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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突变

深邃寂静的夜空间,一道银光掠过留下模糊的残影,似乎是一艘巨型的船。其下千丈,贫瘠荒凉的大地上杳无人烟,连动植物都是稀少无比。浮船朝更加荒凉的方向前进,天地相交的地方只有混沌的黑暗。

当浮船在空中出现的愈发频繁时,船内的真诰弟子也得到指示做好准备,墨林近在眼前了。轻微的颤动,余往双眸半闭养神,其他人也大多是这幅样子,只有一小撮的弟子,焦躁不安的东张西望。

浮船的顶部形状变换,从远处看来悬停在半空的浮船上的船舱如同花瓣被人一层层揭开。当头顶空无一物后,真诰的弟子一队队从上方飞出浮船。

看到墨林城的第一眼,在余往后来的修行生涯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荒芜的大地上有一座孤独的城,它如巨兽盘踞在人世的边缘,坚不可摧。

御使着飞叶,余往从高空慢慢飘落,高耸的城墙显示出它粗粝坚硬的形象,斑驳的符文都已经陈旧带着乌黑不洁的颜色。首次来到墨林城的弟子,齐齐失言。带队的真人真传依旧悬浮在墨林城外的上空,余往等人站在地上时,不禁有些晕眩,酷烈的血意扑向“温室花草”。甚至于,有些心智脆弱的弟子忍不住低呼。

驻守墨林城的修士反应十分迅捷,不过几刹,城内升起几道遁光。他们和真诰的真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紧闭的城门嗡嗡震动开启。“入城”听到真人的话语,余往等人直直朝城门走去。余往走进才发觉原来城门上也有符文,似乎和城墙上的系出同源。

不急不缓,真诰一干弟子显示出作为大宗门弟子的气度。余往排在队伍的中间,目视前方稳步前行。

入城后的寂静让余往有些奇怪,城内早已有些低阶修士等待他们。随着他们的指引,余往等人有条不紊的分流为三股三个方向。她所在的队伍要穿过面前长长的街道,城内不准飞行。修士只好各施手段,余往袖中的手指掐出个术法,云游术的清风柔顺的环绕在她身边。前方带领他们修士,倒是中规中矩的轻身术,可看其稳重的身形,必定是经验丰富。

这条街道两侧尽是商铺,看招牌有接待凡人有招待修士的。商铺前大多挂着橘黄的灯笼,没挂灯笼的则是破落不已疑似早已无人经营的。余往同队伍里的弟子一样,好奇的张望。听到有人询问灯笼的事,前方带队的修士,头也不回的回答:“很久的传说了,生活在这里的凡人口耳相传。橘黄的灯笼是引灵的器具,而灯笼里的燃料来自于一种怪异的石头,可以数月不灭。引灵,自然是引领那些死在墨林城外的人,它们会回归来护佑墨林。”

其他弟子饶有兴味的听着传闻,余往眼神微凝,很久以前,墨林城就承担起御敌的责任吗?那时的人们在同谁战斗?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的目的地也到了。一小片独立的区域,似乎是给修士居住的独立小楼。

安顿好后,余往等人接到宗门纸鹤,要求众人休息半天后,按照分派的任务巡视墨林城内部。巡视目的就是熟悉一下环境,而且最近愈来愈多的修士来到这里,真诰的弟子还要负责维护墨林城内部的稳定。

夜深露重,天刚刚破晓,余往便同两位存思期弟子和辟谷期的师兄,便开始巡视分派给他们的一块区域。她用玉玦点了点眉心,得知任务并不繁重后,其余两位存思期弟子也松了口气。出于个人意愿,辟谷期的师兄选择由城墙处开始。余往沿着阶梯上了城墙,发现在日光下远处的大地并没有黑夜里那般狰狞。

寒风凛冽刺骨,她深深吸了口凉气,眺望金黄的地平线,那连绵一线的山脉后便是混乱的蛮荒境吗。旁边存思期的一个师姐颇为兴奋的对着远方指指点点,同另一位存思期师兄颇为熟悉的样子。存思期的师兄故作淡然,但是不自然的动作早就出卖了他。辟谷期的李师兄领略过墨林荒凉的风情之后心满意足。

