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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叫魅惑

又何必一头热?

就算内疚,也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一长,还不是什么都过去了吗?

狠下心,我迈动脚步朝安妃宫走去。

当我到安妃宫时,皇帝已经离开了。

皇后寒暄了几句后起身回宫。

棠煜站在安妃宫外候着。

“安妃的身后一定还有一人在帮衬着。”皇后缓步走着,边走边与棠煜说着话。

“会是皇上吗?”棠煜想了想问。

皇后摇摇头,“皇上从不过问后宫之事。”

“娘娘能肯定吗?”

“帝王,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不狠心的,”皇后神情有些落寞,“皇上是个英明的君王,也是个冷情的男人,本宫大婚那夜,他对本宫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站在本王身边的女子,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本王不会多花心思去保护她,若不然,悲凉下场是自找的’。”

“那会是谁呢?”棠煜拧起了好看的眉。

我虽规规矩矩地跟在皇后身边,但因心思不定,太子的事总是让我心头像是投了颗石子似的泛起涟漪,也就没去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目光无意间掠到棠煜身上时,我不禁怔住了。

一直知道棠煜很俊美,这会儿,我看得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或许说真正让我移不开视线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复杂气息,那种夹杂着孤独、傲然、冷漠,甚至是疏隔的气息。

棠煜是沉默的,是冰冷的,他的冷完全把头顶的艳阳给隔绝了,可我的心却感觉到了冰冷之外的,一种属于孤寂的心绪。

孤寂吗?他又不是一个人,不正在与皇后说着话吗?

我怎么会觉得他很孤寂呢?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天每次遇见棠煜,就会有莫名的感触?

伤心时,总会忍不住想去接近他?

甚至会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去安慰他,明明他并不需要我安慰什么的。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棠煜也朝我看来,虽然只是一眼,目光里的冰冷不再,而是淡淡的暖意。

心陡然一紧,牵动了所有的神经也跟着躁动起来,突然觉得很不自在,脸上也热热的,我忙看向别处。

晚霞很美,一地的灿金。

趁着空当,我来到了洗衣局。

宫女们都在认真地洗着衣裳,谁都不敢马虎,看来都被素姑姑调教得极好。

“素颜姑姑呢?”问一旁正在洗衣的小宫女。

“我看到姑姑和明秀姑姑去那边的竹林了。”小宫女指着墙后面的那片小竹林。

我在心中松了口气,早上御膳房的宫女不是说素颜姑姑被打了吗?看来伤得并不重。

很快,我来到了竹林。

这儿很清凉,钻进这里后还真不想再出去被暴晒了。

竹林只有一个出口,我蹲坐在了个被割平的竹脚上,等着素颜姑姑她们出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声音传来,只不过并非出来的脚步声,而像是打巴掌的声音。

起身就要进竹林,就见有人出来了,出于警觉,我躲进了不远处几棵并排挨着的竹子后面。

当看清出来的人竟然是陈妃与明秀时,我讶异不已。

陈妃怎么会在这里?

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再多想,我迅速地朝她们来的地方走去。

“姑姑?”当看见一脸泪伤 坐在地上的素颜姑姑时,我惊呼,“你怎么了?你的脸?”

素姑姑洁白的脸上多了个掌印,红肿了一片。

“恩恩,你怎么来了?”一见是我,素姑姑慌忙起身,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珠后笑望着我,“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回事?是陈妃打的?”

“你看到了?”

我摇摇头,“我听到了声音,又看到陈妃和明秀出来。”

“恩恩,答应我,今天的事不要向别人透露半个字。”素姑姑突然抓过我的手,抓得紧紧的,神情很紧张。

“好。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素姑姑走到池边,对着池面照着脸上的伤,叹了口气,“看来十天之内是不能出洗衣局了。”

“姑姑,我听御膳房的宫女说,你被陈妃娘娘打了,这是真的吗?”素姑姑不想说方才的事,我就不问。

“没事,挨了几下而已,伤不了筋骨。”

见素姑姑在对着水面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我忙拿出绢帕沾了些水敷在她略微红肿的左脸颊。

心头疑惑多多,素姑姑向来淡定,不招惹宫中纷争,陈妃在这里做什么呢?

那巴掌是陈妃打的吗?

“恩恩。”拿下绢帕还给我,素颜姑姑一脸慎重地望着我,道,“以后若没事不要来洗衣局找我。”

“为什么?”

素姑姑望着水面良久,道:“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吗?我越发迷惑。

“恩恩,你要小心柳妃。”素姑姑又说,眼底忧虑重重,“她的心机极深。”

面对素姑姑的忧虑,尽管不解,我依旧点了点头。

“姑姑,你是从哪儿得到欢乐粉的解药的?”

