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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翌日清晨,众文武聚集朝堂,过了好久仍不见齐宣王上朝,原本鸦雀无声的朝堂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觉得宣王昨夜一定是又在花天酒地,与后宫姬妾饮酒作乐,现在还没起床呢。众人议论纷纷,唯有邹忌静坐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值班太监从大殿后面出来,对众臣宣道“大王到”,人群才逐渐平静下来。只见宣王在众多宫人奴婢的簇拥下从后殿走出,看那气势,昂首挺胸,意气高涨,满脸英气逼人。宣王坐上大殿,不等众臣山呼,就对众人说道:“如今楚国朝政废弛,百姓苛捐重税,常生于水深火热之中,日夜盼望能够解脱倒悬之苦。寡人虽为齐国国君,但是百姓之苦,寡人深感同受。寡人已经决定,即日发兵,讨伐楚国,拯救楚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宣王宣布已毕,原本寂静的朝堂又重新开始喧闹起来,众人听说宣王要发兵攻打楚国,一个个都心下胆怯,觉得这绝对不行。众人私下议论纷纷,朝堂顿时变成了喧闹场。宣王见朝臣如此胆怯慌乱,不由得恼怒道:“我齐国文武,难道都是如此胆怯之人吗?听楚国而人人变色,见楚人而个个卑躬。如此我齐国何以称得上万乘之国,东方霸主。”众人见宣王大怒,一个个吓得噤声不言,坐在两旁弯着腰,缩着头,一动不动,生怕宣王看见自己,让自己出兵攻打楚国。

朝堂上寂静了许久,宣王见满朝文武并无一个人敢于出来主动请缨,心中恼恨,却也无济于事。过了许久,只见武将一班中走出一人,对宣王说道:“大王,微臣愿意出战。”众人一听有人愿意出战,像是引起了无限的好奇心一般,争相伸着脖子向那人看去。却只见一个年级大约三十对岁的年轻武将缓缓走出班列,本来低沉的头颅正缓缓的抬起,最后昂然挺胸的直视朝堂之上的宣王。宣王见此人愿意出战楚国,心中大喜,说道:“有田英愿意出征楚国,我齐国胜楚指日可望了……”忠臣也纷纷向田英祝贺,其中也有些武将起来抱怨的,说田英抢了他们的功劳,本来他是要出来请战的,谁承想被田英给抢了先,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田英请命之后,出城准备兵马粮草,即日出征楚国。宣王这边也像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般,深深的吐了口气。同时让他感到忧心的是,如今齐国满朝文武都过惯了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的生活,文臣个个贪财,武将人人怕死,朝廷之上除了田英,竟然没有一人敢于挑战强楚,如此下去,齐国还怎么得了。正在反复沉思之时,相国邹忌早已走了进来,此时众臣都已散去,朝堂之上只剩下宣王与邹忌两人,君臣相对,沉默无语。似乎是宣王有意打破这种沉默的氛围,率先说道:“相国还有何话要对寡人讲吗?”邹忌道:“大王,不可派田英出征楚国。”宣王本以为邹忌和自己同样觉察到了齐国如今存在的忧患,特意待众臣散去之后回来向自己禀报,并商讨对策。没想到邹忌第一句话却是不能让田英出征。如果田英不去出征,自己还能找谁替代他呢?满朝文武个个贪生怕死、唯恐避之不及的情景历历在目,对这些人,宣王已经灰心,早已不指望他们来给自己打江山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田英,却又说不能用他,一听此言,宣王心中就有些烦躁。“为何不能用他?”宣王冷冷说道。邹忌也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大王,如今田忌何在?”邹忌此言一出,宣王顿时大悟,“对呀,田忌此时不就在楚国吗。若是田英也到楚国,他们父子相聚,再加上几十万人马,难保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到此,宣王心下着慌,赶忙派人到军营,取消田英的军权。

且说田英刚刚领了君命,此时正在军营清点人马粮草,准备克日启程出征。这边宣旨的太监到了营门,将宣王旨意向田英等人宣了,众人听罢旨意,立刻都傻傻的立在那里,想不通宣王何以会反复的如此之快。田英也着实想不通其中缘由,满朝文武无人敢去楚国,只有自己领命出征,按理说宣王应该会对自己委以重任才对,这才刚过了一会儿,怎么就反复如此之大,莫非其中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宣王急于收回成命?想到此处,田英等不及众人喧嚣,急忙驾马出迎,到了宫门外,下马入宫去觐见宣王。

