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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陈蒙蒙走后,郭梓昊和沈心辰都有些尴尬,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墙上的挂钟不停地发出声响,在这样的安静氛围下显得极其突兀。半分钟后,沈心辰先打破了沉默,“你要不要喝水?”

郭梓昊说不用。

沈心辰又问:“你要吃水果吗?”

郭梓昊摇摇头。

沈心辰等了几秒,没听见郭梓昊的回答,又问:“我问你要不要吃水果!”

郭梓昊辩解道:“我不是摇了头啊!”

沈心辰有些气愤:“那我哪看得见!”

“哦,”郭梓昊意识到沈心辰现在不能用眼,补充说:“不要。”

沈心辰咳嗽了两声,说:“我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郭梓昊望着沈心辰,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你真的没关系吗?”

沈心辰笑了笑,说:“没事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好了。”

郭梓昊也觉得两个人这样坐着有些尴尬,于是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此时沈心辰也起身,似乎想要送送郭梓昊。谁想她一个踉跄,被地毯绊倒在地,茶几上的花瓶也被她碰倒在地,留下一地碎片。

郭梓昊听到声音,赶忙转身扶起沈心辰,“摔到哪里没有?”

沈心辰尴尬地笑笑,“一下没站稳。”

郭梓昊把沈心辰扶到沙发边,“你就给我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他转身打扫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此时的他再也不能放心地离开,他暗暗决定留下来照顾沈心辰。

他边打扫边说:“就你这样,接下来两天在家要不就是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打碎,要不就是残废。这两天我就留下来照顾你了。”

“什么?”沈心辰有些惊讶,“你竟然要留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女的还是个盲女。不行!”沈心辰似乎没有多想,就直接拒绝了他。自从和丁苏泽分手后,她还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共处一室。

郭梓昊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沈心辰,说:“就你这样的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眼睛乌黑透亮,像是一片深邃的海,那里面隐藏着迷人的景色。可惜这样的眼神,沈心辰并没有看见。

沈心辰听郭梓昊这么说,一激动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前方。她本来是想指着郭梓昊的,可是她闭着眼睛,辨不清方位,并不知道此时的郭梓昊正站在她的身后。她对着前面的空气,义愤填膺,“开什么玩笑,姐姐我也是S城一枝花。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我看现在不是我眼睛需要看医生,而是你需要看医生。什么眼光!”

郭梓昊走到沈心辰的身边,将她指着空气的手对着自己,“沈小姐,我在这里。我看你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太好使啊!”

沈心辰放下手,仰头说:“欺负一个盲女,算什么本事!”

“没打算欺负你,”郭梓昊说,语气变得柔和,声音也柔软的让人想化,“所以现在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听到吃,沈心辰心里开心起来。她觉得吃遍世界上各种美食是她此生的唯一理想。陈蒙蒙曾笑她胸无大志。可在她看来,这个理想崇高又伟大,还充满了各种美好。

她慢慢盘腿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说:“河虾,那种很大的河虾。还有多宝鱼,清蒸的。行了!”她顿了顿,又开口说:“钥匙在桌子上,你拿着,等会自己开门。”

“OK,”郭梓昊应和着,一眼瞧见了桌子上的耳机。他从口袋里拿出ipod,插上耳机,自己带上,调好歌曲和音量,然后将耳机套在了沈心辰的头上。沈心辰有些惊讶,但还是乖乖地戴上了耳机。郭梓昊说:“乖,哥哥马上回来。”

沈心辰面容诡异,对郭梓昊自称的那声哥哥有些反胃。

郭梓昊看着她笑了笑,拿着钥匙出了门。

沈心辰靠在沙发上,听着ipod里传来的歌声。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沈心辰听到这里,忍不住叫出来,“这人什么品位,这都什么歌。”她耐着性子听完了这首歌,没想到下一首还是这首歌。她突然觉得脑仁有点疼,“搞什么!”她在沙发上乱踢着腿,然后用手抚摸着胸口,自言自语:“淡定,淡定。”她稍稍平复了心情,忍住内心的躁动把这首歌又听了一遍。

