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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的家庭

卡斯珀虽然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但是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这个新家好像并不是太满意。当时他躲在床下的角落里,并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许多其他的猫。这些猫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有各自不同的经历。

我非常希望卡斯珀能够尽快地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见一见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每一个成员。

当时,我正在韦茅斯的一个成人听力康复中心工作。几年前,中心有一位名叫“比尔”的职员开设了一家猫救助中心,为当地的猫提供帮助。一天上午,比尔走进康复中心后对我说,他们将在第二天在报纸上为一只老年黑猫刊登一则领养广告,希望以此为那只猫找到一个合适的家。他说,这只老猫很可爱,肯定会在新的家里安顿下来,并且成为领养者生活中绝佳的伙伴。

我丈夫克里斯是一名长途卡车司机,那天他正好出车在外地。

当天晚上他打电话回来,我就喋喋不休地把比尔那只猫的故事讲给他听。我刚刚讲完他就直截了当地对我说:“苏,你要是想要那只猫,就去把他领回来。”

我高兴极了,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缠上了比尔:“求求你,求求你,让我们领养你说的那只猫吧,行吗?”

他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如果你昨天告诉我,岂不是可以为我省下一笔报纸广告费吗!如果由你们领养它,我可要高兴死了,而且我甚至不需要视察你们的住房条件,你说是吗?”

我们说好,当天晚上比尔就把他带到我家来。我已经想好了这只猫的名字,就叫他“杰克”——也就是“杰克·丹尼”威士忌的那个杰克。

那个时候,我们家所有猫的名字都跟酒有关,这使人们容易产生联想,以为我们两口子是一对酒鬼。其实,我们都不是嗜酒如命的酒徒,我只是为这些名字确定一个主题罢了。像往常一样,我激动不已地等待着杰克的到来。对我来说,迎接家庭中的一位新成员,就像等待某人生孩子一样激动人心。虽然我已经为这只猫取好了名字,但是我仍然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解他的性格,看看他如何同我的其他猫相处。

当比尔带着那只猫走进我的家,我立刻被他的美貌镇住了,但是,当比尔把他放到地毯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走起路来两条后腿一直摇晃个不停,样子十分奇特。实际上,他走不了几步就会摔倒。比尔猫救助中心的兽医说,他患有关节炎,但是我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像是关节炎,因为我曾经养过患有关节炎的猫,而这只猫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杰克很快就安顿了下来,一切都非常顺利,我们甚至觉得他好像一直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所有到我家来做客的人都很喜欢他,不过他们也同我一样,对他奇怪的走路方式感到不解。我对他的身世也一无所知,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们家的朋友彼得顺道来我家喝咖啡,第一次见到了杰克。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摇晃着两条后腿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杰克,然后说:“这是埃德蒙。”

“你什么意思啊?”我问他。

“我认识这只猫,”彼得说,“他原来叫埃德蒙。”

我觉得彼得真是荒唐,他怎么可能认识我的猫?

他回答说:“你看,在韦茅斯这个地方,不大可能有许多猫都像这个样子走路,而且每两分钟就摔倒一次,你说是吗?”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如果彼得认识这只猫,就说明他肯定属于别的某个人,就不会是比尔捡到的流浪猫。只要他属于别人,我就不得不把他还回去。每次到救助中心领养猫的时候,我都会有这样的担心:也许他们并不是被遗弃的猫,而是走丢了的猫。如果真是那样,当有一天他们被别人发现的时候,我就必须让他们猫归原主。无论我多么喜欢一只猫,只要发现他原来就有自己合法的主人,我是绝对不会把他继续留在我身边的。于是,我把我的态度告诉了彼得,而他却立刻解除了我的顾虑。

“不必,苏,在这个问题上你完全用不着担心。你得到了他,我感到非常高兴。他原来属于乔治和希拉里夫妇。他们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后来也丝毫没有改善。可怜的埃德蒙,也就是你的杰克,是他们最终离婚时的受害者。这就是实情。”

彼得告诉我说,当希拉里离开以后,乔治觉得他再也不能照顾这只猫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后来被送到了救助中心。希拉里现在又回到了这个地区生活,彼得可以同她取得联系,告诉她现在我们领养了埃德蒙(杰克)。如果她想把他要回去并且能够为他提供一个安全的家,我会让他回去的。

我焦虑地等待着彼得的回音。他说过他会尽快设法同希拉里联系,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糟糕,每天早上起来我都会以为,今天是我同杰克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后来,彼得终于给我回话了。他已经告诉了希拉里我和克里斯现在领养了她的那只猫,并且向她解释说我们非常喜爱他。结果,这个消息让她感到非常高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为这只猫担心,知道我们领养了他,她感到欣喜过望,因为她现在的条件根本无法再把他要回去。当我确信杰克将永远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高兴得手舞足蹈。从那以后,彼得定期给希拉里打电话,告诉她杰克最新的生活状况,这件事就这样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杰克融入这个家庭之后,很快变成了一个非常招人喜爱的小伙子,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让我给他梳毛;我也巴不得独揽这项工作,它让我感到非常开心。随着杰克越来越老,他的健康状况也每况愈下,我知道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就按照我所希望得到的照料去精心地照料他。我常常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都非常爱他。当然啦,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都是空话——除了我们对他的爱,很显然他的病情正在不可逆转地加重,一切都绝不可能再好起来了。我只是希望,这些安慰他的话用温柔的语气不断地重复给他听,总会带给他一些心灵上的慰藉。当我躺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会尽量保持说话声音的平稳,让他感到我在他身边对他是一种安慰。我发现,每当我在他身边躺下来以后,他很快就会显得更加放松。我会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说他是多么棒的一个小伙子,我又是多么为他感到骄傲,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后来,当我们不得不让他接受安乐死的时候,虽然我已经目睹了他后半生经历的诸多痛苦,但是也多少感到一些欣慰:现在他终于获得了永久的安宁。

