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往找到波儿,知晓了和高阳魔君联系的方式。
那就是,等他联系你。
阳光正好,波儿正拿着一个符箓比比划划,很是开怀的咯咯笑着。被这一幕感染,余往眼角带上笑意,温温和和的询问波儿。结果便得到了一个令她猝不及防的回答。
“波儿,师尊一向如此吗?那他如何知晓你的安危。”话脱口之时,余往便懊恼的皱皱眉,这事还不简单。想到这儿,余往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的黑纹早就消失不见,但不排除潜伏在她体内的可能。
当时,她被包裹在其中,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惊呼,什么菩提。余往朝困惑的波儿摆摆手,波儿也不好奇,笑眯眯的抱了抱余往的腰身,欢脱的飞离了道场,应该是又找人来实验她的新符箓了。
就像是爱书人睁眼瞧上了锁的图书馆,心里直痒痒,却又没其他的办法。余往只觉得那丁点好奇和渴望怎么也扑不灭,沉默的燃烧。
无奈之下,余往只得把研究招摇星的计划顺延了。那么下一位要加强的是“信息”,一直以来,余往东奔西走,眼里只看得见修行。哪怕是偶尔想要了解别的,也转眼消散。自从被高阳魔君顺手捡了,她跟着魔君见到了不少真人,却对他们的宗门一无所知。路过了许多地方,却辨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如果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她就是一“文盲”,除了“打打杀杀”什么也不懂。
余往走到今日,方是冷汗淋漓,没有眼界没人指导的她正靠着一面深渊的小路前行。何况,这种情况还会引发钻牛角尖的问题,像昨日的那个误打误撞,还不是因为余往本身眼界太窄了。
“可是,归元藏书的地方在哪,叫什么名字?放眼望去,只有一座大殿.......还是找人问问得了。”余往嘟囔了两句,从道场边纵身一跃。她身前闪过一个展翅虚影,虽模糊却自有遮天蔽日的气魄。
云游术在招摇星的影响下,又多了几分神异之处。以前是借风势而用,现在却是和风而行,融于其中,又若即若离。余往即将离地数丈时,猛地顿住,直直落在地面上,脚踏之处尘土微扬,如落羽般悄无声息。
余往抬头,看向自己的前方,有些惊讶:“虽说是魔宗,但也不能这么混乱吧。”从道场高台跳下时,余往正巧看到几个人影。随着距离拉近,她也看的愈发清楚,不过一瞬便有一人身首异处。至于后来,余往就不知道了。
其实,人生地不熟,余往最好不要去管闲事。只不过,原本压抑的个性渐渐放开,让她行事多了两分随意。“总归要找人问路,先去看看再说。”余往左手捏了法诀,朝前面迈出一步。这一步便是天翻地覆,她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除了人形,感觉和地上的石块也没什么两样。
余往徐步前行,当她走过,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她的目的地,有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趴在血泊里嚎啕大哭,细看来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和惊恐,随即便被晶莹的泪水淹没。
蹊跷的是,哪怕这一小块地房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没有丝毫声音传出。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把下摆别在腰间,嘴里急急的说着:“李师兄,你准备怎么逼问她,要不我先来试试。”被称为李师兄的那位是个黑脸壮汉,他左顾右盼一番,叮嘱身后的一个少年:“临二,这方圆十里真是没人?”
那少年摆弄着手里的罗盘,神情专注,调了几下肯定的点点头。他手上还有一串珠子散发出莹莹的白光,白光如有形的烟气升到头顶,又慢慢回落消失。
而就在离他们大约四十步的地方,余往站在一棵树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个“临二”。凭着她贫瘠的知识,也能认得出对方手里拿着的罗盘,就算不是阵师,也是知道一二的人。
对于另外的两男一女,余往不做任何评价。这猎人和猎物的事,谁能说得准啊。就在余往抱定冷眼旁观的念头时,一边哭泣的女修也不再嚎了。她站起身,抱着满是污血的脑袋,盯着对面的三人。临二垂着眼,只顾自己手头的事。青袍猥琐男子也收了垂涎的眼神,那个黑脸壮汉表情狰狞,说话一字一顿:“白芍,你要不把自己的脑袋留下,我自己来搜,要不主动的把东西交给我。今天把你引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我们兄弟是做好了准备的。”
对面那女修也是豁出去了,眼里的不甘简直要活撕了对方:“马师兄,装什么道宗弟子。你以为你拿到了真火三变的法诀就可以悄悄脱离魔宗,做个普普通通的散修。想的也太美,老娘辛苦了整整两天两夜,一根毛没见到。我话撂在这,没有个说法,大家就一起完蛋。”
原来那女修不仅有秘密傍身,手里还握着个火药桶。她一手抱着个头颅,一手捏着个符箓。余往看着上面的符文,似曾相识的样子。“挪移符!”叫临二的少年惊讶的叫出身来。那黑脸壮汉愣了下,示意临二解释。临二皱着眉头说:“我就知道应该是挪移符,具体是哪种我就不知道了。”青袍猥琐男子,骂骂咧咧:“要是普通的那种也就算了,可看那娘们一脸嚣张的鬼样,八成是个三字以上的。”
余往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是挪移符。从自己这个方位看,那繁密交织的篆文晃得人眼花,那青袍男子还算有两分眼力。临二叹了口气:“我不管这个,只要咱们的事不败露,我就不管。”黑脸壮汉瞪着眼瞅他,临二又垂下眼摆弄起手里的罗盘。
白芍冷冷一笑:“好在那蠢货死前还做了件明白事。怎么样,来谈谈?是我抱着真火门弟子的脑袋出现在大殿,还是.......”黑脸壮汉狠狠的跺了下地:“谈,真火三变,你先看,东西也归你。七日之后你要把它给我。”那女修贪婪的扫了黑脸壮汉一眼,看到对方扭曲的表情登时一惊:“行。”
“你自己说一遍,对着这个。”青袍猥琐男子掏出一块方形的白石头,“说完,事就了了。”女修犹豫了一下,张嘴欲言。血光乍现,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她惊骇迷茫的神色还残留在脸上。临二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兴。黑脸壮汉微不可见的朝青袍点点头,临二撇着嘴,突然大喊一声:“麻烦道友,给我收尸。”
林中的余往愣了一下,难不成自己被发现了。想要黑吃黑的两人惊疑不定的顺着临二的视线望去,林中却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