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的时候满是戏谑,“本王这王府可是皇上钦赐的……”流年拉长了音,眼角的余光瞥向阿九。
阿九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流年笑起来的样子,似乎很欠揍,阿九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那殿下,想要阿九怎么做呢?”
流年沉吟许久,似乎就是在考虑什么一般,转眸看着阿九,笑意已然是掩盖不住了,猛然俯下身去,就停在阿九的耳边,“不若,你以身相许吧。”
阿九步子一阵踉跄,退后几步的时候,缓缓抬起头看着流年,那眼中迷茫的很,她看了许久,终于明白了流年是什么意思,情劫,西王母所说的情劫么?阿九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大人,你可是喜欢阿九吗?”
流年伸出手去,为阿九抹去额头上的最后一点黑灰,“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本王不过是看你笨手笨脚的,将来也嫁不了,本王就勉为其难了……”流年忽然收敛起了笑意,眼神似乎透过阿九能够看到许多的东西,但那股柔情无法让阿九忽视。
流年爱上她了?阿九对这个认知觉得很恐怖,她不能让流年爱上他的,生生世世的情劫,流年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阿九现在要帮的只是让宋国一统江山,流年能够给百姓福祉,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阿九连连的退后,不敢再看流年一眼,流年忽然收敛了笑意,“怎么,觉得本王配不上你么?”阿九还是没有回答,流年抿抿唇,才道:“本王以为,你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出生入死,应该是对本王有情的。”
阿九所做的一切都会让流年误解,阿九想爱而不敢爱,她推开房门,就要往外面走去,流年下意识的拉住了阿九的臂弯,不能让阿九离他分毫,“本王会只爱你一人,绝不纳妾,你会是本王唯一的妻子,本王不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可只要你说出来,本王都可以为你解决的!”
阿九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和流年解释也是没有用的,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也就不明白自己对他来说是个怎样危险的存在,阿九回过头去,想挣脱开流年的束缚,可流年把她拉得很紧,不允许她有一刻的逃离,流年知道,阿九也是喜欢他的。
晋阳城城郊的迷魂阵,剑门关山寨的蜀国乱军,梧桐镇的女鬼,孟太后的诬陷,都是阿九陪着他走过来的,没有阿九,就没有如今的晋王,阿九为了他连生死也不在乎,所以流年知道阿九一定是喜欢她,而在那迷魂阵中,阿九就已经在流年的心里,再不能离开。
“殿下,咱们该去宫中给皇上谢恩了!”赵普适时的出现,阿九才能挣脱开流年,站在一侧的时候,流年这才看着赵普,记起要去宫里头的事情。
“你等本王回来。”流年和阿九嘱咐了一句,就随着赵普往外头走去,只是回眸的那一瞬间,却见得到阿九那空洞的眼神,莫名的心疼。
赵匡胤在宫里头等了许久,才见到流年和赵普紧赶慢赶的过来,却总察觉到流年有点异样,吩咐了几句,赵普便告辞了,赵匡胤却将流年拉住了,“光义你等会儿……”
流年站定脚步,回头问道:“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赵匡胤看了流年许久,平日里他把流年留下,他都是开着玩笑说,要来这儿蹭吃蹭喝的,可这一次,却是火急火燎的想要离开,“怎么,朕把你留下,你倒是不情不愿的呀?”
“臣弟哪敢。”流年连忙回道,可却还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朕只是告诉你一声,等会儿来宫里用膳,那可是朕特地给你准备的。”赵匡胤伸出手来拍了拍流年的肩膀,故作玄虚的样子,那双眸之间,都是调侃。
流年笑了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难不成是皇上给臣弟弄得什么洗尘宴?”他不正经的很,这才是往日里对兄长的态度,赵匡胤也只是淡然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阿九在王府里面想了很久,现在的泥足深陷,让流年无法自拔的时候也会让自己没有办法挣脱开那宿命,阿九坐在那亭子里头,看着锦鲤游动之时,忽然身后传来声音,“你还是离开吧。”
阿九连忙站起身来,眼前的正是赵普,“离开?”
