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莫枉意识到伊甸口中的“管理员权限”和此前的“临时管理员权限”的细微差别，“我完成了你的考核吗？”
伊甸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是的，我的管理权限考核条件被设定为‘对生命的尊重’。在我看来，您已经满足了这一条件。”
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了，莫枉暗自庆幸着。
“不过正好，有了你的管理权限，事情就更好办了。阎罗，伊甸。”
“在。”两个人造智慧体的虚像一起应道。
“是时候让人类走出这束缚自己上百年的狭小圈子了。通力合作吧，你们两个的职能结合在一起，应该能够设计出一个让人类生活在整个星球碎片上的生态方案。我的要求是，在不破坏现有生态平衡的情况下，让他们尽可能的自由。”
“指令确认，开始执行。”两人用同样严肃的语调回答道。
莫枉笑了笑，抬起头，依稀还能从模糊的记忆中回想起那片美丽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湛蓝天空。
与其相比，这黑褐色实在让人厌恶。
“又成功迈出了一步。下一步就是……将这更大一点的囚笼，打破！”
从这一天开始，原本被视为生死仇敌的怪兽们变成了绝对服从命令的部下和工具，在解决了最大的阻碍之后，人类再度迈出了探索外部环境的脚步。尽管条件依然恶劣，但五百年来的积累已经让他们足以适应这样的环境。原本防护罩所围绕的区域依然是人类最主要的聚居地，但是一个个研究所、侦测点、先遣站像被风送走的蒲公英种子一样，遍洒在荒芜的大地上，带来一丝宏观上微不可觉，但确实存在的生机。
而在最艰难的时期，带领人类走出了末世残响的三支领袖血脉依旧受人敬仰，五百年的时间足以让这种情感演化为几乎是本能般的信赖和追随。格雷特毫无疑问的继承了王者的位置，而经过诊断，身体并无大碍而且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情感和智慧的卓拉也通过自身的行动证明自己具备了接过贤者重担的能力。这三支血脉将和以前一样，继续领导着整个种族。
但是有一点与以前不一样了。
“魔王”。
这个被认为是文明死敌，混沌化身的形象一时间很难扭转，但随着关于生命之水终端信息的公布，这个掌握着全部已知的两个终端管理权限的人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了领导者的最顶端。再加上那场面对着所有人的演说，人们不得不接受那个形象背后是一个自己的同族，一个有资格和能力引领整个种族前进的人。
但是领袖的生活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光鲜美好。
“会议、会议、会议！”办公室中的莫枉将自己摊在椅子上，无力地感叹着，“我应该庆幸一直用的都是虚拟会议室，通过思维链接来交谈吗？不然跑也能跑死我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一旁的格雷特做着伸展运动，活动着因频繁陷入休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外部环境、内部结构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应的，制度和权益也要做出适当的调整。现在我们面临的可是开拓者所必须接受的考验，可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啊！”
“啊……好羡慕蕾娜和那个熊孩子啊……应该说果然还是军人和科研人员比较好打交道吗？”
在莫枉充满羡慕嫉妒恨的感叹声中，一则让两人头大了一整圈的紧急通讯突然传来。
“呃……我想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格雷特苦笑着说。
“所以说是熊孩子啊！犯了什么错也能拉别人当挡箭牌，让别人替自己擦屁股！”莫枉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力地说道。然后他顺势用手腕挡住了自己偷笑的嘴角，“那么我去给她善后了，接下来的会议就交给你喽，挚友！”
“是是是……你就偷懒去吧……”格雷特无奈地挥了挥手。
能够从同样感到厌恶的两者中选择那个不那么难以接受的，这也算是莫枉在苦中作乐吧。
尽管实际年龄还不满一岁，从外表上来看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但卓拉用继承自母亲的过人智慧征服了所有人，成为贤者研究所有史以来最幼小的执掌者。
但是……这位小贤者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制造者，即俗话所说的——熊孩子。
“请住手啊！贤者大人！”
“那可是极为珍贵的样本啊！手下留情啊！”
“就算是有贤者的权力，这种事情也应该经过所有人的讨论后才能做出决定！至少……至少请深思熟虑一下吧！”
一群年龄上是卓拉的叔辈、爷辈甚至曾祖辈的研究人员声嘶力竭、情真意切呐喊甚至哭号道。当然，他们不会只依靠这些有些无力的语言，他们也尝试了使用实际行动阻止这个熊孩子的暴行，但是遗憾的是，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群知识分子中的顶尖人士在战力上毫无疑问都是一群战五渣，而另一边，虽然本身力量是更弱的战五渣，但是小丫头却有效地借助了外力。
所以接到求援的莫枉匆匆赶到贤者研究所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多少有些可笑的画面——一种研究人员以殉教者般的姿态拼死扑向卓拉，但却被几个人型装甲围成的护卫圈轻易地阻挡在外。和拥挤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卓拉此时正惬意地坐在一个人型装甲的臂环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塑料棒，满脸的不屑。
她伸出手，握住塑料棒的一端一拽，却是一个色彩鲜艳的棒棒糖。空出嘴巴的她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没有深思熟虑过了？所以说都给我动动脑子！现在是优柔寡断、浪费时间的时候吗？！”
因为异常的生长发育，她的身体比起常人要虚弱得多，那几具人型装甲是她自己改造出来的代步工具和助手，而棒棒糖则是莫枉出的主意——她需要随时摄入糖分来维持身体尤其是脑运动产生的消耗，原本的对策是随身携带注射剂和营养液，不过在莫枉偶然一次提出了棒棒糖的概念之后，小家伙以惊人的行动力将其开发成型，成为末世后首次出现的零食。
莫枉叹了口气，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所以说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你这熊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