此时,宣王与邹忌正在宫中议事,宫中太监进入禀报田英求见,宣王心知情况,于是命人召入。田英进入宫殿,向宣王礼毕,说道:“大王,微臣遵从大王之命,正在军营整顿兵马,准备刻日出征。却有宫人又传大王之命,取消我带兵的资格,不知所为何事?”宣王见田英询问此事,嘴上不好直说,面上觉得甚是惭愧。一旁的邹忌见此情形,出来解围道:“田将军不要生气,此次出征楚国事关重大,务必一定要凯旋而归。”田英道:“相国说的是,我田英既然已经领受君命,自然定当竭尽全力,即使不胜,就算战死沙场,也会不负国恩,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宣王见田英说得如此慷慨,心中有所不忍,道:“爱卿,不是不信你,只是,只是你的父亲田忌现在楚国,你若是出征,到时候父子相见,说不定还要兵戎相加,寡人岂不是将你置于两难之地了吗?”田英听了宣王之言,顿时语塞,此时他终于明白宣王心中的顾虑,原来宣王是怕自己到了楚国,父子相见之后,会对齐国不利呀。自己一直以来对齐国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没想到会引起大王如此顾虑。田英本就是将门虎子,英雄秉性,当下愤然说道:“大王,微臣奉命出征,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战场之上只有敌人,没有父子。即使遇到父亲,与他也是兵戎相见。又怎会顾忌父子之情,做出有负国恩,出卖齐国的叛贼之事。大王如果不信,微臣请以此作为见证。”说罢,随即拔出腰中佩剑,向自己的左手拇指看去,手起刀落,只见左手顿时鲜血直流,一截不大不小的拇指从手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场面甚是吓人。宣王与邹忌顿时吓得大惊,而田英仍然是面不改色的立在朝堂之上。邹忌慌忙道:“田将军,快去止血,回来再说。”一名宫人赶紧上来拿了一块布帛,想要给田英包裹伤口。田英推开宫人,跪下道:“大王,微臣生于齐国,长于齐国,万万不会做出有辱齐国国体之事的。”宣王眼见田英刚猛之人,又断指明誓,觉得不该怀疑田英为人,当下感到极为惭愧。赶忙下到殿来,扶起田英,说道:“爱卿,寡人知道你忠心可嘉,寡人不该怀疑你,如今就收回王命,命你带兵出征楚国。现在爱卿快去太医处治伤重要……”说罢,命宫人赶紧带路,领着田英出去诊治。

宣王等到田英走后,觉得心中有愧,不该仅仅因为自己的一点疑心,就让田英顷刻间失掉了一根手指,也差点失掉了一个忠臣对于自己的忠心和自己作为一个君王的识人之明。田英在宫中经过诊治之后,出宫回府。管家田丰早已经收到消息,带领几个下人在路口迎着,众人迎着田英,纷纷将他送回府中。田丰见少爷田英左手用绷带紧紧包住,绷带上面仍然沾满了鲜血,愤怒道:“大王也太不明事理了,少爷为齐国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他竟然逼的少爷断指明誓。”田英见田丰口生怨言,叱道:“混账,大王做事,哪有你说三道四的份儿!”田丰见田英训斥自己,也只是低头不言,心中只怪宣王并无识人之明,委屈了少爷。

田英伤愈之后,即刻带领家将赶赴军营,又重新查点了人马粮草,整整十万人马并一众粮草器械,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又入宫将此事向宣王汇报。宣王确定了出征吉日,并赏赐大量财物酒肉犒赏三军。

出征当日,宣王带领满朝文武于城外设下祭坛,文武大臣并三军一众立于城门广场,宣王与田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祭坛,从太监手中接过书卷,展开读道:“夫天生万民,为其立主。为君之道,顺天应人,福利百姓。今楚王无道,任用奸佞,祸乱天下,致使楚国朝纲紊乱,万民生于水火之中,寡人不佞,窃以天下为己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命将军田英为三军元帅,即日讨伐无道之楚,解救楚人日夜倒悬之苦。昭告上天钧鉴。”宣王读罢书卷,立于高台之上,意气昂扬,将一把宝剑双手托着,捧到田英手中,田英双手接过之后,答道:“微臣定当不辱使命。”仪式完毕,田英命令三军道:“出发”。十万人马接到命令顿时转身,后队变作前队从城门向南走去,声势浩大,人人斗志昂扬,准备建功立业。

