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忐忑。罗云知道我要见尚荣的意思之后说是去回禀结果一去便没了踪影,窗棱上有几只喜鹊叽叽喳喳打闹,我心里烦闷伸手去逗弄它们,噗拉一声飞了个没影。
现在的我就像是有着专人待遇的高等囚犯,窗户外面的外廊层层守卫森严,我又不是睡美人也不是白雪公主要这么多的骑士干什么。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估摸着是罗云回来了,我的手刚触到门边,门就应声而开。因为是迎着光一时扎眼,待我要看清的时候,来人已经牵着我到了内堂里,我这才看清楚这个人——尚荣。
不等我问他,尚荣摆摆手坐下说道:“罗云今早儿回来说是你要见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务?”我指了指喉口,他会意点头,眉目之间都是不可侵犯的威严,果然是一家之主。
我坐下顺手沏了杯茶沾指在桌上写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尚荣的眼里透了些惊诧,语气带了些试探但声色依旧是稳稳地:“你不记得了?这是尚府,我是……你爹爹”。
尚荣惊讶的模样倒是真,我心想没准儿真如那些恶俗的穿越小说一样,到一个异世之后会遇到和自己样貌相同的女孩儿,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也许你也有回到现代的机会。
我盯着尚荣看了半天,最后慢慢的摇了摇头。蘸水写到:我只记得是在如意酒楼遭人袭击,醒来便出现在这儿,可是你派出去的人手?
见到我写下这一段话,他沉默半响,慢慢将目光投向我的后方似乎是在回忆:“昨日罗云在府中接到消息说是如意酒楼有故人相识,让我速去领人。不料去了之后却发现你已失了意识,我便遣人将你带回。”语气不咸不淡,让我一时便不清楚,我随即写道:那我不能出声又是怎么回事?
尚荣看了我一眼一副慈父教训女儿的架势,语气淡淡:“你幼年在府上出了名的顽劣,常惹不少事端结仇家也是常有的事情。我想是你又女扮男装被仇家识破在菜碗中下了药也没发现。”
说起我的光辉历史
哦,不,是尚姽婳的光辉历史,尚荣的眼睛里有着不少说不清的意思,似乎是在回忆女儿,又似乎是在说一个不和她有关的人。
如果说真有哪里不对,也许是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一个父亲应该对女儿的那种疼爱吧。
尚荣就着我沏的那杯茶抿了口,目光刺过来说:“前一阵子你飞书来信,说是游山玩水的腻乎了,想要回来安稳点。看来自你九岁游学跟着静会师傅至今都没学会如何做一个深闺中识大体的姑娘。”
我靠……
尚荣说这话时候的眼神我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以前的尚府千金可真是个惹祸精啊,和我长得像就到处招摇害的现在我也被连累,一连两天都说不了话了。我在心里又问候了那个大小姐无数次之后,忽然想到了小灰,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我又在桌上写道:若我近日闲烦闷可否出门散散心,整日呆在府邸也闷得慌。
见我这样写,尚荣似乎有些不悦,他起身负手而立说道:“身子才刚好那么几层就嚷嚷着出门去,你还想出去逍遥多少年?你可知。。。”
“吱呀。”罗云推门而入,打断了尚荣的话,想来是没想到尚荣如今还在和我交谈,有些惊着了。她躬身一辑:“老爷,今儿为小姐置办的润喉的草药熬好了,可是现在趁热端来?”
