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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理画像

王小强已经失踪了七天,虽然目前警方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生还的可能已经不足百分之一。

距离罗倩对王大龙七天破案的承诺还有三天。目前虽然找到了十六具无头尸体,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但凶手是谁仍然毫无线索。

廖家沟在册的村民一共三百多户,分散在山林四周的各个角落,搜查的难度非常的大。而且,如果要搜查,也不能仅限于廖家沟,凶犯也可能是周遭其他几个村子的人。

五沟乡派出所里烟雾缭绕,大家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丁文彬:我们不要在这里磨洋工了,我建议立即对廖家沟挨家挨户地搜查,我就不信揪不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

秦柯:不行,这样会惊动凶手,逼他杀死王小强。

欧阳:我同意丁局长的方案,王小强可能七天前就已经死了。这样拖延下去,凶手早就逃到九霄云外了。

秦柯:可能不代表一定,哪怕在犯罪统计学中只有万分之一的生还几率,我们也不能放弃。

罗倩: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秦柯递给了罗倩一张从横格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他对犯罪凶手的心理画像:

凶手为男性,在20岁到23岁之间,初中以上文化水平,个子不高,但力气很大。近两年一直在老家务农,或打零工。目前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五年之内家中曾发生过重大变故,比如老人去世。

秦柯道:只要把廖家沟及附近几个村的村干部找来,按画像上的条件查问就可以了。据我所知,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进城打工了,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查清后可以集中警力对这些人突击检查。

罗倩问:为什么是20到23岁?

秦柯道:凶手也不可能在外地杀了人,然后把尸体运回廖家沟。而且,根据网吧管理员提供的线索,王小强确实是主动跟着凶手离开的。这说明两个人不存在代沟,两人年纪差别不会太大。另外,根据凶手杀人方式及心理素质,可以断定绝对是一个成年人。

丁文彬立即请乡长通知各村主任到乡里开会,经村主任查实,目前廖家沟及周边两个村子符合画像条件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在廖家沟,一叫廖志杰,一个叫黄家明。另外一个是邻村的王军。其中,廖志杰曾经进过县精神病医院,出来后一直在家务农。

欧阳道:我看就是这个精神病了,没跑。

丁文彬也道:没错,我建议立即对廖志杰进行逮捕。

秦柯道:我倒认为廖志杰的可能性不大。变态凶杀分为有组织能力与无组织能力,从凶手的作案手法及反侦查能力来看,绝对是有组织性犯罪,他不仅不会有精神疾病,而且智商很高。但无论如何,我们兵分三路,立即对这三个人实施监控。

正当秦柯等人收拾停当,准备向廖家沟进发的时候,王大龙带来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振奋的消息——他的儿子王小强自己回来了!

重案组立即赶赴富平镇牛头村王大龙的家。

王小强看上去非常憔悴,身上多处伤痕,从头到脚都是血迹斑斑,而且有被绳索捆绑后留下的勒痕。

显然,王小强这六天来一直遭受别人疯狂的虐待。

罗倩给王小强作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好在都是一些外伤。他之所以精神如此萎靡,除了恐惧之外,显然是被饿的。

我们都知道,一个人饿得太狠了之后,不能一次吃太多。罗倩请王奶奶熬了些米粥给孙子吃了。吃完粥之后,王小强的气色渐渐恢复过来了。

然而,从始至终王小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问他什么他都是茫然地看着你。

王妈妈问:强娃子,告诉妈妈,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王小强:……

王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娃儿,不会是吓傻了吧?

王大龙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道:你说!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当然,王大龙并没有用力,他也舍不得。不过,王妈妈却不干了,差点跟丈夫打了起来。

王小强坐在板凳上,似乎大人说的话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怔怔地望着天上。

罗倩把秦柯拉到一边,问道: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傻了?

