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诺公主倒是不见外,只是拉着王后,不知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瑶诺公主,乳名思若,成人后封为瑶诺公主,封地太湖,却仍长居吴宫中,吴宫中人也一般唤她思若公主,夫差极为喜欢这个同胞妹妹,特别恩准她可以在吴宫中居住,谁也不敢随意的得罪她。
瑶诺公主站起身来,在大殿上转了一整圈,问着王后道:“嫂嫂,那个恶毒夫人呢?”众人都不敢回话,施夷光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更不敢随意回答。
姬友不过是个少年,说话没轻没重的,“那个妖精呀,被我父王禁足了,这一个月都不必见她了!”
“王兄对她一向不错,怎么,是哪个这么有本事,连那个卫姬都能够压得住。”她脸上开心的很,似乎和卫姬向来就不和,但看她自小受尽宠爱,说话直言不讳,确实是容易得罪人,而卫姬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往日里,两人一定是多有争吵,而夫差都会看在贵姬的面子上,对卫姬一再宽容。
众人都不敢说出施夷光,倒是贵姬,顺手一指,“公主,您瞧,就是这位女子,让大王对卫姬如此绝情呢。”
瑶诺公主走上前来,站在施夷光的眼前,便知道这是早前越国新来的贡女,便道:“越女,抬起头来。”
施夷光听从吩咐,抬起头来,瑶诺公主只看了那么一眼,便觉得施夷光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挡,卫姬也很美,只是她那种美妩媚的很,让男子觉得很难驾驭,她并不了解施夷光本倔强的个性,只是那么简简单单一眼,便觉的她是个温柔的女子,自古男子皆喜欢乖顺的女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夫差很有眼光。
只是瑶诺公主并不知道,卫姬虽然外表强硬,但在夫差面前却一直是小女人的姿态,夫差乃是吴王,将来是来争霸天下的,他要的不是顺从他的女人,而是像施夷光这样他从没有见过的女子,如一座难以征服的城池。
“果然是个佳人,本公主早就通说越国自古出美女,这样看来果真如此。”瑶诺公主说起话来却也有些轻蔑,不过却是客客气气的。
“大王驾到!”众人听此言,连忙就要整理根本无不妥的衣衫,王后听此大喜,众人俯身请安,“妾身向大王请安。”王后相迎,欠了欠身。
“王后不必多礼。”夫差对待起王后来也算是尊敬有加,王后乃是齐国的公主,除了夫妻的情分,也有些政治的因素,两人心照不宣间也是相敬如宾。
夫差对着王后倒是和颜悦色,越忽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友儿呢,好大的胆子,长公子竟不临朝让寡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夫差四处打量着,却不见了姬友的踪迹,便回过头来,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大声,却也是怒火冲天的,“王后,伍相国可是要寡人好好的问问你这个齐国公主呀!”
“王兄,你也别怪友儿了,他也不是故意不上朝的。”一旁的瑶诺公主,急忙为她那个侄子求情,夫差见是瑶诺公主,这才脸色平和了一些道,“他本就是一个顽童,寡人早就说了他难成大事,都是你嫂嫂非要寡人带他临朝,而今他不来,却是为何!”
说到王后,她连忙恭敬的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不住的打量着这大殿的各个角落,只希望姬友能够快些跑走,在夫差这气头上不要出现的好,等夫差气消了,姬友好歹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就作罢了。
瑶诺公主不开口,一旁一直不作声的贵姬倒是开口道:“大王有所不知,长公子可是为了一名女子才忘了上朝的。”贵姬似笑非笑的瞧着施夷光,早晨的事情她早已知晓,正等着借题发挥,既安一个美色误国的大帽子给姬友,又可以给施夷光找一个祸乱长公子的罪名,一箭双雕,让施夷光顿时哑口无言,既不能承认,又不可反驳。
“是什么女子能让我吴国的长公子乱了心智,他才十三岁,就迫不及待的想到商纣吗?”商纣,好大的罪名,可施夷光脑海中却划过那一双绝望的双眸,大火纷飞间,将所有的一切都全数烧毁,子辛么?
