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是我做错了啊。”希澈惊慌失措地帮我擦眼泪，满脸的心疼和内疚。
“我当然知道是你做错了。我维护你不是不怪你，而是因为一开始就是我让你帮助我向元佑告白的，如果不是我，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希澈，尽管我有着满腔怒火，却发泄不出来。
“可你又不知道我是对元佑施了咒法，你一直以为那只是你的幸运罢了。”
“那也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元佑是喜欢我的，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带给我的‘幸运’。”我苦笑了一下。
“不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希澈艰难地对我喊出口，“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精灵，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
什么？希澈还有事情瞒着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精灵？
希澈的话像一把刀劈在我头上，顿时让我鲜血横流，疼痛难当。我以为他只是瞒着我这一件事，难道说，所有的事，包括他自己，都是个骗局？
“你不是幸运精灵？”我的声音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没错，我不是幸运精灵。我只是一个二流的许愿精灵，不但法力差，甚至连工作对象都弄错了。”希澈苦笑着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时的那个橘子玩偶吗？我跟你说你是第10000个得到玩偶的人，其实我弄错了，你应该是第9999个。我第一次做任务太兴奋了，来到人间才知道弄错了对象。因为我不敢让考核的精灵考官发现，就想留在人间，等待第10000个得到玩偶的人出现。那时候我刚来人间，身体很虚弱，只好撒谎赖在你家里，不然我肯定会死在街头的。”
“所以你就骗我是第10000个得到玩偶的人，想留在我家里？可是这跟许愿精灵有什么关系？许愿精灵又是什么？”我彻底被弄糊涂了。
“我们许愿精灵来到人间，不是为人类带来幸运的，而是用法力完成人类的3个愿望。你不是第10000个得到玩偶的人，如果我用法术帮你完成愿望，会被记录在考核本上，精灵国肯定会查到我弄错对象的事，还会对我私自完成人类的愿望做出惩罚。所以我只好骗你说我是幸运精灵，只要留我在身边就能为你带来好运，其实我只是想为无法施展法术找个借口。”希澈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站得笔直，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的心已经痛得快麻木了。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他都是在骗我吗？
“你说你不能使用法术，那你给元佑下的咒语又是什么？”
“那是禁术！这种禁术之所以不能用，不仅是为了保护人类的思想，也因为禁术能躲避精灵国的考核信息。我为了让你相信我，只好用禁术控制了元佑的思想，让你答应我留在你身边。橘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希澈急切地解释着。
“错了？你到现在才知道你错了吗？为了掩饰你的一个失误，你伤害了那么多人！亏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帮我，觉得很内疚，原来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我气极了，一想到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心里就直冒火。
“那星探发掘我当模特的事呢？也是你用法术控制的吗？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以为自己真的被大家欣赏，还自鸣得意！原来全部都是假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悲。我那些欣喜若狂的表现，在他看来都像是小丑的表演一样可笑吧？
“不是的！你被星探发掘完全是靠你的实力。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了邀功才算在自己头上。就连你偶遇星探的事也是你自己的运气，我根本没有帮上你的忙，也没有什么预感，我的话都是骗你的。”希澈的语气越来越沉重，而我越来越心痛，快要无法呼吸了。
“原来连这件事你都在骗我。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是不是你的笑脸，你撒娇的表情，你热情帮我的事也全部是假的？你只是想讨好我，住在我家里而已，是不是？”
我彻底愤怒了。比起他对我对别人的伤害，我更在乎的是他的欺骗！为什么要骗我呢？如果他肯老实跟我说，我会帮他的呀。结果弄成现在这样，伤害了元佑，伤害了初云，这些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
“没有！虽然一开始我骗了你，可是后来我是真的想帮你，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说出一切，你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很害怕，我不想失去你的信任，因为，因为我……”
希澈的眼神那么真挚而热烈，可是我却再也无法用平常心面对。我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又在骗我，是不是连这一刻他眼中快要滚落的泪珠也是谎言。
“因为我爱上你了，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啊！”希澈悲痛地大喊。
爱上我？希澈说他爱上我了？我不是不震惊，但是为什么要在我对他完全失去信任之后说这种话呢？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应该欢喜还是忧伤。
泪水滑进我的嘴角，苦涩难当，我的心情难受到了极点。面对希澈的告白，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更可悲的是，我竟然有些怀疑，会不会连他口中的“爱”，也是在哄我……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你。”我的嘴里说出了最绝情的话。
这是我的心声吗？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会痛呢？像是在抗议，在悲鸣……可我却狠心不去管它，任那揪紧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
“橘子……”希澈眼中的火光彻底熄灭，他颓丧地低下头。
我们的身体靠得这么近，却像是有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横在我们中间，我们站在两岸对视，眼神里只有深深的无奈。