素姑姑望着我,目光沉沉地,“恩恩,你相信姑姑吗?”

“信啊。”这世上,素姑姑是我极为信任的人,也是我最亲的人。

“那就什么都别问,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那解药是真的。”说完,素姑姑起身,朝林外走去。

望着素姑姑的背影,我觉得素姑姑的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

深夜时分,我睁开了眼。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景临的事,棠煜的事,素姑姑的事,还有太子的事让我心神难安。

特别是太子的事,愧疚像是一根针扎在心头,不怎么痛,只是每动一下就觉得十分难受。

我索性坐了起来,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返回床上。

这样连续了几次之后,我站在了床与门的中间。

问自己,该不该给解药?

真的置之不理的话,安心吗?不内疚吗?

太子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会后悔的,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就算恨难以消除,那也与太子无关啊。

痛恨这样的自己。

不该变成这样的。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信念给埋了呢?

不喜欢这样的我,一直说着要坚持走自己的路,说了是坚持,可坚持了吗?

还不是轻易地就将信念抛弃了?

这不是我的初衷。

定了定神,我打开房门,步入夜色之中。

当我捧着煮好的生姜海带豆腐煲出现在太子宫时,天已微微亮了。

“恩恩姑娘,”开门的老宫女一见是我,讶异地道,“这么早就来了?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是啊。”我微微一笑,“最近太子身子虚,娘娘命人煲了汤,还一定要让奴婢看着太子喝下去才放心,以后太子早上的吃食就由我接手了,你们不必操心。”

“那可要辛苦恩恩姑娘了,老奴们就轻松了。呵呵!”

“这个时辰太子也该起床了吧?待会儿还要去校场练习骑射呢。”

“是啊,宫女已进去服侍了。”

我点点头,端着汤煲进入寝宫内殿。

“痒死了痒死了,你们都滚出去!”太子的吼声从内殿传来,不一会儿,几名眼角挂着泪珠的宫女匆匆地逃了出来。

见到我,宫女都站住了,抽咽着施了个礼。

“怎么回事?”我问。

“太子背后长了好多的小红点,御医给的药已经吃了好些天,可都没什么效果,太子整天说痒,脾气也很大。”

“下去吧。”

“是。”

将手中的汤煲放在外殿的桌上,进了内殿,就见殿内所有的东西都七零八落的,满地都是碎片,稍不小心踩到怕会割伤了脚。

太子正怒气冲冲地坐着,时不时地拿手去抓背后,够不到时发泄似的又将桌上的茶盏摔落。

我静静地站在一侧,只看着他摔东西。

桌子,椅子,甚至连床上的雕花都被他摔在地上。

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内殿面目全非。

没东西可摔了,太子充满怒火的目光望向了我,吼道:“谁准你进来的?”

“不是太子允奴婢站在这里的吗?”

“我没有。”

“太子早就看到奴婢进来了,却只顾摔眼前的东西,既然没开口赶奴婢出去,那就是让奴婢留下了。”

“滚出去。”

“奴婢只会走,不会滚,要不太子教奴婢怎么滚吧,到时学会了,奴婢滚给您看?”

“你?”太子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恨恨地瞪着我。

我的心一沉,才一个月未见,太子竟然长得跟我一般高了,是那欢乐粉的效果吗?

前所未有的自责与内疚浮上心头,几乎让我无法直视他盛怒中依然清澈灿烂的眸子。

“来人。”不理睬盛怒中的太子,我朝门口叫道。

五六名宫人陆续进来。

“把这里整理一下,都摆放回原位,能用的补一下再用,不必去内务府领了。”我指挥着。

“什么?补一下再用?本太子还要用补过的东西吗?”

“为什么太子不能用补过的东西呢?”我反问。

“来人,把她拖出去。”太子的怒火更盛了。

宫人都惧怕地看了看太子,又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我。

她们自是不敢来拖我,我是皇后亲自命令过问太子饮食起居的人,又是皇后的亲信,她们怎敢?

“都下去吧。”挥退了不知该怎么办的宫人,我独自整理着内殿。

太子黑着一张脸望着我,俊美的面容几乎气得扭曲。

“殿下,多好看的花啊,怎么也给打碎了呢?”我捡着被他打碎的花盆,盆中所种的花是双头牡丹,珍品中的珍品。

太子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以防碎片割伤人,便将其放在桌上,却见桌上还有盆花,其颜色艳丽至极,八分叶,只有几张绿叶做伴,除了颜色过于艳丽,看着有些普通,却不知为何总想去多看一眼。

“这花好特别啊,它有名字吗?”想去挪一下它,却在闻到花香时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时,鼻间尽是花儿的清香,淡淡的,极为好闻,香味过后,又有种想去闻它的冲动。

“不许碰它。”太子跳下床,三步并做两步从我面前夺走了花。

“太子很喜欢这盆花吗?”见他只倨傲地望着我,我佯装未见他眼底的怒火,淡淡道,“既然太子没回答,想必是没名字的,那就是野花野草啰,奴婢还是把它丢了吧。”

“你敢?”

