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低着头在前面领着路,纳兰凌也快步跟上去,只走了一小会,墨染带着纳兰凌进了一间屋子。
虽然说这只是殿内的“小”厨房,但是这“小”厨房其实并不小。纳兰凌稍微环视了厨房之内,十分的干净整洁,许多食材都一应俱全。随即她也不再多看,回过身来和墨染说道:“劳烦你去帮我取来神曲、山楂、麦芽、鸡内金、枳壳这些药材来,分量都多一些。”
墨染低着头愣了一下,随即她微红着脸小声说道:“可否请大夫再说一遍,奴婢……奴婢没有记住。”
纳兰凌顿了一下,是她想得有些不周全了,对于没有学过医术的人来说,突然报这么一串药名,也难为她记不住。她看着这四周也并没有纸笔,索性她开口询问道:“药方那边是否也有小厨房?索性我们过去做也成。”
墨染双眼微亮然后连忙点了点头,“有的有的,请大夫跟奴婢走吧。路程也并不会太远。”
皇宫之内的色调是以红色和金色为主色调,显得十分庄重威严。一直在前面领着路的墨染脚步突然慢了下来,纳兰凌见状也放慢了脚步,她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凉亭,那凉亭之内还有一位背着对她们站着的男子。墨染步子停了下来,指向了旁边的小路,她小声说道:“四皇子在前方小凉亭内休憩……因为四皇子一向不喜人打扰,大夫请随着奴婢绕道吧。”
纳兰凌点了点头,微偏头打量着凉亭之内站着的男子。他身着一身青色的衣裳,身材颀长,如青竹一般站立着,看来他就是墨染所说的四皇子。她盯着四皇子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却莫名觉得他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她多想了,她哪里有机会接触宫内的皇子。她摇了摇头,把之前的错觉晃出了脑海,随即转身跟着墨染往小路走了去。
纳兰凌刚转过了身子,刚才背对着她们的四皇子就转过了身子,他看着纳兰凌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带起了一抹微笑。
走至了太医院,墨染与一位年长的御医行礼之后柔声说道:“奴婢是九公主身边的墨染,这一位,”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纳兰凌,“是翼王爷从宫外接过来的大夫,大夫想拿一些药材以及借小厨房一用,还请王御医行个方便。”
王御医上下打量着纳兰凌,随即脸色有些僵的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墨染赶忙领着纳兰凌走进了草药堂,毕竟之前也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可得抓紧一些时间才对。王御医看着纳兰凌走进了草药堂,随即脸色有些不愉的也跟了进去。
太医院之内的草药堂果然非同一般,几乎所有种类的草药在这里都能找得到。纳兰凌一边翻找着她需要的药材,一般问着跟在身边的墨染,“九公主可有特别讨厌的食物?”
墨染低着头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九公主并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但是如果食物有丝毫的苦味或者有腥味的话,公主她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沾染的。”
纳兰凌点了点头,“既然这般,那墨染先去厨房内弄一些去了枣核的红枣。我找了药材就过去。”
墨染虽不懂为何要弄去了枣核的红枣,不过大夫这般吩咐了,她只得点了点头赶忙去办了。纳兰凌把药材都翻找了出来,装在了一个小木盒之中。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发现王御医正站在她身前,双眼看着她手里的这些药材。
王御医微有些尴尬的轻咳出声,随即出声提醒说道:“你这副药材似乎也是调理肠胃的药方,只是如果熬制出来也还是会很苦……九公主一点苦的东西都不会沾染,何况这苦口的中药。”
纳兰凌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位花白了头发的王御医说道:“小女知晓的,所以小女并不打算将这放药剂熬成汤药。”
王御医眼底闪过一抹惊奇,但语气之间还是带着别扭追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纳兰凌点了点头,看着他这副如孩子一般好奇的模样,带着一丝笑意开口邀请道:“如果王御医没有其他要事要办,不知可否来指导小女一番?”
