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
芸香抿着笑:“既然皇上如此宠爱臣妾,那臣妾更不用担心了,自也不必需要什么母家的。”
其实她更想说,她真心有恶毒的诅咒过这个老太后,人老脑糊涂眼瞎。不过这番话要真的说出来,太后会不会直接就步入狂燥期,将她乱刀砍死呢?
“可是总有一天恩宠会不在,当你人老珠黄,不复青春艳丽的时候,便是有母家做依靠时候了。”
太后挤着笑,尽量的循循善诱。
“可是那母家也并非臣妾的亲生母家,一旦臣妾失宠恐怕也不再会庇护于我吧。”
芸香就是一头倔驴,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回头。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桩交易,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握在手里,一旦失去价值也将会毫不怜惜的抛弃。
“你!”
太后眸色冷了又冷,忍着怒,压着火,“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该死的贱人,怎么就这般难缠?!
“如果我说我想要玉妃的命呢?”芸香展颜一笑,满不在乎的说出自己的条件,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多么多么好一般。
“大胆!”
太后蓦的起身,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芸香目光看了过去,色泽渐冷。
“既然太后无法满足臣妾的要求,那这件事也没有谈的必要了。既然太后再无事吩咐,臣妾告辞。”
起身,施施然走出。
身后,太后的脸色极度难看,扭曲。
芸香丛慈安宫出来之时,天已经微微黑了,站在慈安宫外,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悲,只是眼帘微垂,似乎现在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娘娘,我们直接回宫么?”芯儿在一旁小心的问道,虽然芸香现在看不出什么,可是她却直觉娘娘的心情现在并不好。
芸香并没有抬眼,只是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
是夜,芸香屏退了一众太监丫鬟,一个人站在床前看着窗前的明月久久不能回神。
雪,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好想你!
醒来了吗?还记得我吗?
你可知……我已经再次入宫了?
为了你们……我定不会轻饶那玉妃的!
还有曦,你在那边还好么?
没想到,再见便是永远,曦,你怎么就那么傻?
……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那一张清冷的双眸,此时染上了浓浓的哀伤。
那一日的情景她一直不敢想,只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墙一瞬间崩塌。
死的人,活的人,都在一瞬间再不可追回!
还有姐姐。
还有喜子……
虽然你在我身边是想要杀我,可是在最后一刻你还是放了我一条生路。
现在,你还好么?
我雪晴这一生,都记得你!
“咯!”
突然,一声奇怪的声音将芸香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芸香顿时回身,一脸寒凝的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胆敢深夜潜入这里!
窗口人影一晃,她借着月光看过,那人一双眼睛熠熠闪光,透着一些熟悉。
她顿时一怔,忽又泪意朦胧:“喜子!”
她轻轻低叫了一声,跑了过去。喜子蓦然出手,一把长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
喜子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惊喜的女子,手间长剑,冰冷如霜!
“喜子,竟然是你!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芸香音色哽咽,慢慢上前,轻轻搂住她,“喜子,见到你真好!”
“你是……”
喜子也愣住了,面前之人她确实没有见过,她怎么见到自己这么激动?而自己竟然也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心中一个影像“刷”的一闪而逝。
“你是……夫人?”
喜子惊讶的叫着,虽然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当初她使用了手段将雪晴从黑衣人手里救了下来,可是事后再去寻找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而且这两年更是音讯全无,而现在这个面容陌生的女人会是她么?
是易容术?还是她当真换了张脸?
“是我,喜子。”
芸香眼睛看着她,泪意隐现,“喜子,我是雪晴。”
啪!
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喜子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陌生的女子,“夫人,你怎么会……”
“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皇上的芸昭仪?”雪晴苦笑了下,接着喜子的话说了出来。
喜子闻言点了点头,“我找了您好久,可是都没有您的消息。”
“我当初醒了之后便被这张脸原来的主人救了,而我也与她交换了身份,我现在是皇上的芸昭仪,不再是雪晴。”
雪晴拉着她坐下,轻声解释道,将前因后果一并说给她听。
良久……
“夫人,不管如何,你还活着就好。”
喜子此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张脸再度回到了平时一贯的面无表情。
“喜子,你……你可有欧阳雪的消息?他,醒来了吗?”
提起欧阳雪,她的心忍不住一痛。
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为了救她,居然重伤至昏睡不醒,也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
“夫人,少爷……他,很不好。”喜子犹豫了一下,眼眶微微的红了。
雪晴心中顿时一痛,眼前发黑的拉着她,强撑着问道:“他,他怎么了?”
“为了治伤,少爷被服下了忘忧草,现在已经不记得夫人了。”
喜子如实答着,心中不无担忧。
以夫人现在的状况,能撑得住吗?
果然,雪晴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喜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急叫:“夫人。”
“呵呵,这多好。我该高兴地不是么?他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幸福!”
雪晴开心的笑着,眼角流着泪。
这所有的恨都由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好,现在她只希望能还他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
可是,为什么泪还是忍不住的留下来?
喜子:“……”
她满心担忧的站在一边静静的陪着她,心中何尝不觉得难受?
夫人与少爷走到今天这一步,怕是夫人这心中,早已恨毒了玉妃吧?
雪晴发泄了一会也渐渐的收起了情绪。
喜子将她扶着躺上了床,而她自己则站在一边静静的守护她。
“喜子,你怎么会来宫里的?”似是过了许久,雪晴的声音轻轻的想起。
“奴婢这次来是来找玉妃的。”喜子顿了顿开口道,不知这话,应得对还是不对。
“嗯!”
雪晴迟疑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再没有开口,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床上的帷帐久久不能入睡。
她入宫到现在已经三月有余,可是云逸承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她,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无非就是她的坚持。
她甚至心中最深处依旧保留着希望有一日能与雪再续前缘的期望,可是今天却让她彻底明白了。
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有曦死,而他重伤昏迷不醒时,就已经过去了。
又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
现在,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了,那她也不怕了。
欧阳服下了忘忧草,真好……只要他能忘了她,她便是拼出这条命去,也再无牵挂了!
“喜子,你愿意帮我么?”
眼前渐渐清亮,雪晴低低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这宫殿之中。
喜子心中一紧,不知做何回答。而雪晴说出这话之后,似乎也不再言语。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又过了许久,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愿意。”
……
这一夜,雪晴睡得很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挑帘看向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好午时。”
喜子静静的守着她的床前,看样子,寸步未离。
雪晴心下一叹:“扶我起来吧。”
这样的日子,像极了在云州的时候,喜子,也是这样服侍她的。
“皇上这几日都在哪歇的?”吃过了午饭,雪晴一边逗弄着鹦鹉一边随意的问着。
喜子看了一眼,不做声。
夕洛想了想回道:“回娘娘,皇上这几日在新封的宁昭容,王世妇,和赵美人三处。”
雪晴点了点头,轻轻捏起一小撮谷子放到了鸟笼里。这三人她是并不陌生的,都是此次秀选后封的。
“去跟皇上说,就说我想他了。”雪晴顿了顿,淡然吩咐着。
夕洛闻言一愣,娘娘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看不清她是对皇上有情还是无情。
“是,奴婢这就去。”
夕洛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又赶了回来,一脸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照实说就行。”雪晴抬眸,她能料到云逸承会说些什么。
“皇上说,要娘娘以后注意言辞。还说,今晚他就宿在宁昭容处了。”话到最后,夕洛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皇上与娘娘这玩的……到底是哪出?
“呵呵,还真是记仇。”
雪晴低笑一声,恍惚道,“明日再请。”
一连几日,夕洛回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雪晴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这到让众人都疑惑了,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被皇上三番四次的拒绝,怎么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