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顾文伦的意思,王轩在荥阳城内租了一个有三间房的宅院,安排大家住下,还采购了不少好药,为冒顿疗伤。冒顿身体底子相当好,这次中箭只是伤到皮肉并未殃及筋骨,静养了数日就已没有大碍,左臂活动自如,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见冒顿的伤势已经没有问题,王轩与他商定一起去咸阳,然后冒顿再带着云竹北出萧关。
一行六人乘车离了荥阳,直奔函谷关。这条路是典型的走廊式,两侧都是高山密林,中间一条小道时宽时窄。此处原本没有路,秦一统天下后大修驰道,这才开山修路,尽管如此仍是坑洼不平,马车走上去磕磕绊绊。王轩他们一大早就动身,到了天色已黑也没有通过这条狭长的走廊。
已是深秋,一阵阵凉风袭来,王轩打了一个哆嗦,林艳楠急忙为丈夫披上棉袍,坐在一旁的云竹打趣道:“艳楠姐姐,你和轩哥哥真恩爱呀。”
林艳楠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王轩笑了笑也不答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出两声巨响,随后听到驾车的顾文伦高声惊呼。
“不好!”
林艳楠反应最快,提起宝剑一个箭步上前掀开车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道路已经被两块巨石封住,显然这两块石头不是原来就有,而是刚从山上滚落,是有人要堵住他们。原本寂静的山谷忽然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伴随着树叶被摇动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
来的这股人是山贼,带头的名叫英布,生的膀大腰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英布年少时有一位算命先生给他测了一卦,称他“当在受刑之后称王”。英布原本就是个惹事精,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更肆无忌惮的惹是生非,结果触犯刑律脸上被刻字送往骊山当劳工。
英布不甘心在骊山扛一辈子砖头,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跑到荥阳城**到这股山贼,他功夫过人力大无穷,将原来的山大王杀了,就此落草为寇。
英布带着百十号人杀下山,将车团团围住。英布手持大斧,接着月光打量了一番。这个人虽说长相粗野,却粗中有细,他一眼便望见车上插的黑旗,这是官方的旗号,车内可能是官员,恐怕会有护卫。
英布给身边的潘角使了个眼色,潘角是山贼的二当家,他根本没注意车上打的是什么旗,而是盯着林艳楠只咽口水,
“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带回上寨让兄弟们尝尝鲜,“潘角一脸淫笑着提剑向马车走去、顾文伦赶忙上前拱手道:“各位兄弟,想必是诸位手头有些紧,我这里有点心意,算是请大家喝酒,山不转水转,黑白两道难保不会有相互用得着的时候。大王,行个方便吧。”
潘角根本没听顾文伦说什么,上去一把就将老头从马车上拽了下来,纵身向车上一跳,伸手就去扯林艳楠的衣襟。
林艳楠杏眼一翻就要动手,她还没来及出招,只见一道血光喷出,潘角的人头如皮球滚落在地,无头的身子还立在车上。
众人皆惊定睛一瞧,一名男子手持马刀站在车头,一滴滴鲜血从刀上滴落。四周一片安静,潘角的血“啪嗒啪嗒”拍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听。
林艳楠心中暗挑大拇指,她习武多年,高手也见识过不少,却从未见过有人出刀斩人如此迅速,电光火石之间就让对手人头落地,不禁很敬佩的望着冒顿。
英布也是暗暗吃惊,他自诩一把大斧天下无敌,见冒顿这一刀才知天外有天,自己若是单打独斗,绝不是他的对手,惟有以多打少才有机会取胜。
英布定了定神,大斧一挥吼道:“兄弟们,给我上,谁抢到那个**就归谁。”
众山贼仗着人多一哄而上,冒顿和林艳楠各守一边,马刀和长剑翻飞,山贼冲了几次都被杀退,只留下几具尸体。
冒顿身经百战,明白若是这样打下去,对方人多势众,在此地盘踞又久,也许有滚木礌石之类的暗器,天色已晚防不胜防,只有趁早杀出去才行。
冒顿一把扯过身边的云竹,低声说道:“云竹,我和王夫人杀出一条路,你保护着王轩大哥他们往外冲,能跑多远跑多远,我们在前面会和。”
说完,冒顿也不等云竹答话,拿着刀就往前杀,他与林艳楠如两道巨浪,将山贼向两侧冲开,留出了一条路。云竹左手拿着马刀,右手抓住王轩拔腿就跑。
天色原本就黑,两侧的高山又将月光遮挡,四周一片混乱,王轩根本看不清谁拉着他的手,只是感觉手软软的,还以为是林艳楠。
两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实在没力气了才停了下来。王轩仔细一瞧大吃一惊:“云竹,怎么是你?”
云竹坐在一块石头上气喘吁吁,苦笑道:“轩哥哥,不是我还是谁,你不会刚才一直把我当艳楠姐了吧?”
王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又紧张了起来:“我娘子呢?她会不会有危险?”
王轩说完就要往回走,云竹一把将他拉住:“有我哥哥在呢,艳楠姐肯定没事。再说了,艳楠姐自己就是高手,那几个山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回去了反而添乱,咱们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
云竹这几句说的有理,王轩叹了口气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发现他们的处境并不好。天黑难识别方向,原以为一直向前跑的,熟料却是七拐八拐的进了山,跑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根本顾不上树枝刮扯石头绊脚,现在定下神一看,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根本找不到出山的路。
“看来我们今晚要在山里过夜了,”王轩说着回脸看云竹,却见云竹呆呆的望着侧方,有些胆怯的拿手指点了点。
王轩顺着云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很像人的物体,站立着张开手看似和他们打招呼,光线太暗,无法看清究竟是谁。
云竹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哥,是你吗?”
那个物体不答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云竹以为是冒顿杀了出来,兴冲冲就跑过去。
王轩越看越不对,那个东西虽然是站着,但脑袋很小,手臂非常短,身材比例也不像是人。
“云竹,别往前去,那是一头熊!”王轩明白过来高声向云竹喊话。云竹一愣的功夫,熊已经扑了上来,蒲扇般的熊掌猛扇了过来。
王轩一个箭步上前,他原想拔出身上带的短剑招架一下,但根本来不及,只好一把抱住云竹顺势往地上一滚。熊掌从王轩后背掠过,虽然没有硬碰硬,但还是将衣服全部划破,留下几道血痕。
王轩松开云竹还未来得及起身,熊已经扑了过来,耳朵向后翻,背脊上的毛竖起,发出“呜呜”的声音。与手掌相比,熊更爱撕咬,一口下去就是一条命。王轩已无招架的余地,只能抱着头准备迎接雷霆一击,只听见“刷刷”两声,原本还被熊的吼叫惊扰的山林突然安静了下来。
放下手臂一瞧,王轩大吃一惊。熊站在那里,肚子上被人用利器划出了一个十字,内脏已经流了一地,云竹手拿马刀身子有些颤抖的立在一旁。
王轩吁了一口气,刚要站起来,那头熊猛地做出了一个前扑的姿势,王轩大惊失色手撑地向后连挪了几步。“轰”的一声响,熊倒在了王轩身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