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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游离的大国——俄罗斯的“入世”之路(2)

世贸组织一个重要的目标是促进开放贸易体制的形成,这一体制以管理不同国家厂商间公平竞争的规则为基础,而不是以管理贸易的流动来决定贸易利益的分配。世贸组织一系列协定或协议都要求成员分阶段逐步实行贸易自由化,以此扩大商品市场准入水平,促进市场的合理竞争和适度保护。商品市场准入谈判的目的是确定俄加入世贸后,所涉及的每一项商品的最高进口关税。

谈判过程中,西方国家一再坚持俄罗斯必须履行WTO的如下要求:

(1)实行“零关税方案”,即取消建筑设备、农业设备、医疗设备、家具、玩具、纸、纸浆、药品、钢材和啤酒的关税;(2)协调化工产品贸易,将这类产品的关税降至5.5%~6.5%;(3)取消信息技术项下电脑、元件、软件等约400个品类的关税;(4)取消制药用品的关税。俄方认为,将这些要求作为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的先决条件目前难以接受。因此,谈判未取得明显进展。到了2000年,俄与欧盟和美国的谈判出现转机,加拿大、日本及其他38个成员国也加入到了谈判中来。2001年1月,俄政府批准“第三个商品市场准入建议”,俄所有贸易伙伴均加入谈判。实际上,自谈判以来,俄罗斯的进口关税税率已经发生很大变化。进口关税平均税率由1997年的13%~15%,降至2001年年初的11%。2002年5月,俄政府批准了“第四个商品市场准入建议”。到2003年初,俄与所有有关国家就75%进口商品的关税已经达成了一致,但农产品、药品、家具、飞机和汽车等的关税仍存在分歧。西方国家希望俄对这些商品的进口关税大幅度降低,对某些商品实行零关税。俄担心关税降幅过大会对民族工业冲击过大,造成大量企业破产,要求较长时间的过渡期。

俄方要求的过渡期长达7年,这个要求可以说其实并不过分。俄工业结构不合理,设备陈旧、创新能力低,国际竞争能力较弱,确实需要较长时期的保护。

(二)国家对农业的扶持问题

农业历来是世贸组织各成员国重点保护的对象,欧盟向农民发放的补贴占农民总收入的34%;美国占20%;在日本和韩国,这一数字达到创纪录的58%和64%。《农业协议》要求各成员将先行的对农产品贸易的数量限制(如配额、许可证等)进行关税化,并承诺不再使用非关税措施管理农业产品贸易,逐渐降低关税水平,使农产品贸易更多地由国内外市场的供求关税决定价格,不至于造成农产品价格的过度扭曲。例如日本,日本的大米市场长期受高关税和进口数量限制的扭曲,使其平均价格水平比国际市场高了3~5倍。

在俄国民经济中,农业占有相对较大比重,农业问题的解决对于俄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农业问题是俄对加入世贸最敏感的问题之一,也是俄与世贸组织谈判最困难的问题之一。早在1997年10月,俄农业部就致信世贸组织,就加入WTO有关农业问题的谈判阐明了俄罗斯的基本立场,并就国家对农业的扶持问题,以及对农业原料和食品出口补贴的程度提出了具体建议。

虽然目前俄罗斯对农业生产的补贴大大低于许多农产品生产国和出口国,但一些世贸组织成员国,尤其是阿根廷、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新西兰和印度尼西亚等主要农产品出口国仍坚持要求俄罗斯完全取消对农产品的出口补贴。显然,这是俄所不可能接受的。

2000年,世贸组织成员国对俄罗斯农业补贴的要求是:按照世贸组织的一般要求,农业补贴的参考基数应以加入世贸之前最后3年的补贴额为基础,因而要求俄对农产品国内补贴的标准以1997-1999年为计算依据。

那么,这一时期俄罗斯都发生了什么呢?受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1998年5月,俄罗斯金融局势也开始发生动荡,突出表现是卢布兑美元的比价由6∶1下跌到6.3∶1,短期国债收益率突破80%。8月17日,俄罗斯政府和中央银行被迫宣布提高卢布“外汇走廊”上限,即把原来5.1~7卢布兑1美元的限制,提高到6~9.5卢布兑1美元。卢布实际贬值幅度高达50%。这标志着俄罗斯政府失信于民,金融危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这几年中,俄罗斯国家财政极为困难,拿不出多少钱来对农业进行补贴,算起来大概每年只有20亿~30亿美元。