此时的楚怀王仍然在后宫整日与妃嫔饮酒作乐,朝中更有靳尚等人把持朝政,弄得屈原等一帮老臣长久不见怀王的踪影,各地奏章堆积如山,怀王不出面审阅,大臣们也不好擅作主张,因此各地百姓事务、军队城防建设都已荒废多年,国家如此多的弊病,靳尚等人不闻不问,一心只想着帮着怀王寻欢作乐,斗鸡走狗。

田英带领十万齐国人马日夜行进,行程迅速,不多时已进入到楚国境内,刚一进入楚国,即命令军队发动攻击,连攻数城,各地均纷纷不战而逃。楚国朝政虽然名义上交由屈原等人主持,实际上如果没有怀王的批准,一切朝廷事务都无法正常进行。而朝廷之上除了靳尚等少数宠臣之外,几乎无人能够见到怀王之面。靳尚为人善于揣摩,长于使用计谋,因此常常能够得到怀王的宠爱,而自己也为保持这份恩宠时刻费尽心力的为怀王寻找可供娱乐的美女玩物,至于说楚国丢了多少城池,死了多少百姓,自然就不在他的心上,对他来说,打仗是军队的事,完全不会想到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因为大臣的不法行为和朝廷的昏暗而被大大削弱。

且说田英带领军队急速行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楚国军队纷纷不战而逃,原本强大无比的楚国顷刻之间丧失了众多城池。兵法云:深入敌国,因敌而食。齐军一路深入楚国境内,虽然军粮充足,但是凡是占领楚国一城,便大量搜集粮草,以供军需所用,对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百姓眼看齐国军队到来,对自己的正常生活劳作并无影响,反而取消了楚国原有的沉重的赋税徭役,一个个欢欣鼓舞,列队欢迎。齐军一路前行,逐渐兵临寿春城下。寿春是楚国东北方的一座大城,人口众多,位置险要,历代楚王在此布置重兵,防范北方的中原诸侯,同时也伺机以窥中原。直到后来楚国消灭了东方的吴越之国,才从寿春城抽调大量兵马前去驻守,因此当地驻军的数量也渐渐减少。

且说寿春城守将名叫淖颜,淖氏一门世代为将,为楚国把守东北边塞寿春城,治理百姓恩威并施,深得寿春百姓信赖。淖颜生的身高健壮,孔武有力,胆气过人而又颇有智谋。驻守寿春城以来,军队秋毫无犯,军纪严明。齐军进入楚国境内之时,寿春守军就已经得到消息,淖颜早早的派人将奏章战报报到郢都,却迟迟不见从郢都返回的旨意。寿春守军只有一万人左右,因此只能固守城池,一面等待楚国援军,一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生死攸关的战争。

过不多时,齐国十万大军即来到寿春城下,不同往日,齐军并未如往常一样立刻发动攻势,而是命令军队安营扎寨,将寿春城团团围住。原来田英早早的探知寿春城守将淖颜智谋过人,颇有用兵之才。虽然兵力不足,但是,在未能探知城内详情的情况下,尚不敢贸然发兵攻击。且说淖颜在城楼之上望见护城河对岸齐军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满地的蚂蚁一般说也说不清。心中焦急万分,但是不见楚国援兵,以自己仅有的一万兵力对抗齐军,犹如螳臂当车,且齐军一路过来,势如破竹,士气正盛,如今自己也只好固守一隅,出兵决战是万万不能的,这样无异于自投罗网。两军对峙十日有余,淖颜命令军士日夜守城,楚军毫无破绽可寻,田英心中焦急不堪。因为齐军孤军深入楚国境内,利于速战,如果长久与楚军如此对峙下去,不但粮草不足,若是楚国其他援军到来,自己可就成了他人的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如今对于田英,如何引动楚军出城迎战,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黄昏时分,夕阳如同红红的火球一样落到了天边晚霞之上,露出了半个脸庞。如同还在留恋着这如往日一般枯燥乏味的一天,期待着一场好戏将要来临似的。寿春城在黄昏的余光中陷入一片沉寂,对面的齐军大营悄无声息,只有两方燃气的篝火遥相辉映,相映生辉。夜幕悄悄降临,寿春城的百姓早已经关起门来,进入了梦乡。城上的守军仍然在把守着城池,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城池之上,望着对面早已陷入平静的齐军大营。对面的营房与他们隔着一条护城河,这条护城河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平常之时,只需一条小船就可以从此岸跨到彼岸。如今,它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一样,悲天悯人的阻隔了两边十几万生命的生死相搏。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军渐渐发现,齐军后方开始响起一阵骚乱,渐渐的后面营帐逐渐燃起了点点火光,火光渐渐扩大,从一处、两处,渐渐蔓延开来,齐军也明显的开始喊叫,像是被人劫营了一样。守城军士赶紧将此情形汇报淖颜,淖颜立刻来到城楼之上,望齐军大营望去。如今对面的火光已经映红了整个漆黑的天空。过不多时,只见几匹战马迅速来到护城河边,为首一人朝对面城上喊道:“请淖颜将军答话。”淖颜朝下面喊道:“我是淖颜。”那人道:“末将奉楚王之命,前来援助将军守城。如今齐军已经大乱,请将军速速发兵,共同击败齐军。”淖颜在城上不知来人真假,未敢轻易下城出兵。但是如此决战良机,若是就此放过,岂不叫人遗憾吗?淖颜沉思片刻,又向那人问道:“你是何人,怎敢说是奉楚王之命,莫非是奸细,假扮楚军前来骗我?”那人急道:“将军,末将叫作项方,乃是屈原屈大夫好友,因屈大夫举荐,前来帮助将军解围。将军快快出城罢,否则我军快要支撑不住了。”淖颜听那人说出自己名字,又说是屈原举荐,心想若说是屈原举荐的,定然不会错了。于是下令楚军出城,全力出击齐军大营。