“那殿下能告诉我这花的名字吗?”

“她叫魅惑。”太子咬牙切齿道。

魅惑?这么特别的花我从未在宫里见过,按说这样的花定能在御花园找到,可这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即笑自己多疑,区区一盆花有什么好多想的。

我向太子微微一笑,“奴婢去拿早膳。”

“不吃。”太子一口回绝。

我望向他紧抱在怀中的那盆花,“太子若不吃早膳,奴婢对这花可就不客气了。”

“你敢?”

“奴婢自是不敢,但又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为了让太子多吃一些,奴婢也只好做出一些对不起太子的事了。”

“好,我吃。”

望着太子痛恨的模样,我莞尔,真是没想到太子竟也是这般爱花之人,可也奇怪,既然爱花为何又把另一盆极为珍贵的花摔在地上呢?

虽说皇宫万花斗艳,什么样的花都有,可那盆牡丹也是珍品中的极品了。

走出内殿,当我捧着热乎乎的汤煲进来时,暗忖:太子身上的小红点不会是吃了欢乐粉的后果吧?若是,那我……

“是海带?”太子的惊呼让不安的我吓了一大跳,就见他很奇怪地望着我,灿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下一刻,他喊道,“我最讨厌吃海带了。”

“一定要吃哦,要不然这花……”

“我有说不吃吗?”

望着太子囫囵吞枣般的吃法,我松了口气,更大的不安却侵袭而来。

暗暗责怪自己,如果在拿到解药当天就拿来给太子吃,或许就不会发生小红点的事了。

“吃完了。”太子一把将铜煲推在我面前。

“好吃吗?”我温和地问。

“难吃死了。”

微微一笑,我道:“听说这海带煲对身子极好,吃了会很有力气,不过要吃十天方才显效,太子得连续吃上十天才行哦,待会儿殿下还要去校场练习骑射,就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告退了。”

太子重重地冷哼一声。

出了殿,我不禁抚抚额头,内疚与自责像是一条锁链捆得我喘不过气。

回想起这几天的自己,说不出得懊恼。

“恩恩,一大早的你怎么会在太子宫?”

“莲姑姑?”我回过神来,就见莲姑姑迎面走来,忙上前施了礼,“奴婢听说太子身子不舒服,就煲了汤过来看看。”

莲姑姑点点头,肃目中有些愁绪,“两天了,御医也说不出原因,只开了些活络舒血的药,皇后娘娘担心极了。”

“我想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姑姑别太担心。”

“希望如此,你快些回殿吧,娘娘该起床了。”

福了福,我疾步离去,不想被莲姑姑看出我的不自在。

就在我离开不久,太子突然从门内冲了出来,一阵呕吐,把刚喝的海带煲都给吐了出来。

“殿下。”莲姑姑惊呼。上前扶住太子,当见到太子吐出来的污物时,她一怔,“您怎么还在吃这个?”

“还不是那苏恩端来的,硬逼着本太子吃。”太子吐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还说要吃上十天才行。”

“十天?奇怪,”莲姑姑道,“难道她知道您中了欢乐粉的毒吗?”

“谁晓得,自小如在茶水里放了这个粉之后,你每天都让我吃海带煲,我这会儿一见它就想吐,幸好小如不再来东宫了,要不然……”

“殿下,”莲姑姑看了看左右,拉过太子的手进了殿,关上门后说道,“奴婢跟您说过很多次了,万事都得忍着,在宫里说话更得寻思过后再斟酌才能开口,娘娘不杀小如,就是为了训练你对他人的防备之心,方才恩恩端来海带汤时,您没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太子不答,只冷冷地问:“为了训练我对他人的防备之心,母后就把小如调教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得到权势地位不惜害人性命的人吗?”

“殿下,皇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这样的好,还有,你告诉苏恩,不要再端海带煲来了,本太子一看到这个就恶心。”

“说起海带煲,奴婢觉着奇怪,最近小如怎么不再偷偷地来东宫了呢?”莲姑姑寻思道,“这个时候,苏恩却端着海带煲来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苏恩发现了小如在给我的茶饮里放了欢乐粉,逼使小如不来东宫,并且自己烧海带煲救我?”太子眯眼,一反方才的暴躁,稚嫩的俊脸上有着早熟的聪慧。

“奴婢只是觉着有蹊跷。”

“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这些事而不邀功?她是傻瓜吗?”太子蔑然一笑,进了内殿。

跟着太子进殿的莲姑姑一见到殿内的凌乱景象时,不免头痛,“殿下,你又发脾气了。”

“我控制不住。”

“您是储君……”

莲姑姑未说完的话被太子截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就是想发脾气。”

莲姑姑摇摇头,当瞧见桌上的那盆魅惑时道:“这盆花倒挺幸运的,每次您发脾气,它都没遭殃,太子什么时候也爱惜起花来了?”