如果以此为计算基准,这么少的补贴数额对俄是不公正的。所以,俄提出对农产品的国内补贴以1989-1991年和1993-1995年为参考基数,年补贴额为800亿~900亿美元,出口补贴为每年16亿美元。迫于形势的压力,俄作了一定程度让步。2001年3月,俄提出将农产品的国内补贴以1991-1993年为计算依据,每年162亿美元,6年后逐渐减至129亿美元;出口补贴以1990~1992年为计算依据,每年为7.26亿美元,6年后逐渐减至4.64亿美元。

到了2002年底,俄又将农产品国内补贴的数额降至132亿美元。但这距世贸组织成员国所提出的降至90亿美元的要求相比,仍有较大差异。

俄对农业的补贴率是远远低于发达国家的。俄每公顷耕地的补贴是1美元,而与俄自然条件相类似的加拿大补贴额则高达100美元。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专家曾作过评估,其成员国对农业补贴率平均为35%,高于俄的26%。

俄罗斯地处高纬度地区,虽然国土辽阔,但是自然条件恶劣,全年耕作期很短。

农产品出口没有一定数量的国家补贴根本不行。同时,由于财政方面的问题,俄罗斯宣布实行的出口补贴政策并未能很好贯彻实施。2001年,俄财政用于农业补贴的支出仅约10亿美元,这与俄建议的每年162亿美元的农业补贴额相去甚远。因此,在国家对农业的扶持方面,俄罗斯不仅不应当放弃财政补贴政策,而且还要从摆脱当前农业困境和保障国家食品安全的根本目的出发,坚持保留对农业一定程度的财政扶持权。在出口补贴上达到与其他相关国家相同的水平;在农产品关税方面,也要保证使关税保护水平达到世贸组织成员国中发达国家所具有的水平。

谈判的另一项内容是关于农产品税率问题。俄罗斯的谈判对手要求俄将进口税率的上限确定为14%,然后逐渐减至9%。受到自然条件的限制,俄果蔬产品品种不多,产量不高,是俄罗斯农业生产中的薄弱环节,难以满足居民生活需要;而且,由于政府对农业投入的减少,大量的国营农场、集体农庄的管理人员及科技人员弃农经商,近年内全俄有35%左右的耕地荒废,1999年,农业总产值比1990年下降了42.7%。同时,俄农业生产手段落后,农作物品种退化,没有除草剂和杀虫剂,大面积的农作物遭受草荒,农业生产连年亏损。所以,俄早已开放农产品进口市场,每年大量进口粮食和果蔬产品。

农产品市场的开放,使得进一步降低进口税率也不会对国内生产者的状况产生实质性影响。而在食品和农产品的现有进口规模下,如果将平均进口关税税率每降低一个百分点,就会使联邦财政收入减少7000万~8000万美元。

对于百废待兴、急需资金的俄国,进一步降低进口关税税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三)关于服务市场准入谈判

《服务贸易总协议》要求各成员在非歧视原则基础上,通过分阶段谈判,逐步开放本国服务市场,以促进服务及服务提供者间的竞争,减少服务贸易及服务业投资的扭曲。这些分阶段逐步开放市场的承诺涉及商业贸易、金融、电讯、分销、旅游、教育、运输、医疗与保健、建筑、环境、娱乐等服务领域,即大家所熟知的第三产业。

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第三产业的产值往往占到其GDP的60%~70%。所以,西方国家不断给俄罗斯施加压力,令其尽快放开保险、金融、通讯和运输市场的要求。服务贸易市场准入的程度取决于一国的整体经济实力和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俄国服务业起步晚、发展水平低,许多项目和行业还处在幼稚时期;同时,市场经济体制还在构建当中,服务市场发育不完善,服务企业竞争力弱,服务业发展还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近期内还不可能与欧美发达国家实力雄厚的服务业进行自由竞争。加之服务业本身具有综合性、复杂性和广泛性等特征,它们在国计民生中的地位各不相同。对于俄罗斯来说,服务市场如果全面开放,外资大量涌入,对国内服务业的巨大冲击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金融业,作为国家的经济命脉,是配置社会资源的最重要的手段,通过配置资源引导各种生产要素,重新塑造经济乃至社会格局。在当今世界,谁有发达的金融市场,谁有强大的金融产业,谁就成为世界经济舞台上的主角。对于金融市场的开放,俄更是咬紧牙关不能放松。

因此,俄现阶段应实行服务贸易适度保护政策,逐步推进服务市场的对外开放。依据服务贸易国际多边规则和国内立法,一方面,允许一定数量的外国服务和服务提供者进入国内服务市场,使国内服务业受到外国服务提供者的适度挑战,提高民族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另一方面,在一定时期又对外国服务和服务提供者的市场准入进行必要限制,对幼稚服务业、高新技术服务业和战略服务业进行有效的保护,防止因外国服务提供者进入太多、竞争过度给国内服务业造成的巨大冲击,避免国内服务市场的动荡,保持整个经济的增长和稳定。俄进一步表示,对一些刚刚形成并需要扶持和保护的服务领域,不能承担西方提出的任何义务。

