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二部的天花已经非常严重,队伍行进间就接到数批次亡人报告,短短半月内,十室竟然空了一、二,可见疫情之烈。
此次疫情不同以往,无药可救,传染极快。起先二部怀疑是黑部巫师捣鬼,但听说蓝部和黑部疫情同样蔓延,才打消了报复念头,专心等候神使。
齐升无法继续耽搁在路上,夜间也要求急行军,除了茶娅撅嘴,别人完全令行禁止,速度大大增加。
神使的到来,无疑为严重的疫灾降低了烈度。因为地理原因,齐升最先到黄部,酋长鲍里斯和白部酋长安德烈倒履相迎。
白部危急的形势已经等不到齐升依次救治了,安德烈酋长无奈,只好先行前往,看能否有机会请到齐升。
黄部酋长鲍里斯正当壮年,身体健壮,心灵手巧,据说红部百分之八十的防御出自他手,以奇工淫巧著称。
安德烈龙钟老态,浑身的白色植物涂汁貌似扑了一层厚粉,让人时刻担心扑簌簌掉下。
见到神使大人,二人就要跪倒参拜,被齐升慌忙搀扶一把扶起,二人下拜不得,暗自咂舌道,神使好大一把气力。
众人来不及过多客套,黄部酋长鲍里斯和白部安德一边惊讶于齐升的黑眼黄肤的面容,一边抓紧介绍本部情况,至于如何排布安置,只好全权听神使大人摆布。
原来准备的盛大隆重的欢迎仪式,被齐升一口否决,人手也被遣散,救人要紧,早些看到部落传承地图和宝贝更加要紧,牲口哥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搞形式主义?
见灾情危机,病人没有隔离,垂死人没有用药,健康人尚未懂得防护,齐升只好饭也不吃一口,立刻投入工作。
首先同样组建了护卫、医疗、采药和联络四个小队,带来的红部熟手为队正,黄部挑选健康伶俐的族人为队副,一应工作先由齐升安排给四个队正,队正找队副,时刻下派工作,保证指令信息贯通。
吩咐黄部紧急挑选三种人,多多益善,一种粗通药性,善于采药辩药;一种是身体健康,武艺高强,忠心耿耿,小有威望;第三是头脑灵活,跑腿学舌极其灵光,选出后通通甩给茶娅、尼莫、老歌婆和小巴鲁带领。
另外紧急安排白部派出类似人手到黄部学习,照学有样,抓紧做治疗准备工作。
接着告诉二位酋长,集合部落全部酒类和药草,划定隔离区域,严禁人员出入等等事宜一一吩咐叮嘱,如此这般如此,知无不言。
鲍里斯和安德烈见神使大人别看年纪轻轻,但是思路清晰,安排井井有条,布置环环相套,吊起的心便放下一小半。
但听闻齐升布置隔离区,染病人全部封闭时,鲍里斯忍不住问道:“神使大人,族人发病本已恐慌,如果限制出入,放任等死,岂不——”
齐升微微一笑道:“该安排的已经安排了,哎呀,肚子好饿,吃饭再谈”
鲍里斯和安德烈头脑发晕,一时跟不上齐升的思路,见状只好暗叫惭愧,连道忙昏了头,预备的饭菜已经热了又热,精神自顾紧张,忘记肚子饥渴,吃饭,吃饭!
原始部落还没有桌椅的概念,吃饭就是在屋里团团围坐,饭菜果品用树叶团团盛好端上。大家不用筷子,空手抓食。
饭菜同红部相比,大体相同,素果摆上,荤肉大块煮毕,用木刀切好;黄部手巧,已经开始利用植物根茎磨成粉末,做成形状各异的点心,味道不错,让齐升惊奇不已。
吃饭中,齐升挑选原始人能明白的语言,将天花的传播途径和防止原理大致介绍了一遍。
鲍里斯和安德烈席间已经忘记吃饭,时而频频点头,时而疑问互望,听得极其投入,但是明显对于一些名词和道理还不是很明白,只好暗自埋怨自己愚笨,不是神选之人。
一顿饭吃了好久,中间夹杂很多次小队的队正请示工作,他们早已经就餐完毕,正争分夺秒地抢救患者。
齐升一一听取,认真做了布置,鲍里斯和安德烈见状心下大定,仅有的一点怀疑也仿佛烟消云散。
饭后,两位心里忐忑的酋长大人把齐升请进了酋长密室,开始了真正的会谈。
“太阳神的使者,鲍里斯代表黄部落真正的感谢您的慷慨和正直,我毫不夸张地判断,很多族人会因为您的仁慈而获得新生。”黄部酋长躬身站起,一本正经道。
白部酋长也不甘落后,将齐升从头到尾赞了一遍,感谢夸奖的话语不要钱似的,滔滔而出。
接着二人又大谈部落的困难和战争中的损失,顺便把历年来帮助红部的功绩不着痕迹地说了个遍。
牲口哥眯着眼笑嘻嘻听着,露着一口白牙,心道这还是原始部落吗?一个个精明的要死,想要马儿跑,还怕马吃草,我了个去,当哥是白痴吗?