“你懂什么?这是西域百年才盛开一次的魅惑,花期有三月之余。说来也奇怪,当本太子第一眼见到它时就喜欢上它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陈妃娘娘忍痛割爱。”

“这花原本是陈妃娘娘的吗?”莲姑姑眸中闪过一丝精锐。

“是啊。”

不过是早上,阳光就烈得让人睁不开眼了。

长长的甬道,只有我一个人缓慢地走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举也成了理所当然。

这就是皇宫,颠覆了我所有的认识与信念。

善心被人埋在了永无天日的地方,在这里是愚蠢可笑的名词,没人会相信你,也没人会帮助你。

脑海里浮现出皇帝的面孔,又不由得攥起了双拳。

心底生出厌恶,对皇宫,对这个人。

被他夺了清白,进宫认出了他,我的愤怒,怨恨,得到的只是他所说的“无视”二字。

眯起眼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长长的甬道画出了一个长长的蓝天,你能看到的是有尽头的天空,这么小的天空有很多人在分享,却没有我的份儿。

想离开这里,自进宫到现在,从没有这么迫切,真希望马上能离开皇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几名宫人从不同的圆门处走了出来。

陆续地,甬道上的人开始增多。

天气火热,他们都走得很急。

只有我,缓慢地,缓慢地走着。

“跪——”远远地,尖细的声音传来。

我一惊,是皇帝的步辇。

想也没想,我加快步伐,转身进了圆门。

短短几步路,却像是走了好久,气喘得厉害。

躲在门洞内,我恨恨地看着明黄的步辇离去,如果目光是箭,那步辇只怕被我射得千疮百孔了。

“你在做什么?”棠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被他惊了一下,我忙摇摇头,“没什么。”

走了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问,从没见过他以这样的目光看我,心里不禁一阵忐忑。

“皇后不会放过你,但她现在也不敢把你怎样,为了让你对她忠心,就算不忠心,只要守住她的秘密也是好的,便命我安置好你的双亲,说是安置其实就是囚禁。”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的心怦怦地跳着,面容一点点变白。

“当我到了苏家,却发现苏家的女儿早已跟人跑了。”棠煜冷冷地望着我,“你是谁?”

“我,我……我是苏恩。”手掌全是冷汗。

这个秘密,就连我自己几乎也已忘了是冒名顶替入宫的。

如今棠煜这么一说,我除了不安地站着,连个说辞也没有。

在他清冷深沉的目光下,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声轻叹。

“棠煜,我,我……我真的叫苏恩。”

“重要的不是我这儿,皇后派出去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会儿怕是已然知道你是冒名顶替的。”

我愣住,事情已经够多,够糟了,为何又扯进这一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棠煜问,见我迟疑,道,“不想说还是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可我说了你会信吗?”信我冒名进宫只是单纯地想谋个差事。

他望着我,冰凉的目光有丝变化,“我们可是拜过堂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是假的。”我冲口而出。

“我却当它是真的。”

有一刹那恍惚,因棠煜眼底的认真与柔情,还有在我说出这句话时他眼底溢出的伤感。

不知为何,只觉他眼底的这份伤感好刺眼,刺眼到心痛痛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双手抚上了他的眉,轻轻地朝两边安抚。

察觉到自己不合适的举动,身子僵在原地。

我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一丝笑意爬上他的眸子,渐渐地,他的嘴角也勾起。

此刻,突然觉得头顶的烈日不那么灼烈,唯有眼前的笑容耀眼。

他冷时,冰般僵人,笑时,阳光般灿烂。

这一刻,觉得方才的举动并不突兀,甚至有一种声音在说,下次再看到他眼底的伤感时,还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抚平他。

奇异地,在这样的心情下,当我说出为何会冒名进宫的原因时,说得很自然,也很安心,仿佛就应该这么对他说似的。

说完,我不安地看着他,问:“怎么办?”

“如实回答,放心吧,皇后现在对你不会有大的举动。”

我点点头。

“恩恩,景大人说要娶你,我想他说的并非儿戏,你会答应吗?”

脑海里闪过景临那天所说的话,还有他真诚的面容。

会答应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还会要失了清白的我呢?