赵普走上石阶,看着眼眶通红的阿九,“是,只有离开,才不会给他带来困扰。”
真的只有离开吗?阿九苦笑一声,道:“可我的责任就是让他成为天下之主呀。”
“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成为天下之主,而你只能妨碍他的。”赵普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可知道,我为何不顾一切都要帮助晋王吗?”
阿九摇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赵普说流年会成为天下之主,就算是宋国能够一统江山,流年也只是一个晋王而已,赵普却是知道实情的,“因为,金匮之盟!”
赵匡胤和流年乃是同胞兄弟,当初杜太后临终之时,曾经问过赵匡胤,“你可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天下的吗?”
赵匡胤老老实实的回答,“都是因为祖上积德以及母亲的教诲。”而杜太后却摇摇头,道:“不,都是因为周世宗以幼子当皇帝所以不能统治天下。”
所以杜太后就让赵普写下盟书,让赵匡胤亲自看过,便说自己死后,由晋王殿下赵光义即位,这样,赵氏天下才能千秋万代,但这金匮之盟也让赵普觉得这兄弟之间总有隔阂。
皇位,全是鲜血,那刺骨的感觉却让任何人都没办法抵抗,所以赵普一直以来都在维系着那兄弟之情,一直帮着流年。
所以就算是赵匡胤一统天下,百年之后也是流年即位……
阿九总算是可以离开了吧!
阿九猛然之间跪在了赵普的脚下,赵普连忙要扶起阿九,阿九却摇着头不肯起来,“赵大人,阿九只求你一件事情!”
“九姑娘请说。”赵普没办法,只能听着阿九说话,却隐隐能够看到阿九眼角的泪痕。
“阿九别无他求,只求赵大人尽心辅佐晋王殿下,成天下之主,阿九自愿离开,永远不出现在殿下眼前!”阿九从没有这样求一个人,这是她最后的请求,她没有办法看着流年重蹈覆辙,若是有错,都是她的错。
“好!”赵普大声的回应了她一句,阿九缓缓站起身来,留恋的看了整个晋王府邸。
不辞而别,她倒是第一次做,就像是自己不过是来这里歇歇脚,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的感觉,想着给流年留下只言半语,却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让他死心,手上没有停顿,寥寥数笔,都无法写出她此刻的心境,只是那泪却滴在那宣纸之上,转身,不见了人影。
正在皇城之中的流年忽然顿了顿,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感觉,心里头空落落,坐在那坐榻之上,却看着许多朝臣们带着自家女儿而来,他不由得将正在准备着午膳的王承恩喊来,“皇上今日午膳,怎么还请了这女眷呢?”
王承恩也不隐瞒,径直道:“皇上这不都是为了晋王殿下嘛,晋王殿下南征北战,王府里头没有妻妾,皇上这才打着暖冬的名号,给王爷您选妃呀!”
选妃?这两个字倒是如晴天霹雳般,“本王什么时候说要选妃了!”
“你不说,朕不也得你选妃么!”长兄为父,赵匡胤自然得给流年筹划好所有,流年转过身去,赵匡胤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好站在他的身后。
流年连忙走上前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需要选妃!”
这样失去君臣之道的话赵匡胤倒没有在意,赵匡胤知道流年说的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他却也得劝流年,“你是晋王,是我大宋的晋王殿下,所以你不可能和一个平民女子在一块的,不过,等你娶了正妻以后,还是可以纳她为妾。”
“不需要!”流年直接的拒接,没有一丝可以犹豫的样子,斩钉截铁的,“我不需要纳妾,也不需要什么正妻,我只要和她在一块!”
流年转身就要回去,赵匡胤却将他拉住了,“光义,你不能这么任性,堂堂晋王和一个平民女子在一起,这不是让天下耻笑的吗?”
流年回眸,全是坚定,赵匡胤居然从流年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流年忽然一笑,道:“如果你是我,她是周宪,你会如何呢?”
简单的一句话,让赵匡胤紧紧拉着流年的手松开,他居然找不到一点指责流年的理由,只能看着流年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又坚定。
流年快马加鞭的往晋王府赶去,他想要告诉阿九,不管前边有多少的艰难困苦,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放手,他不知道阿九在顾虑什么,他只是想说,他真的很爱阿九……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随性一次,疯狂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