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山阵营和蛮人,终于有了坐到一张桌子面前来谈一谈的意愿和想法。
和大巫的想法差不多,云相召集众锅头开会,大略说了蛮人传达过来的信息,要大家讨论。末了,云相也作如是说:“那就先谈淡看。”
大伙儿议论纷纷,基本统一了意见。大家都认为,接下来的谈判,无非是双方军事手段之后彼此试探和测试的开始。对我方来说,确保对蛮人公主的有效控制是重中之重;无论是作战或者谈判,这都必须是立足点和出发点。
要利用这次谈判为木隶小组的安全保障创造有利条件。这是个大难题,但不可能绕得开!
对蛮人来说,重中之重当然是营救公主,越快越好!他们不可能在对木隶小组的监控上松懈,否则那将会是他们的不可承受之重。两方着力点都集中到这一点上,木隶小组现在的状况是我方正面临的最大风险。
也同样是我方的不可承受之重。如果解决掉这个难题,罗盘山的局势一定能朝向最好的结果发展变化。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的看法是一致的,即:此次谈判,成与不成倒在其次;必须要利用一下,把木小组的问题给解决掉!
至于怎么解决?众锅头倒是给了些建议,云相认为都是为了完成自己安排的任务而来凑数的,没有可借鉴之处。不过他倒是没发火,未置可否地结束了会议。
众人便散了。
其实他早已在心中有些想法,只不过因为要担些风险而没下决断罢了。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次同样不例外。因为事关重大,更需要进一步确认和判断,之后再作决定。
他心中所想,皆是缘起于与大巫再次相见之前,收到四锅头秘传的消息。四锅头说他此时就在围困罗盘山的这支蛮军中。同时通报了大巫可能有想要谈判的迹象。
大巫想谈一谈,这已在云相的意料之中。云相之所以提前去等大巫,即是根据四锅头通报的这一消息来断定的。并非云相的先知先觉;再说云相也不喜欢守株待兔。
但四锅头隐藏于蛮人军中这一消息,既令他意外又让他喜出望外!
他于是再度厚着脸皮,请何芝兰问问四锅头,可有办法把木隶小组四人转移出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往来间用的都是秘语,他倒也不怕泄密而直来接去。
开完会,云相便收到四锅头肯定的答复;只是他提出要山上准备几支空间卷轴、到时在谈判中找机会交接,对相互识别和交接的方法也做了事先约定。
对于素未谋面的四锅头,但凡罗盘山上做到锅头的都或多或少有机会听说过他颇具传奇色彩的事迹。
一句话,他是罗盘山阵营深藏在蛮人那边的耳朵和眼睛。也许是因为从事隐秘战线工作的特殊性,四锅头很是神秘。
何芝兰曾经就罗盘山上领导权的变动情况向他作过通报,但他从未质询过关于林重或云相的任何事情;这也就是说他好象一点也不在意领导罗盘山的人是谁?或者说他对罗盘山的具体事务持比较超然的态度?
多年以来四锅头的所作所为证明,他确实是可靠的、可以信任的,他的忠诚没有任何问题。特别是他不参与、不干涉罗盘山权力核心变更这一点,令云相最为安心。
所以很是乐意于与他合作。
当然,并不是说他与世无争、无所求;从他不断传回的消息来看,他在意和看重的是罗盘山阵营的整体实力。所以才千方百计为罗盘山搜集情报、不断为决策参考提供必要的资料和建议分析,以帮助罗盘山趋利避害、发展壮大。
另外,四锅头很谨慎周密;能在敌人内部潜伏这么多年,一直安然无恙,他的能力和本事可想而知。总之四锅头的可靠性没有问题,而且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是有办法、并会尽全力去做。
云相现在要考虑的,是以应万一的方案。
四锅头虽然可以信任,但是仍然要充分考虑万一的情况。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万一”?
有,是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
如果四锅头是个学生、而且次次考满分,当然下次考试得满分的可能最大、但这依然不是可以打包票的。且把四锅头的这个“万一”拿掉,还有万一!
站在蛮人的角度来看:万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而大巫师等人也正借此机会精心布网,让木隶小组这条大鱼自己游进去呢?
——对蛮人大巫师来说,找到木隶小组出口的难度很大,需要时间;暴力攻破,就可能承担人家狗急跳墙的后果;所以,要想救公主,这反而是最省心省力的办法。
如果这是个机会,双方都必然要全力争抢,谁抢到谁便能牢牢按住对方。
如果这是个诱饵,更好玩了。如果鱼儿吞饵不吞钩,吃得饱饱的游走,钓鱼的人是不是郁闷得要死?
这个游戏的风险很大。
若依木隶的秉性便是咬牙赌了!云相却不,云相思维不加顿号地慢慢想。云相想清楚了万一,风险就被一个一个的措施化解掉了。
美中不足的是可能要付出代价。不过这也不是问题,代价于云相而言,是次要的问题。只要有命在、又能抢到食物,受点伤算什么呢?
又不会死了、反而会活得更长。
云相于是再次通过何芝兰知会四锅头,真诚地说明了罗盘山上目前面临的困难;空间卷轴的问题,因为这次派出潜伏小队的关系,消耗极大,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四锅头准备“几支”空间卷轴的数量要求恐怕无法满足。
不过,罗盘山的局势既然需要兄弟同心来应对,没有“既不给马吃草,又要叫马跑”的道理。
经过努力攻关,山上相关人员正在赶制第一支可容四人的空间卷轴,可供木隶小组和对方公主一次性使用;但由于是最新成果,为保证不向外泄秘,山上将作些身份验证,限制此卷轴只能由木隶小组进行操作。——不得不采取这一做法,相信四哥能理解其间苦心。
至于采取何种方法,帮助木隶小组脱困,任凭四哥自决。救人为要,亦希望四哥在此过程中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安全。
四锅头的回复很快。他对山上的做法表示赞赏,并解释说自己要山上准备卷轴本就是为了让木隶小组在转移时自己使用,几支卷轴的数量要求原是基于需要转移的小组人数较多,作有备无患的考虑。
现在山上既然提供可容纳四人的卷轴,这自然再好不过,一支足矣!又建议山上在内部加入自毁装置,以应万全。至于木隶小组的转移事宜,自会全力以赴,山上不须为自己担心。
四锅头对自己心中所想竟是全部洞若观火、不但解释得明明白白,让他信服,主动打消他的顾虑,而且连安装自毁装置这种事都为他想好了!
云相不禁暗暗佩服不已。——因为他其实已经叫人在制作四人空间时就先行做好了这件事。
四锅头之名,真不是盖的!此人若在山上,要么就是得力臂助,要么就是劲敌。
罗盘山这边,云相眼看着就将谋划妥贴。对四锅头救人这件事,云相猜测蛮人有可能就米下锅,倒是有些歪打正着。只不过,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正主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后话不表。
还有四锅头,真实的情况是,在蛮人那边,他的的身份其实是半公开的。也正是因为事涉蛮人内部的争斗,对于四锅头,有些人视而不见、有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人则有心无心与他暗中接洽交流甚至成功地完成某些不为人知的合作。
这也是四锅头能久居敌营却能浑然无事的一方面原因。这是云相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的。否则,他不是要惊掉下巴?
云相又想到,四锅头说要在谈判中寻机交接卷轴,莫不是他有可能参加这次谈判?如果这样,明明对面坐的是自己人,却要一脸正色地互相讨价还价,那可真是好玩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