话题很快从毫无营养的问候和感谢,问道了二部真正关心的问题,那就是齐升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们又该付出什么?
齐升不喜欢说话绕来绕去,索性把话挑明。
当下大笑道:“二位酋长大人,我作为太阳神的使者,帮助你们是不需要任何条件的,以我的经验,发病之人十之有八能活命,未病之人十之有九可不染,二位放心好了。”
二酋长心事被道破,当下讪讪,嘿嘿赔笑。
齐升接着话峰一转,一脸庄严道:“太阳神有谕,五部祖先曾立大功,神不忍其后人蒙难,派神使降临渡灾,千年大灾之过后,五部人需携带祖传信物和宝物,去红部神洞回合,届时祖先自然代神临谕”
话已至此,二部酋长无话可说,慌忙站起跪倒,齐声道:“诺!遵神使命。”
齐升这回没有去扶,昂然而立,一脸肃然神棍模样。心中暗道,这难道就是爷爷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境界?看来到了原始丛林,说神话最是灵验啊!
第二天一早,茶娅伺候齐升洗净了身体,用蒿草细细熏了味道,然后围上特制的金黄色的围裙,这个颜色和式样是牲口哥专利。在黄部酋长陪同下,到神洞拜祭太阳神。
仪式自然是繁杂而令人困顿,好在牲口哥昨夜在小茶娅的精心滋润下,心身舒泰,加之稍后练了很久的移行,精力十分充沛,倒也应付得来。
仪式进行到最后,黄部族人拉上一个矮敦敦长相颇为结实的黑部俘虏,打算砍头血祭,齐升一时无法接受,忙出言阻止。
那个黑部俘虏应该是上次围困红部战争中一员,一身伤痕,不少已经溃烂发臭,本待闭目待死,不想被刀下留人,不禁诧异地睁开肿胀双眼。
牲口哥从来不是心慈面软之流,但绝不想因为自己到来,一条性命平白害掉,他没有任何妇人之仁,就是不喜欢。
不提带着一头雾水的幸运黑部俘虏,齐升和鲍里斯总算完成了复杂的祭祀仪式,按照齐升的要求,二人穿过层层楼梯和机关,来到了最下面的密室,里面供奉齐升拭目以待的宝物。
不出齐升所料,鲍里斯拿出了一片材质、触感、颜色、样式和红部几无二致的地图残片,除了上面的图案。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齐升琢磨已久的宝贝,一颗精致小巧的黄色水晶骷髅头。
骷髅头的大小,式样与红部供奉一致,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的颜色,黄的发亮,晶莹剔透,充满了质感。
刚一入手,黄色水晶骷髅便慢慢地焕发出了神秘的光芒,映照着周围一片金黄,鲍里斯和齐升不由自主一起惊呆了。
这绝不是照明火把的光芒,比那跳跃的火光还要耀眼,也绝不是齐升个人的幻觉,因为鲍里斯惊讶的眼神明白无故地告诉,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景。
黄色光芒慢慢地在空中收缩、扭曲,仿佛有生命般地律动着,抖动着,使人有了一种错觉,感觉其中马上就要有一个高大的巨人或怪物即将形成,然后咆哮而出。
出乎两人的意料,光芒最终变成了一幅无声的图画,仿佛在空中放出了一场全息电影。
影片中有无数人马在拼死搏杀着,仔细观察,双方使用的全是冷兵器,穿着铠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打扮。
一方高举着十字旗,另一方旗帜比较复杂,看样子是联军,有新月标志的旗帜,有双角标志的旗子,还有看不出什么标志的模模糊糊的旗子。
远方山巅,两方首领在互相指挥。齐升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方的首领为双角猛哥,身躯高大,体型帅气,转头看另一方,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战场天空中,不时见到有人飞来飞去搏杀。双角猛哥的一方坐在凶猛飞禽,有的跨坐在奇形怪状的飞行器上,另一方齐升比较眼熟,全是背有双翅的发光人,类似天使的形态,又不完全相像,手持各种武器,发出了类似激光的闪光。
他们或者空中凶狠相搏,或者遥遥对轰着灿烂的法术,或者相互抵住阵脚,空中地面打成一团。但无一列外的是,每人头上都浮现一颗发光小树,颜色各异,璀璨异常!
有的人浮现是一棵,有人竟然浮现两棵三棵,更有甚者,双方首领头上竟然是一片片微型的发光小树林!
尽管没有声音,但是鲍里斯和齐升仍然看得头晕目眩,激荡得热血沸腾。
大地裂开,河流倒卷,山峰崩塌。双方战士无声地拼死厮杀,热血和肢体无声地流淌和折断,画面在无声地颤抖,战士和坐骑纷纷倒下……
不知什么时候,黄光悄然散尽,微弱火把光芒忽闪忽闪地闪耀,映衬着鲍里斯和齐升两张惊呆的脸,不知不觉间,二人早已膜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