我们没有再说话，绝望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过了好久，希澈动了动，朝我走过来。我以为他会在我身前站定，他却没有犹豫地绕过我，向门口走去。
“橘子，如果你是第10000个人该多好。”
希澈留下这句话，走出了家门。
希澈就这样离开了，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而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对着满地狼藉。家里被初云和白清弄得乱七八糟，我却没有力气去把凌乱的家复原。有些痕迹，不会因为抹去就当做不存在。
伤害已经造成，元佑不会再原谅我，初云的眼泪也补不回来，而我对希澈的不信任，也不会因为他的告白而发生变化。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好难过，全世界都下起雨来。
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到希澈。他跑到哪里去了呢？这是他第二次没有回家过夜，完全失去踪迹。我好恨自己，在这种时候我还忍不住为他担心。不对，我的气还没消呢，怎么会为他担心呢？
对，我不是在担心，是生气！昨天我还没骂他呢，他就跑掉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再狠狠骂他一顿，等他回来……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我抱着自己都解释不了的急切心情去开门，可是门外的人却让我失望而惊讶。
“元佑……”
不错，门外脸色有些憔悴的人正是昨天对我怒目相视的元佑。
“橘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元佑满怀歉意地看着我。
“道歉？你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啊，反而是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还有初云，我对你们感到很内疚。”
“不要这样说！我已经都知道了。昨天希澈到我家找我，把所有的事都解释给我听了。他还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元佑显得更加抱歉，“对不起，我早该想到你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就算初云真的伤害了你，你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报复的。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我完全没注意元佑后来说了什么，只听到元佑说希澈去找他了。为什么？希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吗？他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他？
开什么玩笑！他把责任都担下来，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我不需要他为我做这么多事，不需要！
“橘子，你不肯原谅我吗？”元佑见我没说话，脸色更差了。
“不是的。我从没有怪过你。”我惊醒，“这件事我也有错。不管怎么说，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造成了所有的错误。”
“不，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畏惧父母，勇敢地和初云在一起，就不会给你希望，也不会让初云变得这么极端。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还是我的错。”元佑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元佑，你真是个好人。”我没想到元佑居然这么通情达理，甚至愿意自己承担责任，不枉费我崇拜了他那么久。
我付出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回报的。至少我的真诚换来了元佑的理解，不是吗？
“幸亏希澈把真相告诉了我，否则我一定会错失你这个朋友。”说出了心里话的元佑松了一口气。
“对了，元佑，你说你看到了希澈？他怎么样了？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不会放过他？”
元佑平静地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希澈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他的态度那么诚恳，我实在无法对他使用暴力。而且这件事也让我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是我的态度让初云觉得不安全，也让其他女生误会。以后我会对她很好，再也不让她伤心了。至于希澈，我也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
“谢谢你，元佑。”我终于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不，你不需要谢我。我之所以原谅他，是因为我觉得他已经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了。”元佑摇了摇头。
“最严厉的惩罚？”我愣住了。
“那就是你的愤怒。对希澈来说，你不原谅他，他就会永远活在痛苦中。”
“我，我对他才没有那么重要……或许他现在很难过，但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忘记我了。其实他啊，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以为自己能帮上我的忙，最后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想哭。
“你也明白啊，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呢。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原谅他吧。两个人都痛苦的话，惩罚他有什么意义呢？”元佑对我温柔地笑了。
“喜欢？”我喜欢希澈吗？事到如今，我和他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快乐地一起生活吗？
“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看着元佑了然的眼神，我觉得莫名地心慌。
“那我们呢？我们还是朋友吗？”元佑的语气有些犹豫。
“当然！只要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释然地笑了。还好，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和元佑还能继续做朋友。我相信他的记忆会慢慢恢复，因为他对我已经只剩下朋友之间的关怀，而他对初云的感情也更加坚定了。