当我们刚刚把卡斯珀带回家的时候,杰克还是我们这个家庭中非常重要的一员。他同新来的卡斯珀截然不同,很容易就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之中,而卡斯珀最初表现出来的却是十分固执的性格,其顽固程度远远超出了其他任何一只猫。

在卡斯珀的新伙伴中还包括另外一只猫,他叫奥斯卡。在我们这个家庭中,奥斯卡是个精力相当充沛的小伙子,也十分可爱。他并不是我们从救助中心领养来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门来,同我们一起生活的。当时我们住在韦茅斯的另一个地方,他住在同一条路上离我们家不远处的另一个家里,中间隔着几家人。我们搬到那里后不久,他就自作主张搬进了我的家。我听说过许多类似的故事,看来有些猫天性独立,对于人类为他们安排的住所就是不愿屈就。当然啦,如果他们的主人性情残暴或者经常虐待他们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崇尚自由的猫要“择木而栖”。但是就奥斯卡而言,他原来的家庭成员都是非常正派、高尚的人,他之所以离开他们仅仅是为了换一个环境。

我认识的一位女士也有类似的经历。她家那只猫已经养了多年,她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可是后来隔壁的房子里搬来了一个新的家庭,那只猫从此再也不在她的家里过夜。白日里他会坐在她家的花园里或者围墙上,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目光看着她,但是却显然对她毫无兴趣。虽然她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他仍然选择了一个新的家庭。

那家人对此也感到歉疚,但是我的这位朋友知道他们对他照顾得很好,也就不再担心——当然,这只猫对她不够忠诚难免让她有些生气。她对我说,他好像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个新家庭的到来,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猫咪真是些奇怪的生灵!

我的奥斯卡是个十分重感情的家伙,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其他的猫都一样,但是他有一个问题——到处乱撒尿,总想占有更多的地盘,所有我怀疑他是否是对什么东西感到神经紧张。在猫的问题上有一件事很让人头痛,那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某个奇怪的行为,他那个小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而且,你也永远查不出是否是他过去生活中的某个事件留下的阴影在左右着他现在的行为。他们要是能够开口说话该有多好啊!

除了奥斯卡和杰克以外,卡斯珀还有其他新伙伴要认识,比如KP和皮娜特。她们俩原来都是我儿子的猫,当他年纪轻轻就不幸失去妻子后,他悲伤过度、几近崩溃,于是我把这两只姊妹猫带回了自己的家里。我儿子之所以感到难以照料她们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KP患有甲状腺疾病,要维持她的正常生活必须天天给她喂药。她是一个安静而内向的小东西,十分害羞,她的妹妹皮娜特也像她一样,不久也患上了甲状腺疾病。作为亲姐妹,她们俩天生就是亲密的伙伴,在很长时间里对卡斯珀都相当冷淡。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KP终因病情恶化而离开了我们,在那以后皮娜特才渐渐同卡斯珀亲近起来。

克莱德是猫里的彪形大汉,但是性情十分温和,对所有猫都非常友好。他的体重超过14磅,但是他却是唯一加入了KP和皮娜特小圈子的猫。克莱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让人挠他的大肚子——只要他一看见有人走到猫刷跟前,他就会立刻翻身躺下,让你觉得你不得不满足他的渴求,在他的肚子上挠上几下。此外,他还喜欢让其他猫为他洗脸,而最愿意为他洗脸的猫就是KP。

也许,卡斯珀久久不愿从他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是有道理的,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怎么会来到了这么一个疯狂的猫的世界里。他脑子里期待的这个新家大概应该是一个宁静的地方,只有他和塔彭斯两只猫,结果他被带进了一个满地都是猫的家,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因此,他决心让我们等待,直到他准备好了的时候为止,也只有看到他安顿下来之后,我们才能大舒一口气。

卡斯珀来到的这个家不仅是一个大家庭,而且其中还有许多相当顽皮的猫。每当我回想这些年来我那些猫干过的坏事,就会首先想到那只叫“威士忌”的猫,她来到我们家不久就开始捣乱。那年我们正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作准备,她当时只有4个月大。我们在客厅里摆上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树枝上挂满了精美的饰物。一天早上我照常去上班,但是等我下班回来一看,我们的圣诞树已经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挂在树上的装饰物散落一地,无数针叶在地上铺起厚厚的一层。

一个毛茸茸的小黑球蹲在倒下的圣诞树旁,满脸流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那就是威士忌。等我走上前去,发现她的腮帮子鼓出了一个大包,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两片嘴唇之间吊着一根蓝色的电线。原来,我们这只长着天使般面孔的小威士忌竟然把圣诞树上的一只灯泡吃进了嘴里!谢天谢地,上班前我拔掉了电源插头,否则她的小命也就玩完了。从那以后,我们的圣诞树再也没有用过真正的松树,而改用人造的假树,但是我们生活中的这些猫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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