好不容易结束,结果下一首还是这首歌。

沈心辰终于明白,郭梓昊这是弄了单曲循环!她抿抿嘴,面带怒火地大喊,“郭梓昊!我跟你没完!”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按着ipod上的键。可是似乎无论她怎么按,耳朵里传来的始终是“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她气愤地将ipod往沙发上一扔,过了一会儿,觉得寂寥,又忍不住拿起来,依然胡乱地乱按。耳边终于传来了另一首歌的曲子。

那是李宗盛的“鬼迷心窍”。此时周围是那么安静,她许久没这样静静地欣赏歌曲了。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当李宗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的心突然静下来。这首歌她以前也听过,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钻入她的内心。她听完一遍,忍不住泪流满面。也许是想起了往昔的青葱岁月,也许是击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就这样,听着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当夜色笼罩着大地,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郭梓昊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了。

郭梓昊一进门,就问:“怎么样,歌好听吗?”

沈心辰笑着点头,“不错!”

“不错?”郭梓昊又问了一遍。

“是啊,”沈心辰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语气,“非常不错。”

郭梓昊拿起沙发上的ipod一看,看到了正在播放的“鬼迷心窍”,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他将饭菜摆放在茶几上,“吃饭吧。”

他将勺子递给沈心辰,充满怀疑地问:“自己能吃吗?”

“废话!”沈心辰拿过勺子,坐在茶几边,用手摸索着茶几上的饭碗。她尝试了几次,不是把勺子伸到了茶几外,就是把一口饭送到了自己的脸上。郭梓昊见状摇了摇头,拿过沈心辰手中的勺子。

“干嘛?”勺子被抢走,她有些郁闷。

郭梓昊问:“你自己吃的到吗?”郭梓昊没有急着喂沈心辰吃饭,而是在一旁默默剥虾。他的动作十分熟练,没几分钟,已将一盘虾剥完。

他把虾仁和饭一起送到了沈心辰的口边,“张嘴!”

沈心辰像是听到了一声命令,乖乖地张开了嘴。她有些木讷地呆在那里,像是一个乖小孩。吃进的第一口饭,她就吃到了虾仁。她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郭梓昊竟然是这样的细心体贴。而她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郭梓昊是第一个喂她吃饭的男人,就连丁苏泽,都没有喂过她。

“你干嘛这种表情?”郭梓昊看着沈心辰问。

沈心辰这才反应过来,她忙问:“这虾仁……”

“哦,”郭梓昊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是我刚才用嘴巴咬开的,上面全是我的口水。”

“噗!”沈心辰一口饭喷出来,喷在了郭梓昊的脸上,“你也太恶心了吧!还好我没咽下去。”

郭梓昊看着沈心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这是我刚才用手剥的!现在你喷了我一脸饭,就这么感激我!”

沈心辰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她伸手朝郭梓昊的脸上摸去,似乎手中是摸到了一些饭粒。她有些抱歉,但还是语气不饶人,“谁让你说是用嘴剥的。”

郭梓昊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饭,又给沈心辰嘴边送上一勺饭,“张嘴!你要是再敢喷出来……”

沈心辰嘿嘿笑着,“不会了,不会了……”吃了两口,沈心辰又说:“把电视打开,我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应该开始了。”

郭梓昊说:“你又看不了。”

“听听也好嘛,”沈心辰催促着他,“快打开,快快!”

郭梓昊不情愿地打开电视,电视中正在播放着“来自银河系的他”。他一眼就认出了电视里的张逍遥,激动说:“哦,原来是张逍遥演的!”

沈心辰说:“是啊,看到男主没有?是不是很帅?”

