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萧闵看着被扔到自己办公桌上的优盘，抬眼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杜杼。
“机密资料，归你管的，你看了就知道了。”杜杼穿着一身便衣，将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萧闵带着疑惑的目光瞥了眼他，将优盘插到电脑上，半晌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东西哪里来的？”他冷声冷气地问道。
“有人匿名送到我手里的，经济CASE归你管，好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杜杼一脸轻松地回答后便出了萧闵的办公室，谁知道刚出门，肩膀便被人按住，他回过头去，正好瞧见萧闵冷淡中夹杂着几分局促的表情。
“学长，上次和你吵架，是我不好。”
难得的，萧家二公子竟然有向人道歉的一天，杜杼抿唇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都是小事儿，你以为我会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杜杼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还是好兄弟。”
“不过你最好还是别让她呆在这里了，我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杜杼紧接着又说道，脸上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可是她就是不干，我也没办法，她性子倔得不行，等她真的累了也许就会放弃，你别管她就行，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很残忍。”
杜杼听了他的话，英眉略蹙，额间起了几道皱纹，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沉默地点点头。
“我先去忙，回见。”
“嗯。”
萧闵望着往重案组办公室走去的杜杼，眼中浮现一抹无奈，如果不是杜杼非阮姝不可，他是真的希望郁和能够同他在一起。
林逸生喝了杯茶，习惯性地望向门帘外面，之前总在他视线内来来回回的那个身影，此时并不在。
他收回目光，面色呆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内线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Jason，来我办公室。”
是钟毓其打过来的。林逸生低声应着，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出自己办公室。
“总经理。”
林逸生望着钟毓其，语带谦逊地开口，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钟毓其也顾不了这么多，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部门昨天两个职员都被暂时停职，现在公司正是多事之秋，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刚才和人事部总监谈过，他也赞成扩招，你待会儿写一份方案给我，管理层再具体做决定，OK？”
林逸生淡然的表情起了一丝变化，锐眼望向坐在他面前的钟毓其，“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就算现在招人，他们也完全抵不上苏菲和阮姝的作用，公司百分之七十的产品都是她们设计的，如果是短期停职，我可以暂时顶住，但依总经理的意思，是想招人替了她们？”
他的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咄咄逼人，钟毓其听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正准备说话，却听到笃笃的敲门声，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冷声道：“进来。”
倪一芸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林逸生的眼神倒没什么变化，但钟毓其却皱了眉头。
“倪秘书，你怎么来了？你儿子的事情处理好了？”
昨晚他和倪一芸通过电话，当时她的情绪还很崩溃，说要休息几天，他也批准了，怎么她现在却忽然来公司？
“我、我有事情和你说。”倪一芸的面色很差，嘴唇苍白，眼眶下陷，完全没有半分平日的奕奕神采。
“什么事？”钟毓其下意识地问道，倪一芸却露出踌躇的表情，望向一旁的林逸生，林逸生很自觉地起身准备告辞，却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钟毓其更烦躁了，脸色很臭，“外面又在闹什么！”
谁知道下一刻，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强制推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手中拿着一张拘捕证，步履快又急地走了进来，在钟毓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被几个警察给按住，昨天还见过面的萧闵拿着手中的拘捕证，沉声道：“钟毓其先生，我现在以B市公安局经侦队副队的身份对你实施刑事拘留，希望你老实点，带走！”
钟毓其眼前晃过那戳着大红公章的拘捕证，只觉得头晕乏力得很，然后他就被押着往外面走，倪一芸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眼睛瞪得老大，而林逸生也咽了咽口水，嘴唇抿得死紧。
所有安平寿险的员工都面带慌乱，眼睁睁看着他们总经理被警察押上警车。
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孟晴晴低声呢喃着，赶紧拿出电话通知她家老大。
早十点，昨夜下了一场不小的雨，周围全是将一切洗刷干净的清新味道，太阳他老人家也偷懒，姗姗来迟地立于天空，透着几分春日的暖意。
杜杼望着窗外的阳光发怔，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抬眼，正好看到江翌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你那边进展如何了？”江翌慢吞吞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同办公室外的暖阳形成鲜明的对比。