秦柯摇摇头,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罗倩道:你是说他为了不把凶手说出来,而在装傻?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随时会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时间一久,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自己都会觉得是凶手对他的慈悲。对于绑架自己的暴徒,被害人的恐惧会转化为对他的感激,从而尽力维护暴徒的安全。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在犯罪史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非常普遍,有的人质被解救后会千方百计帮凶手脱罪,罪犯被捉到后他们还会联名上书法院请求免罪,甚至不惜大闹法庭。有一位女被害人,被警方成功解救后,苦等了凶手十几年,最终嫁给了他。

因为真阳县的医疗条件有限,罗倩让丁文彬安排警员开车送王小强到清水市进行身体检查,并全程保护,以免出现意外。罗倩还叮嘱孩子的父母,一刻都不能离开孩子身边。

在此之前,大家一直顾虑王小强的安全,现在顾虑解除了,罗倩决定立即对已确定的三名嫌疑人进行逮捕。

然而,当罗倩他们赶马廖家沟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他们见到了两个熟人——康一介和康小涵。

秦柯看到二人立即远远地跑过去,道:教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康小涵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和爸爸一起去暑期旅行吗?

秦柯诧异道:不会吧,你们来这里旅行?

康一介道:我们去九寨沟玩了两天,正好顺路过来看你一下。

康小涵道:唉,有什么办法呢?徒弟第一次独立办案,师傅还是有些不放心啊。什么九寨沟顺路啊,他老人家是专程来探班的。

秦柯闻听此言,以中不禁一股暖流袭遍全身,差一点便热泪盈眶了。

康一介是莲花镇血案的心理顾问,秦柯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从此以后,秦柯可以说是被康教授一路扶持走来,如果没有他,秦柯遭此家庭巨变,可能早就精神崩溃了,甚至自杀都有可能。

在康教授的安排下,秦柯放弃了保送北大,考进了H省警官学院,成了他的学生。两人的关系虽然表面是师生,实则是父子。

上次的双性人凶杀案,康教授推荐秦柯作心理画像师,实际就是为了给他毕业后进刑事侦查总局铺路。这一点,秦柯自然心知肚明。这次,教授又不远万里专程赶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看他,秦柯焉能不感动。

秦柯努力忍住泪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会知道我在廖家沟?

这时,罗倩走过来说道:自然是我告诉他们的。

原来,康教授父女两天前就到了真阳县,向罗倩询问了案件的进展情况,当听说凶手可能在廖家沟之后,便以游客的身份到附近暗访。

秦柯闻言恍然大悟道:啊,教授,原来王小强是你们救出来的呀?

康教授一头雾水,问道:救谁?我们谁也没救,你说的王小强是最近失踪的那个孩子吗?

不是康教授,那王小强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另外,那十六颗人头到底去哪了呢?

罗倩问道:教授,你这两天在廖家沟有什么发现吗?

康教授道:这个地方的人,住得太分散了,两家隔得老远,相互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沟通。我试着问了几家老人,都没有问出什么线索。不过,今天上午我们遇到两个小伙子,感觉挺奇怪的。一个小伙子修摩托车,一个在旁边看着,当时离得比较远,等我们走近时,两个小伙子匆匆地跳上摩托车开走了。

康小涵道:是啊,我觉得那个坐在后面的那个小伙子身上好像挂彩了。只是没来得及看清就开跑了。

欧阳眼睛一亮,说道:后面那个会不会是王小强?

康小涵一边打开相机,一边道:还好我当时按了下快门,只拍到了背影。

罗倩接过相机一看,兴奋道:没错,衣服跟王小强穿得一模一样!是有人把他救了出来,送回了富平镇,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不肯现身呢?难道是凶手的亲人?

康小涵道: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又看到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了,他一个人回来的,这次我拍到了正脸。罗姐,你往后翻。

罗倩道:这人是黄家明!

当警察冲进黄家明那间摇摇欲坠的房子里,他正在堂屋擦洗自己的摩托车。摩托车是二手的,已经看起来满是土气了,而且挡泥板也掉了一个,但他擦地很认真。他没有逃跑,也没准备反抗,看到警察进来只是匆匆抬了下头,然后立即又低下了,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当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黄家明嘴里嘟囔了一句:嘛,还是给他龟儿子骗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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