余往站在城墙上,心仿佛也随着无边无际的大地延伸,满心畅快。一行人下了城墙,同另外几个真诰弟子撞了个正着,两方互相问候,随即分开。

一行人穿行在略显破旧大的街道上方,他们暂时获得在墨林城内低飞的权力。街道两旁的店铺作坊纷纷开张,竟然已经有修士上门拜访。

巡视的工作,虽然安全却泛善可陈。而余往因为入门时间较短,长相略显稚嫩而被母性大发的师姐好是关心照料。

在转为修士歇息而设立的阁楼上,一个肤如凝脂,素齿朱唇的女子正无奈的回应身边颇为奇葩的师姐。这人正是余往,她生了如此多年,从来还没听到过这么多赞美。余往眯起似水的双眸,清淡恬静的五官似乎因为这一大串失真的赞美而微微扭曲,感觉身上汗毛直竖。

被她求助的两位师兄一个摆摆手,一个无视之。正当余往以为自己还要硬着头皮忍上一阵时,带队的李师兄突然皱眉站起身,他取出颤动的玉玦,语气严肃:“何师妹不要再戏弄余师妹了,有修士在墨林城内攻击他人。”余往等人闻言,都是收敛起闲适的表情,飞出阁楼。

不过一会儿,余往同师兄师姐降落在一个作坊前,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修士冷眼旁观。

“怎么?魔潮将起,你们这些作坊的修士反到是愈发黑心起来,北地太华境真诰宫已经派弟子到墨林城了,你们这些骗人的勾当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言语愤慨的中年修士面色苍白大声嚷嚷,手提利剑。反倒是作坊里的一位老者受了伤,脸色极为难看一言不发。

李师兄扔出一张符纸,剧烈燃烧起来,在半空中留下一个黑色的篆文。旁边围观的修士看到快速散去,余往默默的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微讶,真诰的威势似乎很大,或者说很招摇。很久以前,虞弘简的一句话此时又浮现出来。

那位嚷嚷的仁兄在看到真诰的符文后,也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到李师兄朝作坊里走去,他悄悄的把手里的法器收起来。余往撇撇嘴,跟着进了作坊。李师兄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伤人的中年修士和手上的老者,言道:“墨林城内不许相互争斗的规矩,难道早就被废弃了?”中年修士闻言,急慌慌的争辩:“道友,你不了解情况,他卖给我的丹药是假的。那可是丹药啊,我倾尽身家才买来的几颗......”李师兄阻止了中年修士的辩解,表情惊讶。落单的丹师十分少见,毕竟丹师可是各类天才地宝堆起来的。

那老者已经止住了伤口,佝偻着腰默然不语。余往余光瞥见中年修士眼里一闪而过的快意,若有所思的皱眉。那人还要辩解,李师兄不耐的说道:“执法队不负责处理修士间的纠纷,只负责处理违背墨林城规矩的修士。道友,请在这里留下的你的标识,三天之内不要出现在墨林城。”中年修士闻言,登时急了,“那他作假的事......”余往接上话茬,“自然有墨林城自己处理,如果属实便要被逐出墨林城且永不能再踏进这里。”

被堵住话语的中年修士气急败坏的狠狠刮了余往一眼,可当他接触到余往平静黝黑的双眸时,不好为何又弱了气势。余往收回落在中年修士身上的目光,转向老年丹师,对方双眼浑浊如同山野间凡人老者。快刀斩乱麻处理完,李师兄便示意余往等人离开。余往转身时没有错过那浑浊双眼里的怨毒,飞至半空,她无声无息的笑了。

中年修士的贪婪和得意掩盖不住,可惜他真的能如愿吗?至于假丹药是否是真的,这已经不重要了。余往飞行时低头注视着密密麻麻的街道,今天这件事虽小却让她大受启发,看来修道者终究脱不了人的本质。

可能作假的丹师,寻衅滋事的中年修士,冷漠的围观者,甚至是霸道的真诰宫。余往心里有了谱,接下来的这几天想必会更加辛苦。此时,她已经飞至城墙附近,大门处愈来愈到的修士正涌入墨林城。与此同时,余往也生出疑惑,从玉玦上的记载可知魔潮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修士依旧是赶来这里。

不明白就问,余往随即询问了李师兄,然后恍然大悟,天魔的残魂竟有如此功效,可是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解释修士的反常。

结束一天有一天的巡游,不停处理着情节雷同的纠纷。余往的行事也愈发老练,她敏锐的感受到墨林城内一股暗潮涌动的奇怪气息。

深夜,余往刚刚结束幽泉录的修行,宗门特有钟声冲破窗户,频率极高的声音响彻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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