯起,但紊乱的呼吸声却昭告人,她并未熟睡。因为侧趴着,她整张脸被埋在被褥之内,除了一侧的面颊浮现霞红露出,就似与外面的天际云彩一般。
“上仙……”葵木仙翁对眼前的画面不忍直视,他憋屈的窝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的蜷缩着,既不敢出声,更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木木,我闻到骚臭味,你可不要被吓得尿裤子,不然我告诉桃花仙,她就会嫌弃暴走的。”洛清鼻翼飞快抖动几下,似乎闻到了空中弥漫着特殊味道,使人难受。
葵木仙翁又往角落挪了挪,几乎紧贴在车壁上,他一脸屈辱的扫视身前越来越密集的毛毛虫,十分恶心道:“姑奶奶,我求放过啊,老奴生平最怕毛毛虫,这玩意简直就是最恶劣的种族,你却用它们来惩戒我,会死人的。”
葵木是树仙,对于这种浑身柔软的肉质性虫体,除了畏惧还是畏惧,他甚至对虫子身上一排排的触角与绒毛都无比恶心,别说是一只,如今有上百只趴在车厢内,朝他的方向围拢,就如炼狱一般煎熬啊。
“我保准下次完美的完成任务,这次东游亦辰之事,不能赖我啊,谁知道他借着玄铁天书之事发挥,你不想嫁也要嫁的。”葵木哭丧着脸求饶,几乎要洒下泪花了。
“想不想这辈子都要见到毛毛虫?”洛清猛然翻身而起,突兀询问。
“想,一千个一万个想,只要你让我一辈子都不见到毛毛虫,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你交代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十分狗腿的回答。其实玄铁天书之事,他就是因为洛羽上神,才故意拖延没有及时禀告,他潜意识里,是希望看到事情的转机的。只是,今日却小祖宗动了真怒。
洛清手一挥,一阵璀璨光华闪现,车内蠕动的小虫立刻全数化为白色的烟雾,朝车厢外飘散而去:“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视死如归的去完成,即便与父神的意见相背离。”
葵木抹了一把冷汗,心总算从地狱回到了天堂,此刻哪还管其他,立马点头:“好好好,无论什么,你吩咐了我就去做。”肉乎乎带刺的蠕动毛毛虫,绝对是死穴啊,
葵木被蹂’躏的狼狈不堪,一想到在外面惬意欢快蹦哒着的南宫傲,顿时心有不甘,怂恿道:“上仙啊,你若是心中闷得难受,可以找南宫傲那小子逗弄一番,也总比呆在马车里郁郁寡欢的好。”
“谁说我郁郁寡欢了。”洛清挑眉。
“那你为何沉默不语,甚至蜷缩在这马车之中,与你平时的性子截然不同。”葵木精神放松了,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块丝巾,朝着四周的木板上使劲擦拭,势要将毛毛虫攀爬过的痕迹清除干净。平时的洛清,只怕早就将东游亦辰的华丽马车拆卸,肆意妄为的牵一匹天马独自驰骋在九霄之上,哪会受这等拘束之礼。
洛清双腿盘旋而坐,下颚磕碰在膝盖上,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我在想,要怎么样将东游仙尊拉下神坛,又或者让他见识见识我恶劣个性,方能保持高贵的单身汉啊。”
单身汉……若说是单身女汉子,倒是匹配。
葵木心塞了一把,想到洛羽上神的交代,以及刚刚自己发下毒誓,循循善诱道:“你既然不愿意,当初在天界就该坚定的拒绝,这是闹哪样。”
“天后不会允许我拒绝,若非如此,今日的宴会也不会如此风平浪静,至于东游亦辰……”洛清沉吟,手指拨弄着腰间挂一个香气氤氲的海棠熏香的佩帏,不由想起离开凤曦宫时,天后冷冽的声音:‘东游亦辰绝对与两千年前你封印时情丝有关联,洛清,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未曾真正下杀手,以你卑劣实力,我能让你死几百次。只是因为你懂时局,能屈能伸,本宫佩服你撑到现在,也看在熙宁的份上,才放你一条生路。东游亦辰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你该自己去探究,不要再来天界,若再缠着宁儿,我绝对不会手软。’
这是天后第一次对她说如此长的话,有告诫,有威胁,更有身为女人同病相怜的怜悯。
洛清伏在膝上,鬓发低垂簪戴雪柳,她额角带着一条澈若水晶的通透宝石链发出奕奕光彩:“东游亦辰太过矛盾,倒让人不知如何面对,这次我执意跟南宫傲去东游之境,是去看看那人秉性怎样。”
葵木仙翁闻言,十分鄙视道:“东游仙尊可是五界人人敬仰的尊神,你居然去试探他秉性,有这样一个地位尊贵,又多金的绝美丈夫,你睡觉都该乐醒了。”
“你说让一个年纪都能做你爹的长辈跟你成婚,你是个什么想法?”洛清叹息一声。
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想想也是醉了。葵木脑子不够用,干巴巴回到:“要成婚,咱老头也只能跟一个年纪能做我妈的女人成婚,必定不是男人老爹。”
“你瞧,你还能刺我几句,必定是不会同情我的。”洛清怂着脑袋,一副遗世而独孤的可怜模样,十分让人怜悯。
葵木见不得她无精打采的郁闷模样,识趣的转移话题:“既然天后要对你不利,为何又因为东游亦辰而隐忍不发?”
洛清眼睛立马散发着明媚的光,就像死灰复燃那般迅速,她十分同情的望着他:“胎死腹中一词,能确切的反应今日的一切,男人就是缺心眼啊,活该一直一直被女人算计。”
葵木又心塞一把,却没有出声反驳,他这是自虐啊。这丫头也就在刺激人的时候,特肆意风发洋溢,跟只小狐狸一样张牙舞爪的。
葵木不由想,她口中的那个缺心眼的男人,该是天界人人敬仰而崇敬的熙宁殿下,绝对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瞬间又心安理得了,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只要主子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