我想是这么想,却不知为何无法说出肯定的回答,只道:“皇后怕是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未看棠煜一眼,我匆匆地离去。

他一定很失望吧。

出了圆门,还是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孤孤单单的,留在我的背影上。

回到皇后宫,却没见着皇后。

“刚才莲姑姑来了,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娘娘就出去了。”宫女说完,福了福走开。

我轻吁了口气。至少在此刻,我还没做好见皇后的准备。

直到了夕阳下沉时,皇后才在莲姑姑的搀扶下回了殿。

“奴婢见过娘娘。”我赶紧命宫人打来水,绞了汗巾给皇后,又泡上茶。

喝茶时,皇后漂亮的杏眸不时地会瞟向我,就连一旁的莲姑姑也时不时地看向我。

“本宫要沐浴,下去准备吧。”皇后开口,声音不若以前的锐利,温和了些许。

“是。”我的心头更加忐忑,为什么皇后不问我冒名进宫的事?

侍候完皇后沐浴已是深夜,只因皇后在沐浴中睡着了,很累的样子。

我只好陪伴在侧,一直等她醒来,才扶着她回内殿休息。

几个时辰来,皇后一句话也没说,可她沉厉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地扫向我。

宫人已经在换烛火,我从她手上接过新的蜡烛,道:“我来吧,出去时轻点儿,娘娘今天好像累坏了。”

宫人点点头,“娘娘今天好有兴致呢,在御花园赏了一天的花,又去了贡房看西域进贡而来的还没拿出来栽培的盆花。”

“是吗?”

宫女偷偷一笑,高兴地道:“宫人们可高兴了,从御花园回来时,莲姑姑摔了一跤,听说脚肿了好大一块,还上太医院抓了药。”

“莲姑姑亲自上太医院抓药的吗?”

“是啊。”

“一般跌打损伤的药御药房不是都有吗?莲姑姑为何要上太医院去看呢?”宫人是不能擅自离开后宫的,一般的病痛,御医都配了药备在御膳房,宫人直接去取就成。

太医院,是御医所职之处,没有严重病情宫人是不能去的。

“可能摔得很严重吧,御膳房那些普通的药不管用。”宫女打了个哈欠。

“快去睡吧。”

“是,恩恩姐姐也早点儿睡吧。”宫女说着就出了殿。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又想不出怪异之处。

就在我掐短了烛线时,方才出去的宫女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恩恩姐姐,皇上来了。”

正说着,明黄的身影进了殿。

我连准备的时间也没有。

“奴婢见过皇上。”宫女慌忙下跪,见我怔忡着,扯了下我的袖子。

“皇,皇上,娘娘睡下了。”宫女吞吐着,神情紧张不已,毕竟今天皇帝并没有说过要到皇后这里来,宫人们都没做准备。

“是吗?那就不要叫醒皇后了,朕坐坐就走,下去吧。”

宫女规矩地退出殿。

一殿寂静,叫人窒息的静。

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就落在我身上。

我漠然地站着,与他在同一个空间,心底极大的排斥,却也无可奈何。

倏然,明黄的鞋子出现在我眼皮底下。

一惊,抬目,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拧着眉,目光极为复杂地望着我。

骇然地后退了一步,我低头道:“皇上坐坐,奴婢给皇上去泡茶。”

“看着朕。”他欺近我。

紧咬下唇,我再次后退。

“不要让朕说重复的话,看着朕。”凉凉的一句,带着至尊独有的霸气,叫人无法不从。

我抬头,眼底的恨直直地映入他黑沉的眸子里。

他沉了脸,像是不敢置信,“你真有这么恨朕吗?”

指甲掐进了掌心中,我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太过震惊。

真的以为是听错了。

或者说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帝。

熟读四书五经,懂礼义廉耻的皇帝竟会问出这么一句可笑的话来?

难道他以为我不该恨他吗?

“有多少女人在等着朕宠幸,有的女人等了一辈子连朕的一面都见不着。”他静静地站着,沉肃的眸子紧锁着我,迷惑不解。

对这样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个强暴了你的人,带着迷惑不解的目光问你为什么会那么恨他时,除了感到可笑与悲凉,还该有什么表情?

这么一个可耻的男人,真的是大炎朝的帝王吗?