郭梓昊摇摇头,“还是张逍遥比较漂亮。”

郭梓昊从来不看电视,今晚跟着沈心辰看这剧,竟然也看出了两分兴趣。他不知道是被剧情吸引,还是被张逍遥吸引,喂饭的勺子不是送到了沈心辰的眼睛上,就是送到了沈心辰的鼻孔前,惹得沈心辰不停大叫。郭梓昊这才从电视的世界中回到现实,看着沈心辰满脸的饭粒和油,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沈心辰这时真想睁开眼睛,对郭梓昊一顿拳打脚踢。可她看在郭梓昊为她买饭又喂她吃饭的份上,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郭梓昊说:“你去洗澡吧,我已经帮你放好水了。”

沈心辰惊讶,“你怎么这么殷勤?说,有什么企图?”

郭梓昊哭笑不得,自己好心对她,却还总认为自己有什么企图。他把沈心辰推进浴室,“如果你能睁开眼睛照照镜子,就知道没有人会对你有企图的。我看你沙发上有套睡衣,就帮你拿进来了,放在你放衣服的架子上。”

沈心辰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她切了一声,自言自语:“没眼光!”

她摸了摸浴缸中的水,水温正好,不冷不热。她突然感觉郭梓昊挺细心的。她躺在浴缸中,不禁觉得有些疲倦。热水那么舒服,她真想在浴缸中睡一觉。

“沈心辰,你没事吧?”郭梓昊的声音从浴室外面传来。

“怎么了?”

“你都洗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浴缸里了呢!”

啊,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有这么久吗?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沈心辰走出浴缸,摸到自己的衣服,套上。还好是自己家,每个东西在哪里都很熟悉,即使是不能睁开眼睛,好像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刚想走出浴室,已经握住门把的手却停了下来。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穿内衣了。平时一个人在家,习惯了洗澡后不穿内衣,可是今天,家里有外人啊!她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摸刚才脱下来的内衣,却发现怎么样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找不到?!

沈心辰简直要哭出来,没穿内衣怎么出去。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凄惨?为什么要这样戏弄她?

她真是后悔,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就应该把每一件衣服摆放整齐,现在眼睛看不见,找起来真是要命啊!那一瞬间,她真有抽死自己的冲动。

“沈心辰,你还好吗?”

郭梓昊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

真烦人!郭梓昊,你好烦啊!

沈心辰在心里咒骂着,嘴上却说:“很好!”

“那你怎么还不出来?都快两个小时了。”

“你管我?”沈心辰没好气地说。

她又在浴室中摸索了许久,仍旧找不到内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事情?即使要丢脸,为什么要在郭梓昊的面前?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总不能在这里面待一辈子。出去后,迅速地跑到房间中,迅速关上门,迅速找到内衣穿上。沈心辰在脑海中预演着等会自己一步一步要怎么做,计划得很周详。

她心一横,打开了浴室的门。

郭梓昊说:“你终于出来了!”

她没理会郭梓昊,只是低着头往前走。郭梓昊上去扶她,“我扶你过去。”

“别动!”沈心辰突然大叫起来。

郭梓昊怔在原地,看着沈心辰,显然被沈心辰突然的大嗓门给惊着了,忙问:“怎么了?”他看着沈心辰双臂抱胸,“你很冷吗?”

“不冷。”沈心辰说,“你站着别动,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里啊?”

沈心辰没有回答,她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然后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卧室,应该是这个方向吧。从浴室出来直走再转个弯就到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郭梓昊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心辰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心辰竟然这样朝他走来,还不让他动。

色女!色狼!郭梓昊在心里想着。

沈心辰的长直发披在身后,发梢还在滴水。刚洗过澡,她的面容美丽素净。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里待的时间过长,她的脸颊有些潮红。

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像个孩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哎呦!”

她撞在了他的身上,险些摔倒。他轻轻扶住她,闻到了她的秀发上的香味。

“我不是叫你别动吗?”她抱怨着。

郭梓昊委屈说:“我一直站着没动啊!”

沈心辰又立刻双臂紧紧抱在胸前,郭梓昊见状,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很冷?”

