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妆扮完毕之后,林晓妍就拉着水月逛起军营来了。
由于昨日是匆匆忙忙入营,来不及仔细观察营地,趁着现在正好可以走走看看。林晓妍慢慢往前走着,水月则紧跟在她身边小心伺候着,担心她的脚伤会更加严重。
林晓妍握着水月的手,停下,说:“你不必扶着,脚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水月有些固执,仍扶着她不肯松手,心想:再轻的伤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好了!定是小姐为了宽我的心说的谎话。
多日的相处也有些了解水月的性情了,林晓妍无奈,心知她一定是不信的,于是抬起脚,掀开裙子的一角,道:“喏,不是好了吗?”突然,她愣住了,脚上的断链不见了!林晓妍弯下身又仔细的瞧了瞧,果真是不见了,转念一想,应该是花富贵趁着她熟睡时想法子拿掉了,心下不觉流过丝丝暖流,嘴角也跟着好心情微微弯起。
水月见了,忙蹲下身子放下林晓妍的裙角,嗔怪道:“哎呀!小姐,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撩裙子啊!”一双黑亮的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士兵路过,要是被大汉子们看了去,这叫小姐如何做人啊!“小姐也真是的,这可是军营啊!”水月强调道。
“好了,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林晓妍朝她笑笑,伸手把水月拉了起来。
静默了一会儿,林晓妍转向一边,侧耳倾听,手一指,问道:“水月,那儿可是有士兵在训练?”
“咦?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水月这一句反问正好证实了林晓妍心中的猜想,她朝水月眨眨眼,笑:“自是这山间清风告诉我的!走,随我瞧瞧去。”说完,她兴致盎然的朝身前的大山走去。水月跟在她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一大堆臭汉子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四周寂静,水月的话即便是再怎么轻,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不过林晓妍选择一笑置之。
她缓步前进着,越是靠近,男子的呐喊声就越是清晰,直到她和水月终于寻到目的地后,她才停住脚步,在离训练场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她将汉子们逐个瞧了一遍,眼一眯,问水月:“少功为何也在?”
语气不轻不重,水月却是听得抖了一下,心虚不已,她本是知道小姐是极疼少功的,当初少功要参军,她也是不愿的,可少功多次求她,她便心软了,之后就找了姑爷为少功说情。
“少功毕竟是个男孩子,他不爱学文,我便寻思着让他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姑爷也说好,我就……”水月硬着头皮说着,声音越说越小声,不安的抬眼快速朝自家小姐瞧了一眼。
林晓妍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嘴,又看向少功的方向,道:“你说的也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她叹了口气,朝少功走去,水月见状连忙跟上。越是靠近他们那里,林晓妍逐渐看清与少功一起对打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色紧身劲装,眉宇间英气十足,两眼灿若星辰,赫然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惑启。林晓妍的视线只在惑启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眨眼间便转向少功,轻声叫唤了两声。
对打的两人均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声源,一见来人是林晓妍,立马垂下手中的剑。林晓妍淡淡一笑,又道:“少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少功一直担心着林晓妍的事,现在终于亲眼见人平安回来,心中欢喜不已,侧身对惑启说了几句话,便走向林晓妍跟前。
正待林晓妍打算找个偏静的地方谈话,不想身子才转了半个,便被身后的男声叫住了。
“夫人,多谢不杀之恩!”
她的脚步一顿,回身。只见惑启双膝跪在地上,向她一拜:“若不是夫人当日绕我一命,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
林晓妍就站在他十米开外,颈上的火红绒毛随着山风柔柔浮动着。惑启这一出声,林晓妍才细细打量起他来。他不止是声音醇厚了些,身体也壮实了不少,原本细白的肌肤变得黝黑,与她前几日见到的“女子”果然是不同了。林晓妍轻启红唇,柔声道:“我虽不知你口中的真相为何,但你要明白,救你的并非是我,而是他!”
惑启身子轻微一震,沉默不语,又朝着她一拜,便提剑转身加入训练队伍。
林晓妍深深看了惑启一眼,随后迈开步子,才走几步,突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少功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鼻子:“小姐,你等我会儿。”林晓妍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只见少功脱下自己的外衣,快速冲进队伍里,林晓妍跟着他的身影看去,心下便已明了,对水月说道:“你且过去看看,莫让谨儿染了风寒。”
水月不明所以的也跟着望去,只见少功直直穿过队伍,到了一颗大树下停下,再以细看,树下的俏人儿不正是小谨嘛!她点头对林晓妍应了声,跑向大树。
少功很快就回来了,他默默的跟在林晓妍身后,林晓妍边走边问:“少功,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一年了。”
“是啊!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春初。”她在一处小溪旁停下,背对着少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十六了吧。”
少功“嗯”了声。
“那丫头一看到你,就老粘着你,有时连我都拦不住她。”林晓妍半是开玩笑半是严肃的说,“少功,你要参军我不拦你,可你要记住,战争是残酷的,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莫让谨儿难过。”
少功低着头,沉声道:“小姐,我明白的。”他豁然抬头,眼中多了几分肯定,“我喜欢谨儿,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林晓妍眼中露出几丝赞许,顺着小溪走,她与少功又聊了一会儿,再回到教场时,小谨已经醒了,她拉了小谨一道回到营地。就想花富贵说的那样,白日里林晓妍是一眼也没见着他,一直到落幕时分,花富贵才一把掀开帐帘,兴奋的上前就抱住她。
林晓妍回抱着他,笑道:“何事这么高兴?”
花富贵顺着她的发丝,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一啄,说:“来,跟我出去看看。”花富贵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军帐外。只见帐外站着一群士兵,有序的分立两侧,士兵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大红绒毯,沿着红毯望去,尽头是一个高高的圆台,圆台后的大大的“喜”字分外惹眼。
花富贵伏在她的耳边轻语:“虽然仓促了些,不过也有点喜堂的样子了,勉强凑合着吧!”林晓妍听了,怔怔的看着他,心下惊喜不已,她一直以为他在早上说的话只不过是个玩笑,想不到他真的做到了。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热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花富贵朝前走了几步,随即手伸向她,温柔的唤道:“妍儿,来。”
林晓妍抬头看向他,抹了把泪,向他走去。尽管只是一条很短的路,她却觉得好漫长,好漫长,直到手上传来他的热度,她才真的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站在她面前是自己真心相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