(四)关于法律制度问题

法律制度问题谈判的核心问题是俄制定相关的法规,保证加入世贸后,落实与世贸组织达成的协议,并使俄有关的法律法规与世贸组织的规定相协调和一致。按照要求,凡与WTO规则冲突的法律都要废除,一些法律在过渡期内要作改动,不少空白领域需要立法。这就要求俄罗斯大幅度修改经济和对外贸易调节领域的相关法规与法律,主要涉及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以及有关的行政、司法程序等方面。由于许多法律法规涉及到俄罗斯的经济基础,并不可避免地触及到某些集团的利益,遇到一些阻力。因此,修改旧法律法规和制定新法律法规需要很长时间。

世界贸易组织的基本法律原则包括:

第一,公平贸易原则。各成员的出口贸易经营者不得采取不公正的贸易手段,进行或扭曲国际贸易竞争,尤其不能采取倾销和补贴的方式在他国销售产品。世贸组织强调,以倾销或补贴方式出口本国产品,给进口方国内工业造成实质性损害,或有实质性损害威胁时,该进口方可以根据受损的国内工业的指控,采取反倾销和反补贴措施;同时,反对成员滥用反倾销和反补贴措施达到其贸易保护的目的。

第二,关税减让原则。关税减让一直是多边国际谈判的主要议题。关税减让谈判一般在产品主要供应者与主要进口者之间进行,其他国家也可参加。

双边的减让谈判结果,其他成员按照“最惠国待遇”原则可不经谈判而适用。

第三,透明度原则。要求各成员将有效实施的有关管理对外贸易的各项法律、法规、行政规章、司法判决等迅速加以公布,以使其他成员政府和贸易经营者加以熟悉;各成员政府之间或政府机构之间签署的影响国际贸易政策的现行协定和条约也应加以公布;各成员应在其境内统一、公正和合理地实施各项法律、法规、行政规章、司法判决等。

第四,针对“国营贸易企业”原则。世贸组织对国营贸易企业的主要要求是,在进行有关进出口的购买或销售时,应只以商业上的考虑作为标准,并为其他成员企业提供参与这种购买或销售的充分竞争机会。

第五,非歧视性贸易原则。具体表现为“一般最惠国待遇”及“国民待遇”。

其中最惠国待遇原则为:如果一成员给予另一成员某种优惠的待遇,它就应该“立即、无条件地”将同样的优惠待遇扩展到所有成员,以保证没有任何成员受到“歧视性”待遇。

第六,一般禁止数量限制原则。在货物贸易方面,世界贸易组织仅允许进行“关税”保护,而禁止其他非关税壁垒,尤其是以配额和许可证为主要方式的“数量限制”。但禁止数量限制也有一些重要的例外,如国际收支困难的国家被允许实施数量限制;发展中国家的“幼稚工业”也被允许加以保护。

法律法规的大范围改动虽然有许多不利的方面,但总体上还是有利的:

(1)极大地推动俄罗斯的对外贸易立法和整个经济立法,使其国内经济运行有法律可依,有法律的保障;(2)有了符合世贸组织规定的法律条文,就有可能按照法律联合其他国家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四、“急入”还是“缓入”

(一)屡屡失败下的民声

重新审视俄罗斯的入世谈判历程,盘检出现的问题和危机以及付出的不懈努力,就不可避免发现俄罗斯民众一路走来的失望情绪。如果有兴趣查阅相关的资料,我们就会从报纸或网络上留意到许多类似这样的言论和消息。

2001年10月30日,普京在莫斯科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相会俄罗斯——2001》会议上明确指出:“俄的战略目标是要成为商品和服务最有竞争力的国家,我们的全部活动都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

2002年——俄罗斯为加入世贸组织采取大动作的一年、最为关键的一年。俄罗斯政府副总理兼财政部长库德林2001年10月表示,俄罗斯可望在2002年年初结束入世谈判。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穆尔最近指出,俄罗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2004年7月,在日内瓦出席世贸组织相关会议的梅德维杰夫说:“我们感觉很好,如果能够继续目前的谈判速度,我们就能在2004年底之前完成双边谈判……俄罗斯在2005年底之前成为世贸组织的一员是有可能的。”

2005年2月17日,俄罗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首席谈判代表马克西姆·梅德韦德科夫表示,俄罗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谈判获得进展,有望于今年年底完成与美国的市场双边准入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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