楚军一万多人马队列整齐,放下浮桥,纷纷跨过护城河,望齐军大营冲去。此时的齐军大营仍然陷入一片燃燃生起的火光之中,士兵的打斗声,刀枪相互碰撞声交错在一起,此起彼伏。楚军静耳倾听,觉得齐军与楚国援军仍然在打的难解难分,淖颜对楚军喊道:“如今援军正在与齐军誓死作战,我们建立百世功业,扬名后世的机会终于到了。”说罢,一挥手中的战刀,喊道:“冲”。楚军也齐声喊了一声“冲”,一万多人人手一个火把,犹如夜空之上的万点繁星移动开来。然而,等楚军冲到大营跟前,刚才还骚动的齐军却突然平静了下来,那种平静的气氛就像是刚刚还生动活现的生命突然间死亡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齐军帐中仍然是灯火通明,却不见有人把守。淖颜心想,如此诡异的气氛,定然有诈。沉思片刻,只见他突然大喊一声:“不好,有埋伏。”于是赶紧命令军队后退,然而,此时撤退已经晚了。两面埋伏的齐军一起冲上前来,将楚军团团围住。楚军此时像是一个被三面围困的野兽逃脱不得,而在他的背后就是那个说宽不宽,说窄却也不窄的护城河。楚军士兵刚刚还在计划劫营的高涨热情之中,此时突然面临齐军的团团围困,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纷纷向背后的护城河跑去,淖颜制止不住,只见一万多人纷纷向护城河涌去,众人互相拥挤踩踏,不用齐军攻打,早已经死伤无数。岸上河中,到处飘着楚军尸首。部分楚军跨过护城河,纷纷往寿春城城门跑去,当他们来到城池之下,见城门之上原来树立的楚国大旗早已经换成了齐国旗帜。众人见此情形,更不知所措,像是一个被打蒙了人,完全想不明白,只一刹那的功夫,如何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田英眼见齐楚两军久久对峙不下,苦思冥想,觉得淖颜坚守不战,无非是要等候楚国援军,如今引诱淖颜出城迎战的最好办法,就是援军到来。于是暗中派遣一队人马假作楚国援军,又将大部人马埋伏在大营两旁,只留少数人马守城,假作被劫营的齐军主力。于是,便有了刚才淖颜被骗的那一幕。当淖颜信以为真,率领楚军一万多人渡过护城河,准备决战之际,早已有一支齐军从不远处潜渡护城河,占领了寿春城池。所以,楚军逃回之际,见到城门之上原来的楚军旗帜早已经变成了齐军的大旗。

淖颜眼见失败已成定局,如今即使逃脱也已无颜面见楚王,更不能作为一个战败之将有辱家庭门风。于是他望了望四周正陷入惊慌之中不知所措的楚军士兵,脸上露出一种似乎说不出的痛苦的表情。叹气道:“让这些孩子回家去吧……”说罢,手上的刀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随着一道鲜红的血痕,淖颜那伟岸的身躯“嘣”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楚军本已经惊慌失措,犹如受到惊吓的羔羊一样,毫无战斗力可言。如今又见淖颜自杀身亡,更是伤痛万分,像是一个寡妇在痛哭死去的丈夫,或者一个孝子在怀念逝去的父母一般无依无靠。全部傻傻的呆在包围圈之中,望着那具刚刚砰然倒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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