“说话。”凉薄的声音有了怒气。

“夜深了,皇上若要在这里休息,奴婢就去准备。”强压下愤怒,我僵着声说。

“你就那么不稀罕朕的宠幸吗?”他突然的欺近,使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三步,捂住极为不适的胸口,脸色变白。

他眯起了眼,深沉地盯着我,再次欺近。

我后退着,只觉胃越来越难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直到退无可退,他将我逼到了墙角。

再也忍不住胸口的难受,我一把推开了他,厌恶地望着他,冲口而出,“不要靠近我,你让我感到恶心。”

“什么?”他抿紧了唇,眼底有着震怒,不信,挫败,甚至掠过一丝杀意。

挺起胸,我怨恨地望着他,心却颤了颤,为他眼中的杀意。

知道这话触怒了他,可我没有后悔。

这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你,你将朕的尊……朕这般在此与你说话,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盯着我,目光一点点变冷,直至冰寒。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直以为棠煜的眼神才叫冷,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冷会让人惧怕,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惧怕,直觉地想跪下求饶。

可硬让我挺住了,我站得更为笔直,与他相缠的视线更为坚定。

“很好,苏恩,朕也厌恶你这种人。”他阴沉地望了我一眼,甩袖离去。

哐——

木门被缓缓打开,又被重重关上。

烛火一阵跳动。

全身像是散了架,我跌坐在地上,急剧地喘着气。

那一霎,以为他会杀了我。

连着两天,细雨绵绵。

火热的天气瞬间凉了下来。

天气差别太大,使得宫里一些角落发了潮霉,宫人们开始忙碌。

这两天,皇后虽待我不善,却没有再让我干些粗活,像洗脚、洗衣之类的活也各归了原处。

正当我指挥着宫人们给发霉的地方添炭灰时,听到内殿砰的一声,是花瓶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宫人们面面相觑,心底都忐忑起来。

我赶紧进内殿,就见一地的粉碎。

在里面的莲姑姑朝我挥挥手,让我退下。

我忙行了个礼,退下之时,瞧见桌上放着一张纸,虽然纸中央被皇后纤细的手压着,却模糊地看到纸上画了朵花,很眼熟的花。

咦,这不是太子宫里的那盆花吗?之所以会一眼认出,皆因它的花瓣为八瓣,极少见的瓣数。

为什么皇后手中会有魅惑的画?

关上门时,隐约听见皇后骂了句,“该死的柳妃。”

已经是第五天了。

望着手中的海带煲,只要再给太子吃上五天,欢乐粉的毒就能解了。

“恩恩姑娘,来了?”太子宫的老宫女开了门,笑呵呵地说。

“是啊,太子起来了吗?”

“早起了。”

“太子身上的小红点好些了吗?”

老宫女笑眼眯成一线,“好多了,这两天太子的心情也极好呢。”

我点点头,朝寝宫走去。

刚进内殿,就见太子穿戴整齐地出来了,一见我手中的煲,马上皱起了眉头,满脸厌恶,做出欲呕状。

我失笑道:“第五天了,只要殿下再坚持五天就行了。”

很奇怪,自第一天我以砸花威胁他喝下海带煲后,这五天来,当我端着海带煲出现在这里,他二话不说就大口大口地吃完了,边吃边不时地望着我,那目光里有着极大的困惑。

“吃完了。”砰的一声,重重地将铜煲放在桌上,太子一脸苦相,仿佛吃了多苦的草药似的。

“奴婢烧得有这么难吃吗?”我纳闷道。

“你去试试同一样东西吃上三四个月,不会吐才怪。”太子咬牙切齿道。

“殿下,你才吃了五天而已,哪来三四个月。”

太子重重地冷哼一声,就要出殿。

“殿下,你这是要去哪儿?”

“找母后要回我的魅惑。”

“娘娘这会儿还没起床呢。”我望了望桌上,那儿已换上了另一盆珍贵的盆景。两天前,皇后突然命人将魅惑拿了去,说是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一拿去就没再送回,太子时不时地派人去催,总被皇后以还未欣赏完为借口拒送回来。

见太子已然出了殿,我忙追上。

细雨霏霏,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

太子跑得太快,我追不上,走得太快,雨水溅了一身,只好缓慢地朝略微干燥的地方走着。

雨越下越大,不得已,我只好先跑进附近的一个亭子里。

落了伞,坐在亭子里,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不想收回视线时,线帘般的雨幕下,是他,景临,白衣飘动,温润如玉。

“大人,雨太大了,您先进亭躲躲雨吧,奴才马上去喊轿子过来。”陪着的宫人边说着,边领着他走进了亭中。

抖抖沾湿的衣摆,那名宫人很快又跑进雨中去喊轿子了。

“奴婢见过大人。”我施礼,却是满嘴的苦涩。

自那天后,已过去八天了,他没有任何的回音。

早是意料中的事,也本该如此。

可心中还是会觉得失落。

雨越下越大,我却不想再待在亭中。

与他单独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正要出亭之时,一只手挡在了我面前,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听到时,我很震惊,等我回过神时,你已走了。”

我略显苍白地一笑,简单施礼,就要走。

“恩恩,我并不介意,我所欣赏的是你的人。”

望向他,他的眼底无比真诚,一种叫人信任的真诚。

却让我觉得极不真实。

他是真的不介意吗?