王御医早就怀着了满满的好奇,听她这般“上道”的邀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似乎觉得他表现的太过于急切,微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拱了拱手,“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齐走进了小厨房,墨染已经准备了一大碗的去了枣核的红枣肉。纳兰凌让墨染把灶火生了起来,随后往锅里放了油,随后把那些药材都轻扔进了锅内。王御医看着她这般举动感到十分的不解,因为在他的观念之中中药永远只能被蒸煮。但他看着她眼底的自信,他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打扰。
等到这些药材被油炸至微焦,纳兰凌把这些药材捞了出来,放在一旁等至温度降低一些。她洗净了双手之后,把之前碗里放着的去了枣核的枣肉,用木杵打成了泥状,随后还倒了一些蛋清进去,把它们揉成了一团。
随即纳兰凌把那些炸成了焦黄的药材,按照一定的比例,磨成了粉末状。王御医一边看着,眼底渐渐亮起了光。直到纳兰凌把那些药粉倒入了枣泥之中,把它们揉成了一个个的小圆球模样,他终于是忍不住的频频点着头。他看着那团枣泥都被揉成了药丸,终于出声问道:“你怎么想到了这般法子,还有你师承何处?”
纳兰凌把这枣泥药丸递给墨染,叮嘱道:“这药丸内该放的药材都放了,也去除了苦味。你只说是一些小糕点,开胃用的。让九公主一日用两次,一次用五颗就好。这几日给九公主呈的膳食之间也放一些山楂之类有酸味的东西进去,大约过几日就会好了。”
墨染仔细听着随后点了点头,拿着那一小碗枣泥药丸小跑着出去了。纳兰凌这才看向王御医,“小女只是碰巧看到医书之内有这般记载,没想到今日正好排上了用场。小女并没有师父。”
王御医微微皱眉,“老朽怎得没看到这些医书……”随后他叹了口气,看着不到双十年华的纳兰凌,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随后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问道:“不知这医书之内可还有别的较为奇特的做法,你可否和老朽细细说说?”
纳兰凌笑了笑,“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们先找一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论可好?”
王御医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他领着纳兰凌进了百草堂小偏房之内坐了下来,两人慢慢说了起来。
墨染一路拿着那枣泥药丸小跑着进了九公主殿内。那穿着鹅黄色衣裳的三公主也依旧还坐在九公主床前,轻柔的哄着九公主喝一些太医院准备的苦口的汤药,“小九,多少喝一些吧……”
九公主嘟着嘴,不乐意的说道:“三姐,你明明知晓小九最讨厌的就是苦味的东西,这汤药这般苦涩,小九怎么入得了口。”随即她看到了墨染手上端着的小瓷碗,不高兴的说道:“你是不是又给本公主从哪里端来了苦涩的汤药,本公主都说了不喝不喝就是不喝。”
墨染缓了缓气,把小碗呈上,柔声诱哄道:“这是奴婢为九公主准备的一些小糕点,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九公主要不要吃一些。”
九公主看着她手里端着的并不是汤药,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看着瓷碗之中滚着一些球状的小红丸,取笑道:“哪里做的这般丑陋的糕点,墨染你这手艺也是越来越差了。”
墨染微微红了脸,但还是说道:“奴婢保证,虽然模样不怎么出彩,可是味道一定比九公主之前用的那些都好呢。”三公主一看那些小红丸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墨染的手艺,这墨染是她看着长大的,做糕点的手艺也是一绝。随后她眼底一亮,素手拿起一小红丸放入嘴中,她慢慢咀嚼着,然后惊喜出声,“酸酸甜甜的,与之前的糕点口味都有些不同,但味道确实不错。”
九公主眼眸微动,随后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小小的丑陋的小红丸真这般好吃么?”
三公主笑着,拿起小红丸凑到九公主嘴边,“你总说肚子撑着,但是这小小的红丸总吃得下去吧?味道确实不错呢。”
九公主微微抿紧了唇,随后还是张口把小红丸吞入口中。她咀嚼了一会,最后状似勉强的说道:“这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有些不同。不过……也很一般嘛。”她一边说着,但还是主动伸出了手拿着小红丸继续吃着,“唔,也就一般味道而已。”
墨染看着九公主吃了差不多五颗了,她赶忙把小瓷碗收了回来。她看着九公主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眼神,跪在了九公主身前,叩头道:“还请九公主原谅奴婢说了谎,其实这小红丸并不是奴婢所做的糕点,而是刚才那位大夫为治疗您的病所做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