送走元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心里的疙瘩一下子解开了。
元佑重回初云身边，我也没有觉得很伤感，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样。勉强得到的感情真是脆弱，即使我从不知情，也感觉得到元佑对我的疏离。在我的意识里，其实早就对今天的局面有预料了吧？所以我对他的感情才没有那么深吗？在不知不觉中，我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了。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希澈吗？可是那倾斜的天平如今却失去了砝码，我的心也空荡荡的。我突然很想看见希澈，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肯原谅他。
“希澈，你在哪里呢？如果你回来，或许我会愿意再相信你一次。”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消散，没有任何人听到。
希澈像是蒸发了一样失去了踪影。我的心情从生气，到失落，变为担心，现在已经焦躁起来。他到底去哪里了？
我回想着他离开那一天落寞的神情，会不会他已经回精灵国了？还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出来见我，他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我每天都会拿着菜篮子去超市买菜，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似乎只要这样做希澈就会被吸引回来。楼下的公园是希澈经常去的地方，每次路过的时候我都会刻意多看几眼，却完全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超市的水果区是希澈最爱的地方，他总是站在橘子摊位前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想到自从他生病以后，我就再也不准他吃橘子了，他也很可怜啊。我每次经过水果区时都会忍不住拿几个橘子放在购物篮里，想着如果他回来的话，就破例让他吃一个吧。
可是那些橘子放在茶几上很久了，橘子皮由光亮变成暗淡，希澈却一直没有回来。他从来没有消失得这么彻底过，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当我发现自己快要习惯他不在的日子时，我终于恐慌了。
希澈，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回来，我会耐心地听你解释，我会告诉你元佑已经原谅我了，所以我也会试着原谅你的。
你快点回来吧，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终于抓到你了！在电线杆上贴告示，影响城市形象你不知道吗？”旁边一位带着红袖章的老婆婆抓住一个年轻人的手。
“老婆婆，你放过我一次吧。我的狗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我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贴告示找它的。”那个年轻人惨兮兮地说。
“那也不行，快去把你贴的告示都撕了，不然我可要罚款了啊！”
老婆婆铁面无私地抓着年轻人走了，留下我站在电线杆边上，看着上面的宠物走失告示出神。
对了，希澈最讨厌我说他是我的宠物，如果我也贴个告示在外面，他看到了肯定会生气，然后就会跑回来找我算账了！
对，就这么办！
我回家立刻写了一张寻找宠物的告示，不过我没有希澈的照片，只能用手画了。呃，如果希澈看到自己的脸被我画得跟个葫芦一样，大概会连字都看不完就跑回来杀我吧。于是我欢欢喜喜地拿着告示出门了。
我可不像那个年轻人那么笨，居然在大白天做这么危险的活动，我都是半夜出去贴的！第二天等居委会的老婆婆起来，看见那些奇怪的告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站在路口骂一天。
只要能找到希澈，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我好像想得太美好了，我在家里等了一天，除了等到几个骚扰电话以外，别说希澈了，就连提供线索的人都没有一个。难道居委会的老婆婆这么厉害，把方圆几里的电线杆都检查了一遍，把我的告示都收走了吗？
如果希澈看见了，为什么不回来？还是说，他已经回精灵国去了？这个猜想让我心慌起来。希澈真的走了吗？连再见也没有说一句就走了？
等到晚上，我几乎彻底死心了。听说在家门口摆放走失的宠物最喜欢吃的东西，可以指引它们回来，是这样吗？可是希澈又不是猫猫狗狗，如果他不想回来，就算我在门口放一锭金子他也只会偷偷拿了金子跑掉吧。
可是我还是很无可救药地在门口放了两个橘子。
“希澈，你回来吧。”我满怀希望地看着那两个圆滚滚黄澄澄的橘子，合上了家门。
大概是上帝都被我感动了，半夜的时候，我竟然真的听到卧室门外有动静！客厅里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失眠的我听起来却格外明显。
“希澈！”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惊喜地跑进客厅。
“别开灯！”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阻止了我开灯的动作。这个声音让我欣喜若狂。
“希澈，你真的回来了！”我欢喜地朝沙发上的黑影跑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希澈的模样。
他的脸苍白得厉害，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他的额头却有着干涸的血迹，脸上也青一团紫一团的。
我吓了一跳：“希澈，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希澈抬头看了看我，露出一个苦涩而虚弱的笑容：“没事，白清那小子想偷袭我，我才没那么容易被他抓到呢。”
“白清要抓你？你的脸是他弄伤的吗？”我慌乱地握住他的手，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白清可是知道希澈的身份的，他怎么会不怕精灵的魔法，那么大胆地抓人呢？
“不是。他发动了灵异协会的人找我，我是被他们围攻时受伤的。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类，不可能抓到我的。”希澈的手用力回握住我。
“灵异协会所有的人都在找你？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希澈，你这几天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了，我会保护你的。”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只剩下满满的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