沈心辰摇头,“你别动。”

“为什么?”

沈心辰只觉得尴尬,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也不可能说出口。她面颊仿佛更加的潮红,抿了抿嘴,说:“你别动。”

“为什么?”

郭梓昊一直问为什么,可沈心辰就是闭口不说。郭梓昊看沈心辰双臂一直紧紧地抱在胸前,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竟也觉得有些尴尬,然后说:“你转身,往前走五步,然后向左,就是你的房间。”

沈心辰顺着郭梓昊的指示,走进了房间。

郭梓昊立刻转身走到了阳台上。秋夜清凉的空气让他燥热的内心稍稍平复下来,刚才她那个样子,让他差一点就没控制住自己。

沈心辰从来没这么尴尬过,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她依旧觉得丢人。她的睡衣是一整套的兔子装,粉红色的衣服倒是和她的细白肤质很相称。

“郭梓昊。”

她轻声唤他,他从阳台走进来,问:“怎么了?”

她说:“我找不到电吹风。”

郭梓昊从柜子中找出电吹风,刚想递给她,却改口说:“我帮你吹吧。”

沈心辰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郭梓昊坐在她的身后,打开电吹风,用手试了试温度,然后缓缓地吹上了沈心辰的头发。他的手穿过沈心辰的发丝,感觉到一种滑滑的冰凉。

顺着吹风机的风,她秀发上的香气阵阵传入他的鼻中,在这样的夜晚,有种温馨的恬淡。他突然想低头吻一吻她的秀发。

后来,风筒不小心吹到了她的耳朵,她敏感地笑起来,“痒。”

他也笑起来,却依然故意逗弄她,“痒吗?”他故意将风筒对着她的耳朵吹。

她“咯咯”笑起来,“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笑了,又用风筒对着她的脖子吹。风顺着衣领的开口,吹入她的衣服里,她觉得全身有种酥麻的感觉。她笑着转头,“你故意的。”

他强势地将她的头转回去,又继续吹她的头发,满脸的坏笑,“我没有故意啊!”

沈心辰想到了小的时候,她的妈妈给她吹头发。吹头发,这是一种充满了宠爱的行为,宠到溺。她竟有点享受这样被人宠爱的感觉,虽然此时的那个人是郭梓昊。而郭梓昊也依然享受这样的时光,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刻。

后来他又时不时地逗她。他们打打闹闹,逗逗笑笑,时间过得很快。本来吹个头发几分钟的事情,可却硬生生地吹了半个小时。

吹好头发后,郭梓昊问:“今晚我睡哪里?”

沈心辰本觉得把郭梓昊留下来不妥,但是刚才摔跤和吃饭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确实应付不过来。虽然接触并不深,可她觉得郭梓昊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于是就默认了这事。此时郭梓昊问晚上睡哪儿,她倒是爽快地回答:“沙发咯,那你还想睡哪里?”

郭梓昊点点头,“那你得拿个毯子给我晚上盖。”

沈心辰伸出右臂,“你扶我去房间,我告诉你在哪。”郭梓昊扶着沈心辰走到了房间,她指着前面说:“就那个粉红色的壁橱里,第二层。”

郭梓昊一打开壁橱门,就看到了躺在眼前的内衣。内衣上全是桃色的爱心,他想这女人真是少女心,忍不住笑出来。

沈心辰忙问:“你笑什么?”

郭梓昊边拿毯子边说:“没什么”。

沈心辰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郭梓昊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于是不依不饶问:“说啊,你笑什么?”她见郭梓昊没有回应,又问道:“你笑什么?快说啊!”

郭梓昊抱着毯子走到沈心辰的面前,然后顺手将沈心辰的内衣挂在了她的脑袋上,“B而已,就这样还好意思自称S城一枝花。”

沈心辰拿下头上的内衣,觉得有些尴尬。她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道从何发泄,只好站在原地,嘴里气愤地说道:“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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