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沾了泥土,这地的泥是软泥土,所以不伤手,她认真的挖着,脸上,鼻子上,都蹭上了泥土,衍生出一股俏皮的灵动。
傅修坐在她旁边,也不忌讳任何礼数,就这么看着,好像在看一个从没有见到过的稀奇之物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呜!”刨出来的鸡,完好无损的包在菜叶里,除了表皮稍微有点成熟的黄色以外,大部分都是全生的,地下她所谓的自制炭火,早灭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捉弄啊!她哭丧着个脸抱着鸡坐在地上,透着淡淡的忧伤,而在傅修的眼中,便是喜感。
“原来你在烧鸡,不过你这样的做法,是不可能吃到鸡的。”岂知,傅修非但没有指责她在皇宫中擅自起火烧鸡吃,反而犀利的指出她错误的做法。
“听你的意思,好像很懂?”她跟他说话,每句都用第一人称,尤其此时的焖鸡失败之痛,更是让她就像一个抽了气的气球,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呈现虚脱状态。
傅修只是浅笑回应,仅是简单的一抹轻笑,都好似六月春风划过脖颈窝的感觉,溜溜痒痒的,不加重风力,便不会被暗藏的力量所侵。
他突然拿过了曲婵手里的鸡,翻开菜叶,皇帝金贵的手,直接按了按鸡的身体,“这鸡倒是很肥,你哪里弄来的?”
“我,我偷来的,你那么有钱,吃只鸡会死啊。”她含糊不清的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鸡。
她大胆承认偷鸡的行为,成功勾起了傅修的探究欲。
“这天下敢这么直接承认自己是贼的,朕也就只见过你一人了。”他斜过清冷的眼角看她,此时散发出了温和之意。
“别说了,你有什么办法啊。”她饿成这样,就更加不会注意什么礼仪了。
“鸡肚子里有东西。”傅修按着鸡肚子,突然颦蹙眉宇,直接扒开了鸡肚子。
只见,肥美的鸡肚子,居然藏着一个青苹果,手掌大小。
“这鸡肚子里为什么会有个苹果?”傅修皱着眉心,难得这幅稀有困惑的表情。
曲婵也愣住了,不过她思考了一会,一下子想通了。“有苹果就有苹果被,皇上高高在上,这种青苹果平日里自然吃的少了。”这苹果肯定是束琴寻来喂鸭子的,这个死束琴,做事也太不细腻了,就知道她那只鸭子。
“你喜欢在鸡肚子里放个苹果?”对于她的独特癖好,傅修含笑而语。
“不行啊,指不定多好吃呢。”她嘴上硬朗的回答。
“那好,今天朕也来看看,这肚子里放了苹果的鸡做出来会是什么味道。”
“做的出来再说吧。”曲婵托着个下巴,饿极败坏的说。
傅修没有再说话,而是将鸡包好,放回了原处,再用泥土掩埋回去。
“这样就完了啊?”曲婵看着被重新铺好的土,这尼玛鸡底下没有隔着薄土的炭火来烤,怎么让鸡熟啊。她明明不想跟她说话,却莫名其妙的消除了部分原本异常强烈的芥蒂。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的这么可爱的。”傅修挑衅她一句,这也太不像是平常那个孤傲厥冷的男人了吧。
曲婵闭口不语。
“去捡些附近的树枝和枯叶来。”傅修盖好土,居然一点不在意自己龙躯的尊贵,随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哪来的树枝枯叶,我都打扫了这么久了,哪还有这些东西。”她嘀咕,却被他擒个正着。
“去拿,若是没有,就将茅房上的门卸下来当柴火,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囤在假山后面的东西。”他说的这般轻巧,曲婵却气的要吐血,她白天因为懒得丢垃圾,将落叶什么的都藏在假山后面的一个小洞洞里了,这人是神仙啊,透视眼啊,这也能知道,神经,果然是个大神经。
她不爽的站了起来,去拿了一堆的枯枝枯叶。
傅修拿了地上的火折子,薄唇性感的一吹,在放着鸡的泥土上方,点燃了树枝,火焰烧了起来。
“喂,你干嘛,在露地上起火会被发现的。”曲婵看着冒出的烟雾,飘在此时有点冷的她的身上,是起了温暖的效果,可是要是被储秀房里的人闻见了,那就惨了。
她说这话时候,明显忘记了,对方是皇上,统治天下的霸主。
“你记住,有朕在,不要去害怕。害怕,只会让一个人变得懦弱,而在朕心中,懦弱不适合你。”他挑拔了一下树枝,刀刻精致的侧脸在成长的火苗照耀下,龙阳强气,光是看着,都会产生投怀送抱的迷态。
他在教育自己吗?怎么突然语气这么温柔满怀。可是,就他,一个混蛋不如的死神经?切,曲婵不屑的转过头,她自己自然不怕,就怕被秀女和姜姑姑发现,传了出去,说她和傅修暗度陈仓,传进伞语钦的耳朵里,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她。
“奴婢才识学浅,不懂皇上的意思。”她回答自认为最妥帖的答复。
然而这时,借助着燃烧起来的火光,傅修看清了她脸上的肿块,已经消退了大半,不惹人注意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不过,这并没有逃过傅修敏智的法眼。
“你的脸怎么了?”他微皱眉,问。
“蜜蜂蛰的。”她愤愤回答。
“蜜蜂,你倒是承认的快。是打算顶着这张丑八怪一样的脸来参加后天的秀女献厨艺会吗?”
“我丑不丑,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是看不顺眼,看那边去,那屋子里全是美女,哪个顺眼挑哪个。”敢骂她丑八怪,只怕刀太快,一刀砍不死他。此时的她,没有去思考太多东西,比如,伞语钦会不会发现她跟傅修私下相处,对她进行报复。
“你倒是大方的很。”傅修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不悦,不过又被覆盖消失。
渐渐的,烟气飘上了长空,春天潮湿的树枝碰了火,发出很响的嘎吱声。原来他是想利用热火焖至的办法让鸡在地下受热熟透,这跟她想的是一样的啊,只不过一个火起的在下面,一个在上面罢了。
不一会儿,地下真传上一股香味,曲婵兴奋了,吸着饿荒了的肚子,仔细盯着这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曲婵的心思放在鸡上,一双灵动的大眸子被真切的饥饿欲占满,融进男人迷离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