“我早该找你的,只是这段时间城内有前朝余孽作案,一直忙于此,无暇进宫。若不是今天皇上召唤,只怕我此刻还在清剿前朝余党。”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在意,但并不介意。在意你所受的伤害,想到你那时的害怕与无助,我就觉得痛心。”他的声音极为沉稳,不是随意说说的,而是从心底发出的。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始料未及的答案,从没想过他会这般想,这么的宽容。

“恩恩,你是个好姑娘,值得让人珍惜。”温柔的目光散发着真诚的光芒,景临微微一笑,“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些,这几天让你不安了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都是一些无法说清的事。

现在很高兴,觉着心头的包袱都放下了,满身的轻松。

“你的回答呢?”

“什么?”

“我要娶你,你愿意做我的尚书夫人吗?”他笑望着我,满目温柔。

这一刻我却犹豫了,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棠煜所说的话还有他认真的表情。

“我们可是拜过堂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为什么在此刻会想起棠煜?

我的心突然乱了起来。

鼻子上一凉,就见景临接了点儿雨水点了点我的鼻子,笑道:“怎么发起呆来了。”

“没。”

“是觉得我不可靠吗?”

“不是。”

“我不能忘了她,在我过去的岁月里,每一个记忆都有她的存在。可我喜欢你,你的性子,你的举止,我都很欣赏,我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我会爱上你。”他道。

儿时,父母总是爱开玩笑,说我们的恩恩长大以后一定要嫁一个诚实,能担起责任的男子汉,一个人,品质是最为重要的,而诚实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娘,恩恩长大以后要嫁给美男子。”记得当时我是这么说的。

爹娘笑了,宠爱地抱起我,爹爹道:“恩恩想要嫁给美男子,就要有驭夫的本事,要不然美男子就会被别人抢走的,可咱们的小恩恩哪,是个善良实在的孩子,找个朴实、踏实,能挑起农活重担的良人就好了。”

“不嘛,恩恩就要嫁美男子。”

“好,好,那就嫁美男子吧。”爹娘听着我稚气的声音,笑得喘不过气来。

父母的教育一直影响着我,长大以后,不管相貌多么丑陋的人,只要他很真诚地跟我说话,都能得到我的好感。

我喜欢景临,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了,现在,他这般坦白地跟我说着,又如此真诚,还不嫌弃我已非完璧之身。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点不了头,那好字就是说不出口。

“大人,轿子来了。”淅沥的雨声中,公公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公公领着轿夫们疾驰过来,很快到了亭子外。

“事关一生的幸福,好好想想。”他指尖沾了雨水,又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要对自己有自信,也请你对我有信心,我等你的回答。”

目送着他的离去,我的心头很乱,却找不出乱的根源。

坐了许久,雨终于小了下来,可见头顶灰沉沉的天空,一看就知道更大的雨会在后头。

出了亭,我疾步回皇宫后。

却不料在走上宫廊时,与一人相撞,她手上的衣裳顿时掉了满地。

“对不起。”忙拾起掉落的衣裳,就见这些衣裳竟全是小衣裳,有小孩子的整个皇宫就只有安妃。

“走路不长眼啊?”头顶传来一声冷喝,“怎么走……”

当我抬起头时,她的骂声戛然而止。

“我当是谁,原来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苏恩啊。”小伶声音很重,也极尽挑衅,“难怪了,你是故意来撞我的吧?”

夺过我手中的衣裳,小伶白了我一眼。

“我为什么要撞你?”我反问。

“谁会知道你这种阴险小人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小伶说完就走。

我闭了闭目,伸出了脚。

“哎哟,好痛——”小伶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她胸下都是小孩儿的衣裳,倒也不至于摔痛。

“你——”小伶快速起身,怒瞪着我。

我深深地望着她,道:“暗箭伤人,我也会,如若你再对我使坏,我也会反击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事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能抹灭害人之事吗?”

“什么害人?你别胡说八道。”小伶慌张地望着左右,捡起掉在地上的小衣裳,瞪着我,“别以为你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就能血口喷人,别忘了安妃娘娘也生下了二皇子。”

望着小伶得意地离去,我叹息。

安妃娘娘生下了二皇子,身份无疑又上了一层,除了皇后之外,就属她最为得宠了。

从小伶离去时得意的神情就可看出,安妃现在有多受重视。

可是,真的是喜事吗?

