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晚上三个钟点的工，七点到十点。张德负责搬砖加运水泥，别人小推车顶多放两包，五十斤一包也就是一百斤。不过他能直接小推车放五包甚至六包，对于那种六层以下不装电梯的楼层，内部抹墙砌砖用水泥都很快，他这种小工绝对是各种包工头的宝。
王有才是隔壁村的包工头，市政二建公司的一个大活儿落他手里一部分，主要是泥水匠大工和搅拌小工。
“阿德，收工了我请客！吃烧烤！”
戴着安全帽，拿着对讲机的王有才叉着腰挺着肚腩，在那里叽叽喳喳。
张德懒得理他，反正不要欠他工资，什么都好说，烧烤稀饭能填肚子就行。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市政府催工程最近特别厉害，江湖传言有领导来视察，说是要提早展现出精神文明建设……这尼玛一圈的钢筋混凝土和精神文明建设有个蛋的关系。
工人们虽然腹诽，但干不住双倍工资啊，加班十一点就十一点，又不是没有加过。
晚上吃烧烤，王有才一边吃一边骂：“市政府里面都是傻卵，一个老干部活动中心，油水也没多少，还要加班加点，什么狗屁精神文明建设，还不如给老干部多发点钱。”
张德就是在那边吃，随他们胡吹放屁，肚子要紧。
“阿德，你们学校要模拟考试了吧？”
一个工友突然问道。
“嗯，要考了。”
“张江一中是最好的，年年清北一堆。市政二建的那个孙经理，就是晚上来转一圈的，他儿子也在张江一中，次次年级前十。”
王有才一脸羡慕，然后叹道，“要是我家里那只能考上张江一中，老子一定摆十桌八桌请大家吃饭。”
“阿德也是好本事，能念张江一中。”
有个工友说道。
张德正心里暗爽，想嘴上谦虚两句，王有才就说道：“这算什么本事，体育特长生不算考起的。分数才是含金量，才是真本事。”
叼着烟，王有才一手拎着啤酒，眼睛眯着，略带酒意说道。
“嗯，说的也是。”
几个工友附和着，倒也没在意张德想法，毕竟，他年纪小，除了一副娘老子赏的好身板，脑子确实不太灵光。
张德心说老子现在智力提升了，信不信分分钟变成爱因斯坦？
不过还是没说话，犯不着和这群孙子废话。
晚上被送回家，院子里阿花嗷呜嗷呜地撒欢，张德又翻了翻之前做的那些题目，对照答案发现，正确率大概百分之七十……
“卧槽，我以前智力该多低，吃一百棵灵明草才正确率百分之七十？”
欲哭无泪，现实这款游戏真心没道理可言啊。
据说智商低于七十五就是弱智……
不敢去想象自己曾经是傻卵的张德赶紧又弄了一堆灵明草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一堆草：“哼，哥现在就把智力点加满，从此就是地球村智力满级大天才，谁敢说哥不是学霸？”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要不是撑的慌，张德还要继续吃下去。看着还剩下的一把灵明草，张德唤了一声自家的土狼狗：“阿花，过来，给你好吃的。”
阿花在门槛边上嗅了嗅灵明草，然后抬头看看张德，毫无疑问，狗都不吃。
“靠！你给老子吃了！”
狗都不吃的东西他都吃那么多了，尼玛这能忍？
“汪！”
阿花叫了一声，转身掉头就走，嗖的一下就跑出院子，自己玩去了。
“尼玛，狗都不吃。”
也懒得收拾，有些困意，稍微洗漱了一下，趴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到地上已经彻底枯萎蔫吧发黄的灵明草，张德惊了一下：“卧槽，这草不是灵草吗？怎么这么不顶用，居然一晚上就枯了？”
他试着吃一根枯萎的，顿时一股发霉的味道满溢口腔：“呸呸呸，看来灵明草得趁新鲜就吃。”
还好剩了一多半在交易铺里，要是全拿出来，真是白瞎了。
上午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将那些灵明草运到城镇卖掉之后，倒是回本不少，毕竟也是灵草，而且合成某些药剂也是用得着的。
等到中午去学校上课，八班班主任是个教数学的教学能手，为人也是不错，也没有因为张德成绩不好就放弃什么的。
“昨天教学会议已经决定了，先月考再二模然后六校联考最后三模四模，最后三天休息，六月七号高考。关键时刻，大家要更加努力，不要分心。能上985就不要去普通一本，最后一个月努力总归有好处的。”
