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名指

第一章无名指

我叫陈三炮，今年24岁，是一名职业化妆师，凡是经过我的化妆，不管模样多么惨绝人寰，我都能把他恢复如初。

不错，就是恢复如初。

化妆师是我对外面的称呼，我真正的职业是……

入殓师！

我从事这个行业已有两年，从刚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也算是真正能淡然面对所见的一切了。

一直到昨天以前，我都认为人的死亡，是另一种睡觉方式，并不会像前辈传的那么玄乎。

可是昨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的人生观，世界观，职业观等等，反正这个世界所给我灌输的正常观念，都轰然崩塌。

原因是什么呢？

我见鬼了。

时间回到昨天的午夜十一点，我在一具已经停留在殡仪馆两天的遗体上完成了最后一笔装扮，正准备收工的时候，却突然停电了。

虽然做了两年的入殓师，可是对于突然停电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什么瘠薄老板，不交电费，弄得半夜三更停电，你他妈要吓死我啊！”我心里肯定是有怨言的。

眼前还有一具尸体呢。

这就突然停电了，万一像是电影里面放的那样，尸体突然跳起来了，我该怎么办呢？

等等……

想到尸体，我立即回头瞄了一眼。

尸体呢？

尸体哪儿去了？

我顺手摸向了尸体，咦，尸体还在那冰冷的木板上，可是怎么就看不到呢。

好吧，我忘记是停电了。

可是，盖着尸体的是一张白色毯子，白色，即便是在黑夜之下，也模糊看清楚的，但是白色的毯子去哪里了？

就在我疑神疑鬼的时候，我感觉左手腕一冷，一只很有力的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左手腕！

“鬼啊！”

我想大声叫出来，可是喉咙像是被人堵住了一般，非但说不出来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的无名指在我出事那地方的下水道，你给我找回来。”这时候有个柔弱却又很严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脑海中。

谁在跟我说话？

谁？

是谁？

我下意识朝着摆放尸体的木板看了过去，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顶着千斤重的东西一般，根本就无法转身，我又想走过去看清楚尸体，可是腿上却像是灌了铅，怎么走也走不动。

一直到最后，我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可是脑海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让我找回无名指。

凌晨两点，一阵疼痛让我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睡你二大爷，跟个尸体睡在一起，老子还以为你在****呢！”

我刚睁开眼，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老板就冲我一阵数落。

我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我奸你老母！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后又盯着老板，不满问道：“你打的我？”

“我他妈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甩了你十几巴掌，手都甩疼了，你才醒。”

“草！王胖子，你过分了啊，老子明明是昏迷，你应该给老子叫救护车的。”

“****，老子骗你的。你真尼玛是个山炮。”

看着老板骂骂咧咧的样子，我稍微定了定神，正准备奚落老板两句，猛然看到在老板的身后有一只苍白的左手正搭在老板的右肩上，那只手没有无名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老板右肩上的。

反正我注意到他肩膀的时候，这只手就出现了。

“你怎么了？”老板看我呆呆看着他，又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

“鬼啊！”我幡然醒悟，惊恐喊了出来，而后连滚带爬，往后窜。

“鬼你二大爷！”老板上前两部，又盖头就给了我一巴掌。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你****的做这个行业也两年了，这点道理你不懂？”老板数落了我一顿，我神色有些恍惚，再仔细看老板的右肩，那搭在老板右肩的左手已经不见了。

轻轻揉了揉眼睛，手呢？

那只女人纤细的手，没有无名指的手呢？

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幻觉吗？

我满脑子疑惑，就这样，我带着满脑子的困惑被老板带走了。

回到住所，我却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只左手的事情。

左手没有无名指，上面血肉模糊，除了这画面，就是脑子里面好像是复读机一样，一直复读着一句话：“我的无名指在我出事那地方的下水道，你给我找回来。”

一想到这句话，我幡然惊醒。

在这个行业做了两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我的上一任告诉过我，有些时候死人是会托梦的，如果是死于非命，身体有所残缺的，他们会托梦告诉你他们身体残缺部位的下落，你去寻回来就没事了。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可是现在事情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一向是鉴定无神论者的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直到早晨的六点钟，我的思维都是出于迷糊状态。

胖老板在这个时候粗暴踹开了我的房门，一走进我的房间，就伸出如胡萝卜粗细的中指指着我说道：“陈三炮，你他妈怎么干活的，整整两天时间，两天你给客户化了个什么妆？我他妈每个月给你六千块，你就这样给我胡整？”