刚进了皇后殿。

就见小如笑嘻嘻地拿着一杯茶饮过来,见到我,脸皮顿时拉了下来。

这些天,小如时不时来皇后宫,在皇后面前献媚。

见我望着她,小如嘴一撇,“放心,只是单纯的茶而已。”

我没说话,直接进了殿。

“母后,你怎么能那样做?”太子不满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我说了,只是不小心折断了魅惑,只好让宫人把它给丢了。”皇后颇为无奈地道。

“殿下,”莲姑姑的声音响起,“娘娘是太喜欢那花了,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谁知那花这么不经碰,您就别怪娘娘了。”

莲姑姑话音刚落,就见太子气冲冲地从内殿跑了出来。

“殿下。”小如开心地喊了声,“这是你最爱喝的蓝莓茶。”

太子连看都未看小如一眼,跑过她身边时直接抬手掀翻了茶盏,火大地离去。

小如惊愕在原地,眼底是不信,更有着委屈和泪水。

深夜时分,皇后突然把我叫了过去,犀利的目光盯着我。

我心里忐忑着,不知道皇后叫我是为何事。

“苏恩,你可知道本宫想杀了你。”终于,皇后开口了。

“奴婢知道。”

“但这个时候杀你,只会给本宫添堵,所以就想以你双亲的性命来威胁你忠于本宫。”

心一点点下沉,皇后果然知道了我并非那个苏恩,而是冒充进宫的。

“真没想到,你这个苏恩并非真正的苏恩。”皇后冷笑,“本宫惊诧不已,内务府竟然这般疏忽,这么大的一个人被调包了也不知道,可无疑,只要对内务府说了这件事,就不劳本宫亲自杀你了。”

“奴婢是……”

“你不需要向本宫解释。”皇后走近我,深深打量,“本宫只是不明白,你明知道本宫要杀你,为何还要救太子?”

抬目,我一时不解皇后之话。

“海带煲,若你只是给太子吃一餐,本宫还不会怀疑你知道欢乐粉的事,你已连续让太了吃了五天,太子还说要吃上十天才行,摆明了,你是知道太子中了欢乐粉毒的事,而这海带煲正是它的解药。”

“皇后也知道欢乐粉?”一时让我非常震惊,甚至盖过皇后知道我是冒充进宫的事。

皇后怎么会知道欢乐粉?

“只要是太子的事,本宫自然是细心着,自我怀了他那日开始,多少的风风雨雨都是我为他挡着,只要他一天不登基,我这个母亲就一日不能省心。”皇后脸上有抹肃杀之气。

“为什么?既然娘娘明知道小如在茶饮中放了欢乐粉,为什么还让太子喝下去?”

皇后冷冷一笑,“太子一喝下那茶饮,不一会儿莲姑姑就会端上海带煲以解毒。”

不明白,明知道小如在毒害太子,为何不直接抓了小如呢?

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皇后坐了下来,一手叩着桌上的茶盏,云淡风轻地道:“小如是本宫一手调教出来的傀儡,她的存在是为了训练旭儿的防备之心,她自私自利,爱慕虚荣,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本宫也相信,日后这些手段别人会在旭儿身上一一重演,到时,成长的太子也就能应付自如了。”

脑海有一瞬间的呆滞,我只觉得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

一手调教出来的傀儡?只是为了训练太子的防备之心?

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般的荒唐。

人,在她眼中是什么?

她竟说得这般不在乎。

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现在的想法。

只觉得在九月炎热的天气中全身都冒着冷汗,寒入心底的冷。

“看在你护着太子的分儿上,本宫就饶你一命,你冒充进宫的事本宫也不会追究。”皇后眉峰挑起,细眯的眼似刀锋,“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本宫的,毕竟出卖了本宫也就是出卖了景临,不是吗?”

我没回答,脑海里还是皇后方才的那些话。

“下去吧。”皇后冷冷地望着我。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偏房的,我呆呆地坐着。

早已该习惯了,这就是皇宫啊。

可不知为什么,心好寒啊。

所有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都是被人利用着的吗?

我呢?

是不是在暗处,也有这么一个人在像皇后对小如这般对付我?

天明时分。

宫人突然闯进了小偏房,不由分说拉了我就走。

外殿中,一群宫人跪着。

当我见到明黄的身影时,很是吃惊,这么早,皇帝怎么也来了?

他的身边,皇后沉着一张脸坐着,而坐在她右侧的竟然是安妃。

安妃眼睛红肿一片,显然是哭过,小伶站在她的身边安慰着。

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早,安妃来皇后宫做什么?

我被宫人按压跪在地上。

殿内的气氛很沉重,每个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风雨欲来的气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安妃娘娘,不知叫苏恩来是为何事?”我不安地问着。

皇后看了安妃一眼,沉沉地望着我,“昨夜,二皇子哭闹不止,怎么哄也不睡,当安妃娘娘检查二皇子身体时,竟发现二皇子的衣服里有三枚细针,二皇子细嫩的小背也被划破了皮,衣服上全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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