施夷光看着夫差,越发的熟悉,难道真有前世今生,她此生便是来找寻他的么?流年似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不告诉她。
“大王,西施妹妹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知道那人就是长公子,求大王饶过西施妹妹吧!”郑旦已经慌乱的跪在夫差的脚下为施夷光求饶,什么叫“只是不知道那人就是长公子”,施夷光震惊的很,若她祸乱长公子的罪名不成立,那她这****宫闱的罪名却是担定了。
郑旦这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奴婢该死!”施夷光立即跪了下来,对着夫差磕着头,夫差回过身来,看着施夷光,那眼中有着些不知名的东西,良久之后,他才从唇边溢出那么几个字,“你是该死……”
忽见姬友从后殿奔出,直直的跪在夫差的脚下,“父王,这不关她的事情,你要杀,就杀儿臣吧!”施夷光心中暗叫不好,姬友毫无心机,根本不知道此时出来更是火上浇油!
夫差见这不争气的儿子跪在脚下,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来,王后见状连忙为姬友挡着,“大王不要呀!”夫差这才不再动手,却是盛怒,一副君王神情,无半分父亲的情意,“你,你竟为了一个女人,来要挟寡人,想我夫差纵横沙场十余载,怎么生了你这个窝囊废,你想当商纣,想当周幽,寡人没有意见,可你要误我吴国,寡人岂能容你,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王后听此立即大惊失色,挡在姬友的面前苦苦哀求,“大王,大王恕罪呀,友儿他也是你的儿子呀,他还小,少不更事,都是妾身教导无方,只求大王念在妾身曾倾举国之力为您谋夺王位的份上,就饶了幼儿吧,若大王是在生气,就罚那西施,友儿可是您的亲身骨肉呀!”
这一场闹剧,跌了王后的脸面吴宫里头的女子都在这里,看着王后苦苦哀求的样子,都在旁边窃窃私语,但夫差此刻确实是生气。
王后这一番话在情在理,虎毒不食子,夫差是不可能杀掉自己的亲身骨肉,施夷光不过就是个越女,低贱的很,死不足惜。
瑶诺公主见事情越闹越大,也连忙跪下来为王后求情,只说王后往日里对夫差的情分,夫差也绝不会心狠,转身看向施夷光,问道:“西子,你可知错!”
施夷光见这形势,终归是要给吴王一个台阶下的,若是夫差不顺意了,血流成河都是可能,她乖巧的低下头去,“西施知错。”那声音是越国人惯有的依侬强调,平日里好听的很,只是此刻夫差盛怒,哪里管的那么许多。
“姬友!”夫差喊道,姬友正为王后抹去泪水,听到夫差喊他,连忙回道:“儿臣在。”
“寡人罚你杖责而是,并写一篇文章,以逐鹿中原为名,你可服?”夫差这惩戒已经算是很小,姬友哪里敢不从,连忙点头称是,“儿臣听从父王吩咐。”
“谢大王。”一旁的王后松了一口气,在瑶诺公主的搀扶之下才缓缓站起,听到姬友要被杖责,难免一阵心痛,却知道无法改变夫差的命令,只好隐忍不语。
夫差看了眼郑旦,又道:“寡人的吴宫一向没有越女,既然你从越国远道而来,也便当个客人,寡人封你一个夫人,可好?”
夫人这名位有很多意思,但在夫差口中,却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妾侍,郑旦连忙谢恩,倒是施夷光,犯了这等大错,夫差不好封赏,只顺便的用些珠宝打发了她。
这一场风波过去了整整半个月,风平浪静,施夷光安分守己,就怕王后因姬友的事情对付她,她日日在和裳阁内读一些流年送来的经文,修身养性,似乎有些参透虚无之道。
流年来过几次,都是夜间无人之际,施夷光每每见他,他总是一身白衫,问他为何,他只说这是执念,他说他曾经深爱的女子便喜欢男子穿白衫……
可那女子喜欢的却不是他,所以他就算是穿白衫,也是那样的寂寥。但每每回忆起那个女子,流年都会有难得的笑意,让施夷光不由得想着,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狡猾,多变,痴情,专一,流年赋予那个女子的形容词很多,让施夷光越发的不明白那是个怎样的女子,但流年看着拿住碧龙荷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深邃,似乎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和裳阁内只有施夷光这么一个宫妃,郑旦早已搬离开,这空空的大殿只有她和如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寂静,却是安详的很,这半月来,听得别的宫的婢女七嘴八舌的说着郑旦所受到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