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商见此,脸上即使是笑着,眼里也渐渐变得冰冷。他站在林晓妍身后一点点,因此没有被她看到,但惑启却是早已注意到了,悄无声息的朝林晓妍靠近一些,隔在王商与林晓妍之间。
不对劲,船晃的有些厉害了!
林晓妍向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向前看,看清湖上发生的事,脸色大变,忙喊道:“小谨!园香!”她回身,“惑启,快去!”
只见远处的船左右乱晃,摇得园香和小谨前期后仰,终于“扑通”一声,小谨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船上,不多时,水面上就出现小谨哭喊的身影。惑启旋身飞起,踏水而行。洌榭湖很大,而小谨她们的船在对岸,即使惑启武功再好,到对岸也要些时间。
林晓妍紧张的往前迈了一步,眼见就要下水了,突然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来,及时的握住她的肩,把她拉了回来。林晓妍回过神来,朝裙子一看,裙摆已经沾了些水,她歉意的对着王商一笑,随即又转过头紧张的看着湖面。
惑启轻点湖面,倾身抓住正在水里挣扎的小谨的胳膊,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再一个旋身,两人已经落在了船上。因为救得及时,小谨并没有昏过去。待船驶回林晓妍在的岸边,林晓妍赶紧从惑启手中接过小谨,脱下自己的披风包裹住瑟瑟发抖的小谨,小谨冷的全身发抖,神思还没有从落水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只晓得一个劲的抱着林晓妍大哭。林晓妍抚着她的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莫要冻坏了。”
“小姐,都是婢子的错,都是婢子的错,没有照顾好小小姐。”园香一脸泪痕的跪在地上向林晓妍磕头。林晓妍看她这个样子,原来想要责备的话又吞了肚子里,将她搀气,淡淡说道:“不怪你,风浪大了些,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你快去雇辆马车来!”
“晓妍,舍下正有家医,可一治。”正在林晓妍要搂着小谨回去时,一旁的王商开了口。
林晓妍看向他,低头:“那有劳王公子了。”
王府。
“无碍,无碍,小丫头身子骨好得很,明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老和尚拍了拍躺在床上的小谨的头,撩撩长长的胡子笑着道:“施主,我也替你把次脉吧。”没等林晓妍开口,老和尚自顾自的执起她的手把起脉来。宽大的袖子因为手略略的抬起,原本藏在里面的佛珠露了出来,老和尚见了佛珠,笑得更甚,一边把脉一边点头:“好孩子,听话便好,你的麟儿必能平安降生的,到时候你的功德也该圆满了。”
“什么功德?”林晓妍收回手,听得没头没脑的,但老和尚只回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笑,然后甩给她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抚着胡子走了。林晓妍有些气闷,坐在床沿上摸摸小谨的额头,小谨的头有些热,虽然老和尚说小谨没事,林晓妍还是觉得应该抓几帖药才好。
“惑启,你背上小谨,我们回去。”林晓妍起身,惑启二话不说立马背起小谨,园香也及时的将披风盖在小谨身上。林晓妍原想在走之前向王商道谢,但是管家说王商此时正在与几位商家谈要紧的事,她就没去打扰王商,向管家告了辞。
“公子。”齐书走进书房,弯着身子伏在王商的耳旁小声耳语了几句。只见王商眼神闪了闪,随即诡异的笑道:“将那丫头抓回来,她会是个好棋子。”
“是,公子。”齐书垂首一拱,退下了。
王商复看向跪在他目前的人,声音清冷:“接着说下去。”
“是。”跪在地上的人一丝不苟的应着,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花家军也被我们困在密林里将近一个月,属下认为,再不过十天,他们的粮饷就会用尽,到时我军可一举攻破,谅他们也无处可逃。”
“朝中怎么说?”
“四王爷修书过来,说是花家大大小小的商权已陆续收回,问您是否还要再追拿其他人?”
王商皱着眉,手轻轻叩击在桌面上,过了一会儿,才笑开:“他倒有些本事,想了这么个法子让我放过他们,也罢,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还是可以为我所用的。至于花家军那边,还是按原定的计划,等他们的粮饷全无立即攻克,花富贵无论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朝中!”
“是,公子。”
“你们下去吧!”王商手一挥示意众人下去,那些人动作飞快,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就像出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王商的书房内隐隐传来浑厚的歌声……
战事的事不仅花富贵瞒得很好,王商也做了万全地准备,季弟根本不可能会有关战场的坏消息。如那人所说,花家军的粮饷确实是不多了。花富贵闭目靠在一棵大树下,此刻看去,白净的衣服上沾了好些土灰,左臂上更是流下鲜红,可他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抬起右手轻轻在信上落下一吻。真好啊,快要结束了吧!他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花富贵闭着眼睛转了转,收回笑,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他一定会守护在她身边。
“家主,粮饷已经……撑不到五天了。”
花富贵抬眼看向站着的清御风,连日的应战,原本儒雅的脸上也不免多了几丝疲惫。花富贵单手撑起身子,拍了下他的肩,说:“快要结束了,从此这世上再无花家,也再无花富贵。要你办的是怎么样了?”
听到“再无花家,也再无花富贵”这话,清御风的身形一颤,神色黯淡几分,但很快恢复过来,说:“再往深处去有个悬崖,下面是个深潭,家主,难道真的要这样做!?”清御风想到他看到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对于不会武功的花富贵来说是不是难度太大了,万一……
“御风,你看。”花富贵向七七八八躺在地上的士兵指了一圈,“看到了吧,已经溃不成军了,难道非要做那笼中之兽不成!死才是最好的选择。”他闭上双眼,又说,“传令下去,三天后投降,不得违令!在我死后,不可再称花家人,也莫要再说起花家军。想归顺朝廷的就去,如若不想的,回家好好做生意,万不能为我报仇!”
清御风沉默跪下,朝花富贵行了一个大礼:“家主的话,清御风铭记在心!”而后毅然起身背过身去。
“御风,此法凶险,但不失为以退为进的好办法。”花富贵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清御风的身子又是一顿,然后加快了离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