“既然好了端来给小姐服用便是。”说完尚荣起身出了门。我急着想叫住他不想忘记自己还是个暂时的哑巴发不出声来,只得坐在凳上撑着头继续发呆。罗云身后的侍婢随端了那汤药过来,我看了一眼油晃晃泛着光闻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让人好受,立马向罗云猛地摇手示意不要吃。
罗云有些急了,她退一步欠身道:“小姐,你身子骨要紧,这嗓子不治一天两天拖下去可好不了的。奴婢今儿熬了一早晨,趁热喝才有效果。”她说着声音里俨然有了哭腔,我头一垂,心想死缠烂打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啊。想着能把嗓子早一天治好也是不错的,我一把扣着碗,顺着碗沿将那碗不知名的药物喝了个光。
末了,我大手一挥衣袖蹭了蹭嘴角残存的汤汁,罗云似乎被我风卷残云时的样子吓坏了,也不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小姐。。小姐小姐。”我一笑豪迈的拍了拍罗云的肩膀笑着用唇形说道:你小姐我从来都是这么个急性子。说罢我光荣的拂了一下头发。
罗云被我这一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她也不知说什么好。我边用手比划边用发不出声的唇对着罗云道:我这么听话的喝了你的药,你也该答应我一件事情吧?罗云瞪着眼睛怯生生的问:“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我转身用桌上仅剩的几点茶水蘸指写了:带我出去。
罗云大惊说道:“万万不可,尚府管教森严,别说是小姐你,平时就算是夫人要出去还得经过老爷的同意,虽小姐是独女,也颇受老爷宠爱,但若是这件事情老爷迁怒下来奴婢是怎么样也脱不了这个罪名的。”
我一听立马烦躁的不知东南西北,抓着桌上的那盏茶向墙上丢去,瓷片四溅。我心里没来由的一个舒服,随后又抓着更多的茶盏往墙上砸,似乎是要把这几天所有的怒气发在墙上。
罗云见我这般,有些哭腔,直直跪在我面前小声啜泣说:“小姐,小姐这是做什么?小姐动静弄大了老爷知道了是会责怪奴婢的。”
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我愤怒的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无声的控诉着:我不知怎么回事到了这个鬼地方,什么也不让我做,整天关在这个四方的房间里到底要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谁?你是谁?尚荣又是谁我不想知道。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打乱了你以为我高兴是不是?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做这个什么尚府的小姐千金是不是?我现在感觉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个废人,连小灰的下落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小姐……”罗云呆呆的看着我,紧拽着我衣服的手也有些松动,她定了定神轻声说:“小姐,你吓到奴婢了。”
我拽着罗云的衣襟,似乎刚才也有点累了。我扶着桌子,罗云见状起身连忙扶住我似乎深怕我有什么闪失。我拉着罗云坐下,盯着她的眼睛,用极轻极轻的唇音轻轻说道:既然我不能做什么,你可愿意帮我一些事?
罗云眼里也泪点闪闪,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轻声说道:“小姐要罗云做什么?”
我唇形回她:我被人袭了,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以前的事情也不大记得,你细细讲给我听,半点细节都不要落下。
罗云见我有些吃力便说道:“小姐仅用唇形,罗云看的懂。”说罢罗云紧紧盯着我的嘴唇。
我心中一动,感激的看了一眼罗云,想了想要说的话尽量简单的表述出来:“我想知道我呆着的这个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什么风俗,还有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我统统都想知道。”我怕罗云有些看的不真切遂反复说了好几遍,待罗云明白了我释然笑笑,拍拍她肩膀无声说了句:望你把知道的都说给我
罗云也向我展颜一笑,她轻声说道:“是,小姐想不起来的事情罗云有脑筋,罗云可以帮小姐想起来。”
“哎呀。”罗云似乎想起什么紧张的对我说:“大夫特意嘱咐说千万不能打扰了小姐的歇息,一天是必须歇上大半天的,小姐若想知道什么,明儿奴婢告诉您。”“奴婢告退,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罗云收拾了地上的狼藉一片,带着药盏刚要出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回头说道:“小姐,昨晚老爷吩咐说,若是小姐在这儿呆的闷得慌可在这园子里头走走,但不可出了这园子。”说罢她掩门走了。
罗云走远后,我也呆在屋子里闲得无聊,想到之前说的我可以在这园子里走走了,便兴高采烈的拉开门逛起来。天色已有些暗了,我出门走在园子的石子路上,忽然我想到什么往住所哪儿一望,星黎阁三个字引入眼帘。原来这些天我住的地方叫星黎阁,名字到挺好听的。
才走了几步,后面似乎有脚步声,我一惊下意识挥拳过去,打在一个厚厚的掌心中。我恍了神,站定才发现是个蒙面的士卒,见到这个士卒我也不太惊讶,这几天在窗口向外张望的时候随处可见这样的蒙面侍卫,可忽然那些在武侠古装剧里面出现的士卒被我活生生的看到甚至就在前一秒我们差点动手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不真实。
我和那个蒙面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等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不一会儿我就坚持不住了,我拍了拍他的一身铁甲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才一开口没有声音,我才发现我忘了自己暂时失声的事情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无奈,向我解释道:“尚老爷吩咐过,若是小姐要出来散心必须要护卫在旁保护小姐的安全。”声音不冷不热,要是不仔细听似乎还分辨不出来这声音到底是人发出来的还是一个冰块发出来的。我将它的装束从上打量到下,忽然憋不住笑,弯下腰折了一根枝条在一旁地上写了四个大字:铠甲勇士。
那人似乎是不理解我这一系列的行为,也看着地上的字不知该做什么回应,只是喃喃重复着:“铠甲勇士。。铠甲勇士。”
我看了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笑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这样死板的人难怪只能当一个侍从了,根本活跃不起来嘛。我抓着枝条又写了一行: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愣,看了一眼我的问题,随后淡漠的声音传来:“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