班主任陈运长慈眉善目，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很有五六十年代老学究的气质，只是要年轻一些。
“还有几个特长生，文化分肯定要冲一冲的，像徐斌是要考天海美院，今年分数线肯定会很高，你最少还要提升三十分，才能保险。张德月中要去天海交大参加为期七天的招生夏令营，凭你的体育成绩，肯定没问题，但文化分一定要保证。一模你考了四百零六，上普通一本的特招也有些勉强，天海交大是肯定不行的，希望能突击做几套讲义……”
对于班上的学生，陈运长是了如指掌的，身为教师，肯定希望学生哥哥成才。
“陈老师，三班说要月考甩我们平均分三四十分呢。”
“对啊陈老师，我们也听说了，班级成绩好，你奖金也更多吧？”
“韩欣林动成绩都超好的，不计算特长生的分数，估计我们也不差多少。”
班上几个成绩极好的在那里鼓噪，青少年的自尊心，往往都比较脆弱。
陈运长笑了笑：“他们要比是他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至于我的奖金，等你们一本达线率百分之一百，刘校长少不了我的。”
同学们都是哈哈大笑，但张德心中却有些不痛快：可恶，陈老师对我不薄，我也不能一直拖后腿。
他其实也清楚，班级成绩排名高低，和老师的奖金挂钩的。一直拖后腿的张德，让陈运长每学期少拿不知道多少钱。
张江一中是国家级中学，师资力量高，但同样老师教学压力也大。明明水平很好，但年年吊车尾，陈运长就算不急，张德都急。
他都恨不得自己早点毕业，省得继续拖累陈运长。
两节课结束，陈运长喊了一声：“张德，跟我来一下。”
张德应了一声，跟着出去，班级里响起一阵嘀咕：“是不是陈老师准备让张德缺考？缺考就不计入成绩的。”
“他一个人就能拉低平均分最少五分，每次都四百分来去。”
“少了他一个，三班上次平均分，最多比我们多二十五分。”
叽叽喳喳，听的让张德心烦。
就算是张江一中，还是分强化班实验班普通班的，一二班是强化班，三四班是实验班，教学模式不太一样，但基本都差不多，是最强的四个班。剩下的五班到十六班，都是普通班。
就算是普通班，放别的高中兴许就是实验班水准，但在张江一中，大家都是高手，然后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些许分差，就可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办公室，陈运长笑了笑，拿了一些讲义给张德：“都是简单的习题，帮你整理了十几套，只要基本分拿到手，数学分数不会低。选择题就六十分，最后大题放弃就放弃。天海交大是不输给清北的名牌大学，你夏令营的体育成绩肯定不会差，关键是文化分。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加油。”
张德心中感动，接过讲义点点头：“谢谢陈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怎么会让我失望，凭你的资质，体育特招肯定是一本学校，就是名牌不名牌的区别。一本达线率肯定有你一份功劳，我的奖金有你一份力。”
陈运长微笑着说道。
“陈老师，那我先走了。月考我也会努力的。”
“好，加油。”
等到张德离开，三班的班主任看着陈运长问道：“老陈，这个张德除了体育，念书根本没天赋，你都费心费力三年了，他连一次五百分都没考过。何必呢？那么多学生，一个个指点，哪有那个精力，把其他成绩好的学生抓一抓，更轻松不是？”
“张德学习上是没什么天赋，不过本质很好，乐于助人，虽然其他学生有些畏惧他，但都是出于误会。再一个，高考成绩没出来，就不能轻言放弃。学生心态没有成年人那么稳当，多鼓励总归不会错的，谁没年纪轻过呢？”
一边说，一边给三班班主任发烟，陈运长的话，让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笑而不语摇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