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拓跋元昊拳头紧握，死死盯着惊羽，眸里是不可置信与怒意翻滚，“你当真为他，如此决绝？他到底有什么好？他甚至是灭你家族的仇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是，他是灭我家族的仇人，所以，只有我能杀他！”说到这里，惊羽停了下，而后轻笑一声，“不过他能给我的，拓跋殿下，你未必能给。”
“什么？他能给，我为何不能？”拓跋元昊怒火攻心，不知是真的情意妒忌，还是不甘心。他自己都说不清。
“那么就请陛下给我你的命。”惊羽不疾不徐道，“请殿下自裁于此，好让我看到你的诚心。”
拓跋元昊瞪直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惊羽勾唇一笑，带上几分嘲讽：“如此，殿下还认为他能为我做到的，你也能么？”
“你又凭什么认为他能做得？”拓跋元昊强辩，却是没甚说服力。
今日在场众人都不怀疑，这样一个能够如此随意扔了江山的人又怎会畏死？
“既然这女子将殿下的情意踩在脚底，殿下又何须跟她好言相向？一并拿了便是。”一旁静看事端发展的完颜墨突然悠悠插口道，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瞧着惊羽，眸底流光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惊羽瞥去一眼，暗暗抓了抓独孤玄的手：这人向来爱玩阴的，他们吃过这人的大亏，不能不防。
“你当真要护他？”拓跋元昊沉眸低问。
“他在我在，他亡我亡！”惊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往无前的坚定，神色里没有一丝畏惧，认真得叫人心痛。
独孤玄听罢，微微一笑，抓紧了惊羽的手，十指相扣，眼神里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那架势，彷佛这殿上只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再无其他。就这样望着，直到海枯石烂。
拓跋元昊眸里瞬间通红，心中百感交集，却品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咬牙恨声：“既如此，你便不要后悔！来人，一并拿下！”
禁卫军再次合围上来。
独孤玄紧前一步，护在惊羽身前，想向外退去。
外面却又涌上一批候着的队伍。
顿时，退无可退，并且，前无生路。
“娘子，这可如何是好？”独孤玄笑得漫不经心。
“如何？打出去呗！”惊羽亦回之一笑，“若不能出去，我们一家三口也能死在一起，倒也不枉了。”
两人如若平常的对话，没有一点身为笼中之鸟的自觉，反而平添几分豪气、不羁与温情，竟叫殿中众人对这二人多了一些敬意与叹息。
这一幕却更是刺痛了拓跋元昊的眼，他盯着独孤玄狠狠吐出一字：“杀！”
霎时，禁卫军蜂拥而上，杀意凛凛。
婚礼，已然变成战场。
众人纷纷起身躲避，一时间，大殿混乱不堪。
纵然独孤玄一身武艺，惊羽招招杀伐，但两人还要分神护着惊羽肚里的那个小的，终归是寡不敌众。
眼见独孤玄为护惊羽，身上平增好几道刀痕，飘逸的紫袍亦是纷乱不已，败势已定，只是迟早的事。
拓跋元昊的心神亦是被惊羽牵动到战场中，死死瞪着中间那个旋身刀间的人儿，只等她求一声饶，他便下令不伤她。
她却仿似未觉他的心意，眸间的坚定，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其间掠过的心疼，却是在瞧见独孤玄身上的伤处而发。
就在所有人都着心于殿中那场恶战时，却未发觉旁侧有一蓝色身影，悄悄向了主座而去。
眼角有寒光一闪，拓跋元昊反射性右倾身避过。
血光溅起，拓跋元昊痛得单膝跪地——一条胳膊齐肩而断。
蓝色身影飘飘然落于不远处，左手里是从拓跋元昊手中夺来的北临玉玺，右手执软剑，笑得邪肆：“可惜，可惜！竟只断了你的右臂。”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整殿。就连一心围困惊羽两人的禁卫军众人，一瞬间也愣住了。
“完，颜，墨！”拓跋元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新仇旧恨，顿上心头。
禁卫军立时反应过来，冲出一部分，就要将完颜墨围将起来。却突然，各个腿脚乏力，掉了兵器，软在了地上。
不仅禁卫军，放眼大殿，众人竟不知什么时候，纷纷倒了下去，甚是惶恐，哀号一片。
惊羽跟独孤玄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脚底也开始无力，两人相扶着，慢慢坐了下来。
大殿中，只完颜墨一行西昭来客还立着。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儿。”惊羽苦笑，“完颜墨这招才是狠，一网打尽，黄雀在后啊！”
独孤玄却不明意味诡笑一声：“黄雀么？不尽然。起码也要叫他损兵折将。”
两人嘀咕间，另一头，拓跋元昊亦是怒目而喝：“完颜墨，你要做什么？”点住自己大血，运功就要站起来。
却听完颜墨笑得开怀：“寡人还是劝你少费些气力，没有软筋散的解药，你是一点真气都提不上来的。”
拓跋元昊沉目靠在案边：“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膳食点心，甚至是杯盘碟盏，都是由东启宫人负责，另有暗卫巡查，完颜墨该是没有任何机会下手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寡人哪有本事在太子你的地盘做下这等大事？太子殿下何不问问这能在东启皇宫行动自如的人？”完颜墨把玩着手里的玉玺，说得高深莫测。
拓跋元昊心思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放眼大殿瘫倒的众人间，却怎样都找不见拓跋云霁。
完颜墨没再管他，踱步至惊羽面前，居高临下望她：“几月不见，你还是那么心软，救了这东启的太子，却反倒被他所累。”
惊羽斜靠在独孤玄身上，嗤笑一声：“多时不见，你依旧如此阴险，搅了别人的婚礼，还准备一石二鸟？”
完颜墨只当未听出这嘲讽之意，兴味道：“你对独孤玄倒是有情有义，两次三番出来救他。今次，你还能有什么法子逃得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