杜杼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目光集中于手中的资料。
“我调查了倪一芸的简历，她是B市人，现年五十一岁，文秘专业出身，曾经在恒天国际工作，任职CEO秘书，离职之后在乡下居住了三年，三年后同民工江长瀚结婚，后来生了江来，在他们离婚之前，倪一芸一直在家中担任家庭主妇的角色，但好景不长，他们最后因为感情破裂而和平离婚，江来归江长瀚抚养，倪一芸则重操旧业，一步步成为安平寿险总经理秘书，有手腕有经验，工作能力一流，在安平寿险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风评一向很好，从不中饱私囊，身家清白，不过让人不明白的是，当时她正值妙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辞职到乡下去，并且在三年后闪电结婚，嫁给一个各方面都配不上她的男人，我觉得对这部分应该重点调查，不排除她亲手杀了江来的可能性。”
杜杼不紧不慢地说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望着江翌，等待着他的裁定。
江翌绷着一张脸，在听杜杼报告的过程中嘴唇一直紧抿，在所有都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小李你继续跟进那几个和江来有仇的嫌疑人的行踪，看他们是否有异动，小杜和小刘一起走访乡下，去当地的派出所了解具体情况，查探清楚倪一芸的过去，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伸手敬礼。
“好了，散会！”江翌掷地有声地说道，然后先出了办公室的门，周围的刑警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杼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他却又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忽略掉了。
人群陆陆续续散了，他和小李等人也回到自个儿的岗位，刚同小刘部署好计划，谁知道一个人的到来打乱了他们所有的策略。
杜杼眼神凝重地望着昨天才见过的女人，眼中布满好奇和疑惑，小李坐在他旁边，手中拿着笔录。
“你说江来是你杀的？”小李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
倪一芸沉默地点头，双腿并拢，手指曲紧捏着膝盖，脸色十分苍白，眼神躲闪，让人摸不清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作案工具，请你具体描述一遍。”杜杼冷冷地开口，宛若猎鹰般的双眼一刻也不曾离开她身上。
倪一芸闻言深呼了一口气，几乎是同时，她慢吞吞地说道：“就是昨天上午九点，前天他来公司找过我，问我要零花钱，我觉得太惯着他了，不能再那样宠他，所以没有答应他，没想到他甩开袖子就走，后来我打电话他也不接，只好问江长瀚，他说江来早就回家了，我就没多担心，想着昨天上班前去家里看一下他，谁知道他不停朝我凶，还抢我钱包，甚至想要打我，我气急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拿着旁边的水果刀就往他身上捅去，他流了很多血……很多血……”
说到这里的时候，倪一芸顿住了，眼睛里透着一股迷茫，“可是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他躺在我面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好像刚才那个杀人的狂魔，根本就不是我一样，接下来的事情我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我只知道我在公交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听到江来被人杀害的消息过后，我很是伤心，可是心里却觉得怪怪的的，今天睡了一觉起来，终于……终于想起来了。”
杜杼和小李表情遽变，完全没想到倪一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做，我只觉得脑子疼，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和你们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警官，我想……我想我有第二人格。”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倪一芸的声音颤得不行，眼角渐渐浮现出湿润的水泽，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杜杼和小李面面相觑，都觉得有必要请心理医生来检查一下。
“好了，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接下来你要做好准备，我们会请专业人士来诊断。”小李抿唇说道，完全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也换上严肃的表情。
谁知道倪一芸的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
她站起来，望着头顶上，“儿啊，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蠢事……儿啊，你别这样看着妈妈，妈妈害怕！”
她大吼大叫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杜杼和小李忙上前去想要将她制住，谁知道她忽然从拿出一支针管对着他们。
“你们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戳死江来！不许过来！”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作出挟持着人的姿势，小李现在完全相信这女人精神有问题了，无奈地同杜杼对视着。
杜杼则撇撇嘴，指向另外一方：“江来明明在这里，你搞错了吧？”
“哪里？”倪一芸立刻被转移注意力，朝杜杼手指指向的方向望过去，就在她转过脸的那一瞬间，杜杼灵活遽速地奔至她面前，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捏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倪一芸手中的针管自然而然地掉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花费时间不足两秒，小李呆呆地看着杜杼，心里赞叹不愧是特种部队出身，这身手，太他妈利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