我脑子一下就懵了。

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我茫然看着王胖子，满脸的疑惑。

“怎么了？你跟我去看看，你画了个什么瘠薄妆！”

王胖子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殡仪馆走去。

来到殡仪馆，我看到了死者的家属都是一脸忿然，在招待大厅里摆放着的一些装饰品也被砸烂了一些，大厅之中摆放着一口棺材，哀嚎声和怒骂声混织在一起，听得我心烦意乱。

王胖子来到棺材面前，指着棺材说道：“你自己看！”

我看了一眼，棺材里面的人，瞬间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连忙压下呕吐的感觉，这又才正眼打量着棺材里面的尸体，这一看，我瞬间呆愣在了当场。

死者是因为车祸而死的，当场死亡的那种。

当时她被殡仪车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脑袋都裂开了半边，身上多处创口，就光是把她的身体缝合起来，我就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后化妆掩盖伤口，为死者恢复生前面容，也是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此时这一具遗体的特征，就跟刚送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躺在棺材里面，脑袋裂开了半边，里面脑浆跟献血混在了一起，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怎么可能？脑袋我明明缝上了，遗容我明明整理了，为什么会这样？”看到死者此时的容貌，我不由得失声大叫了起来。

“你整理了？你说你整理了就整理了？你如果整理了，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王胖子在旁边不依不饶，立即冲着我大吼起来。

“******妈的王胖子，你他妈别冲我乱叫，今天两点多的时候，你也来过殓房，她的妆你也看到了的，老子明明是化好了的，怎么会成现在这样？”王胖子有要对我动手的趋势。

我一把推开王胖子的拳头，揪住了王胖子的衣领，这架势看起来就像是我要揍王胖子一样。

王胖子一听我的话，也愣住了。

这时候他也想起来了，今天凌晨两点的时候来殓房叫醒我，这一具遗体明明是化好了妆的，怎么等到对方家人来收尸，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不对啊，昨晚明明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作的啊！”王胖子在此时也惊疑了起来。

“什么破殡仪馆，你们化不好妆，就不要给我找理由！”死者的老爸面容有些憔悴，再一听到我跟老板的对话，以为我们是在唱双簧忽悠他们，他就是一脚朝着王胖子踹了过来。

“操，老子看在你是死者老爹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再乱来，老子就报警了。”王胖子连忙闪到了一边，伸出中指指着死者父亲说道。

“报警？好啊，一家黑店，就该报警查封了。”死者家属也不依不饶。

“行了，别吵了，我想我可能晓得怎么回事了。”我连忙分开了王胖子和死者老爹。

在这殡仪馆打起来，怎么也不好看，而且死者家属这边倒也怪可怜的，花季女儿在这个城市上大学，却车祸身亡，肇事司机当场逃逸，连女儿的安葬费都没有着落，这来给女儿收尸，又碰上了这档子事情，是人都会有脾气。

“你晓得啥子？你个小骗子，就跟这个大骗子一起来这样骗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死者母亲在这时候哀嚎大哭起来。

“妆没有化好，我这里可以再化，只是事情我必须说清楚。”我比较愚笨，碰到家属大闹殡仪馆，这还是第一次，压根不知道怎么处理。

没有人在意我的话。

也对，我的年龄只有二十四，有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又不是这殡仪馆的老板，说话自然没有几个人听。

不过，我还是要把自己身上遇到的古怪事情说出来。

“昨晚她给我托梦，她说她的左手无名指还没有找回来，要我去把无名指找来给她找来装起！”

我是大吼出来的，也没指望有人会相信。

“啥子？你说啥子？”死者老爹不闹了，她母亲也把哀嚎改为抽泣了，死者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闹了，这接待大厅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安静起来。

“昨晚她给我托梦，告诉我她出事地方的下水道，有她的左手无名指。”我一口气把昨晚梦到死者对我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她身体不全，不愿意走，我们现在去她出事的地方看看，找找吧。”跟随死者家属一起来的人群里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这个时候发话。

他似乎颇有威望，他的话说完，死者家属难得的平复了情绪，点了点头，让我一起去。

“我不知道她出事的地方。”我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事情。

即便是发生了殓房昏迷和托梦的事情之后，我仍然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